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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我们的套房。“旅行怎么样?”他问我们。

“还不错,不过我没想到我们要陷入一场恶战。”

“很抱歉,”罗科伯父说道,“我也听说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从委员会那儿,”他回答道,“你知道吗,达-芬奇像蓝眼睛吉米一样也在跟踪你?”

“他们到底为什么老是跟踪我?”

罗科伯父摇摇头。“他们认为这样做就能找到我。不过,现在已无关紧要。我把所有这一切都解决了。我和西西里的委员会碰了头,那是西西里各大家族的头儿。他们向纽约的五大家族送去了和解的建议。”

“这是什么意思?”

伯父望着我。“我退隐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接管国际-国外投资公司。”

“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办理交接手续?”我问道。

“回纽约以后,”他回答道,“他们的办事处在金融区。”

“那么我究竟来西西里干什么?来挨枪子儿吗?”

“不。”罗科伯父回答道,“今天晚上我们要为你举行一个宴会。委员会的成员想考察你一下。”

“要是他们不喜欢我,那会怎么样?”我问道,“他们会宰了我吗?”

“别犯傻,”罗科伯父说道,“晚上会过得十分愉快。”

我探究着他的目光。“要是你给我一挺机关枪,我会更踏实些。”

伯父笑了。“你不需要机枪。我们有一切必要的防范措施。”

金说道:“我得买一套衣服。我并不知道我们要参加一次重要的宴会。”她望着罗科伯父。“阿尔玛也要穿礼服吗?”

“当然喽。”伯父回答道。

“我到哪儿能买衣服呢?”金又问道。

“别发愁。所有的商店都要晚上10点钟才打烊。而我们的宴会要半夜才举行呢。”

冈萨雷斯将军说:“我想见见瓦尔加斯小姐。”

罗科伯父点点头。“没问题。等我离开这儿回船上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她在那儿。”

将军点点头。

罗科伯父望着我。“你们最好去逛商店吧。你得穿一套无尾夜常礼服。这是十分正式的场合嘛。”

“有多少人参加宴会?”我问道。

“二十四五个人。他们确实非常想见你。我们还是小伙子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就认识你父亲啦。”

“宴会在哪儿举行?”我又问道。

“就在这家旅馆里,我安排好了一个幽静的宴会厅。”他盯着我看。“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我还弄不清,我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个主意。”我回答道。

“别那么忐忑不安,”他说道,“只是记住,你和我是一家人。”

罗科伯父离开旅馆时,冈萨雷斯将军也随他而去。

我望着金。“给门房去个电话。他也许知道,上哪些商店最好。”

当我们穿上赴宴的服装时,金和我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不得不在结婚用品商店租了我们的服装。尽管我的夜礼服是乔治-阿马尼的产品,但式样是3年前的。金穿了一件道地的西西里风格的长袍,边上都镶着花边。

“我想,我们可以穿着这样的服装去市长办公室举行婚礼。”金说道。

“什么都可能,”我说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无尾夜常礼服呢。他妈的,入乡随俗。”

我看了下手表。“见鬼,时间还早。赴宴前还得消磨一个小时。我们喝点儿酒吧。”

有人在敲门。我开门一看,原来是罗科伯父,他的模样十分古怪,怎么会不古怪呢。不管怎么说,他身上穿的也是夜礼服嘛。

“阿尔玛和冈萨雷斯呢?”我问道。

“他们不来参加宴会。”伯父回答道。

“我还以为他们也一起来呢。”金说道。

“我改变了主意,”罗科伯父说道,“在西西里,商量正事的宴会是不邀请妇女参加的。”

“那么,为什么我参加?”金问道。

“首先,你是美国人。其次,我已告诉他们,你是杰德的未婚妻,而且你也说意大利语,能帮杰德很大的忙。”

“好吧,”我说道,“我们喝上一杯。”

“少喝点儿,”罗科伯父说道,“因为客人来到之前,我们得先在餐厅等着。”他回头对着金,“这套衣服很漂亮。”

金笑了。“我觉得就像个西西里的新娘。”

伯父也笑了起来。“嘿,没人能分辨出来的。”

11点45分我们来到了那个幽僻的餐厅。12点整,客人们开始陆续到来。

罗科伯父毕恭毕敬地向每个来客介绍着我。其中四位来宾是老年人,坐着轮椅,各由一位年轻人推着进屋。

罗科伯父坐在马蹄形桌子的头上。我坐在他的左侧,金坐在我的旁边。罗科伯父的右侧是一位坐轮椅的老人。

虽然我已被介绍给在座的所有客人,但是还有一件麻烦事。当他们用西西里方言和我谈话时,我几乎一句也听不懂。罗科伯父设法为我做翻译,可是他自己也忙着和别的客人交谈,根本顾不过来。金也设法帮我翻译,但是她的西西里方言远不如她的意大利语。当客人们意识到我们的尴尬处境时,他们很有礼貌地说起意大利语来,于是我们就能够自由地交谈了。

