这场暴风雨的来临,不是毫无预兆,玉乾知道他母后的性子,也大致猜到了他问出此话的后果。但如若真的只有这一个法子能够知晓当年的事情,他也愿意试一试,毕竟,他二人的关系即使再差也就这样了。
“太子殿下……”他闻声瞧见了母后身边的张管事,站在凤鸾殿的角落向他招手示意,似乎有事相告。
“太子殿下想知道十年前的事?”
他点头,看着这位在他母后身边几十年的仆人,与他的母后不同,眼神中更多慈爱。
“张管事可否相告?此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张管事不同于其他宫人,这昔日对玉乾也是颇为照顾,紧接着说道,“殿下,十年前确实有皇子不幸逝世,但实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真,那件事没那么简单。
“虽说宫内宫外传的都是溺死,但老奴晓得的却是,小皇子失踪了。”
“失踪?”他虽然惊讶,但也拼命压制住自己的声音。
“娘娘很是着急,很多人都说,皇子是坠入河中溺死了,顺着水流所以才找不到尸首。但老奴却觉得,皇子或许是活下来了。”
他的眉间在不断地抽搐,他那个弟弟竟还活着。不知是喜是悲……
“母后也知道这件事吗?”
张管事点头,说出了一个更大的实情,“其实小皇子失踪的那天,殿下也在。”
“我?”他更是惊讶,不必说那天他是否在场,就连这个亲弟弟他都丝毫不记得了。
“殿下也别怪娘娘这些年来对您的冷漠,实则还是放不下当初的那件事。”
“母后……”难不成母后一直以来对他的冷漠,也是因为亲弟弟的失踪?
“确实有人看见,您和小皇子是一同坠入御河的,只是最后,您得救了,小皇子却……当年的事很多都存在着争议,谁也不知您怎么带着年幼的小皇子爬到假山上去了,才会……”
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消化理解这件事,他和他的亲弟弟都一同坠入了河里。母后是因为他活着,弟弟却失踪了,才在怪他的吗?
他嘴角连带着面部的肌肉轻微抽搐,他顿时觉得这理由无力的很,就算是这样,母后不该更加珍惜他这个活下来的儿子吗?为何,她却还在惦记着那个失踪的弟弟?说实话,他有些嫉妒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负面情绪,他以为他可以当做洒脱的。
“殿下?”他回到偏殿,面目表情地找了个角落缩着身子。颜宋从未见他如此消沉的样子,即便是心里难受,他那眼眸也会有神,但这一次,却好像是一个躯壳在她面前走动。
“玄七怎么了?”素秋凑过身子,想要拨弄玉乾的头发被她制止了。
“素秋,帮姐姐去屋内拿一壶水可好?”
素秋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去。
“殿下……我不太会安慰人,所以,您先说出来,或许,或许会……”她还未说完这句,他的身子便重重的压下来,像是比往常还要沉重,更无力。
她试着推开他,他却更无力地摊在她的肩上耍赖,不过这一会儿,她实在不忍心,他难受的像一个刚经历过大事的孩子,大概就是那种遭遇大于承受力吧!
“闭上眼睛,不去想之前的事,这里,只有天地,只有日月,星辰,还有你,还有我。”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亮,坐起身子惊讶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什么?”她一头雾水。
“刚才的那句话……”
她有些愣住,结结巴巴说道,“这里,只有天地,只有日月,星辰,还有你,还有我。”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嘴角一下子释然了,不再紧绷着肌肉,倒是突然出现一丝笑意,“颜宋,你知道吗?这句话,这句话竟然在我脑海中出现过!”
他很是兴奋地解释这一种感受,因为就好像在同样的这个场景,也有过一个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而颜宋却站在原地,看着他兴奋的神情不知所措,这句话,分明是她母亲曾经用来安慰她的,玉乾怎么知道的这句话?
“这是……”他眼眸中暗下去,“这些记忆是什么?为何我丝毫记不起来……”
她忘记了,玉乾也曾失忆过,和她一样,她突然有个大胆的假设。假如在他们共同失忆的时候曾经相遇过,会不会也不记得彼此了?
“颜宋,你说,你说我俩会不会一早就认识?”他看着她,不是深情似水,却是极其认真。
她摇头,笑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不自觉地避开,“应该,不会。”
他刚走了几步,突然间脑袋又开始发疼,紧接着,眼神突然不对,瘫倒在地上。
她见状上前,却发现面前这人已经不是玉乾了。
“颜姑娘,这饭菜已经送来了,快进来和我们一道吃!”段江火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看见玉乾躺在地上,颜宋在他身边神情凝重,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这,混账太子怎么了?”
颜宋没工夫理睬他,但也不希望他的病有更多的人知道,“殿下突然头疼,你赶紧去里头请神医过来。”
“哦哦哦……”段江火跌跌撞撞跑了进去,此时的玉乾神情已经恢复了不少,看来已经变了一个人。她有些紧张,会是谁呢?
“坏人姐姐……”他揉了揉眼看向她,这回完了,是小玄七。
趁着段江火还未回来,她觉得先给这家伙一个警告,“这样,你呢,绝对不能乱跑,也绝对不能随意和被人说话。”
“为什么?”
“因为……”她突然想起白城以前哄人的一套,“因为姐姐想要和你玩游戏,谁赢了谁才有奖励。”
“不是骗人?”他那眼神看来是感兴趣了。
颜宋笑道,“自然不是,我知道,咱们小玄七最喜欢玩游戏了!”
本说着好好的,他却突然扯开她的手,说道,“坏人!你也是个坏人!你和玄七哥都是坏人!”
玄七哥……他怎么会说起玄七哥?难不成,这个小孩根本不是小时候的玄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