那些老年人跟我谈起我的父亲——他们对他十分敬重,因为他是少数几个能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的人之一。他们还说,他们感到很高兴,因为我能走父亲的道路。

金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他们对你父亲的印象确实不错。”

“是呀,”我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忘不了:他们也许全是凶手。”

凌晨两点钟,宴会结束了,我们大家互相祝酒。

罗科伯父作了讲话,他的话我没有全听明白,不过我的印象是他在感谢大家允许他体面地退隐。

坐在他右边的那位坐轮椅的老人也说了几句,然后递给罗科伯父一只罩着天鹅绒的首饰盒。

罗科伯父打开盒子,取出一只漂亮的镶嵌钻石的帕戴克-菲利普表。伯父亲了亲老人的双颊,然后又回过身去对着其余的客人。当他对大家表示感谢时,我看到他淌出了眼泪,这情景真叫我难以相信。

每个人都在鼓掌,然后便站起身来准备退席。一个长得很帅的年轻人向桌子走来,在罗科伯父跟前站定。伯父笑着向他伸出手来。那年轻人恶狠狠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枪,向伯父射去。

我还来不及考虑,便本能地跃过桌子,把那年轻人一把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人也来到我的身边,把他按在地上,缴掉了他的手枪。

我站立起来,迅速来到罗科伯父身旁。他倚在金的身上,脸色十分苍白。

“快让人去请医生。”我说道。

那两个人把凶手拖了起来。刚才坐在罗科伯父右边轮椅上的老人声色俱厉地对他呵斥着,接着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枪来,对准他脑门就是一枪。

我解开罗科伯父的上衣。“我希望平静地死在床上,而不是被子弹打死。”

我俯下身子看了看,便露出了笑容。“这一枪打不死你。他只是伤了你的肩膀。”

那名坐轮椅的老人对我转过身来,使我吃惊的是他这次操一口纯正的英语。

“我很抱歉,”他说道,“正是这种人丢了我们大家的脸。”

医生从罗科伯父肩膀里取出子弹时,我们大家都呆在旅馆里,罗科伯父不断地发出呻吟。接着,他迅速地用碘酒擦拭伤口,进行包扎,在伯父的脖子上挂上吊带,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臂放入吊带。他和罗科伯父说着意大利语。

“他说什么?”我问道,“我不太明白他的话。”

“医生要他的膀子保持不动——在今后几天里,天天得换绷带,”她回答道。

“问题不大。”

那医生取出皮下注射针头,给罗科伯父注射了青霉素。他又用意大利语对伯父说着。

金又做了翻译。“他说,眼下这么处理就行啦。他每4小时要服一次阿斯匹林来止痛。”

医生站起身来,把器械放入包中。他对金说了几句,金点点头。

“他说他早上再来检查一下他的情况。”

“你问他,我该给他多少钱。”我说道。

金问了他。医生笑着,轻轻地用英语说道:“1000美元。”

我望着金。“这医疗费够高的。”我说道。

医生转身对我说道:“我没有向警方报告。光这一条就值不少钱呢。”

我打开罗科伯父的上衣,取出钱包,飞快地数了10张100美元的纸票,递给了医生。

“谢谢你。”我说道。

“不敢当。”医生说道,“没问题。”他离开了旅馆。

罗科伯父直愣愣地望着我。“你不必给他那么多钱。他本来拿一半就够了。在西西里什么都得讨价还价。”

“我干吗要还价?”我问道,“那是你的钱。”

“唉。”罗科伯父叹了口气。

我把一张椅子拖到床跟前。“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每次我在你身边,总是有人向你开枪,”我说道,“问题是他们或许也要对我开枪的。”

“他们是混蛋。”罗科伯父说道。

“我可不管这些人是谁或是干什么的,”我说道,“我要你告诉我,要对此采取什么对策。”

罗科伯父摇摇头。“你不要对此采取任何行动,那些守信用的人会管这些事的。”

“你怎么能肯定呢?”我问道,“也许就是他们对你下的手。”

“别说傻话,”罗科伯父说道,“现在我们一起从事合法经营了。”

“你今天夜里想不想留在旅馆里?”我又问道,“我想,你在这儿要比在船上舒服些。”

“好主意,”他说道,“而且,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大伙儿都需要睡一会儿。明天我再跟阿尔玛和冈萨雷斯说,等医生重新给我包扎伤口后,我们就回家去。”他又看了我一眼。“你得在纽约国际一国外投资公司停一下。他们的办公室在百老汇大街80号,占有两层楼。你可以在那儿见见你的管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