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点头答应了嫁给钟行俨之时,敬文公主便已经派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不但太子殿下是主婚人,她更是担任了媒人的角色,让宇文信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气的闷咳几声,吐出一口血丝。
钟行俨!
又是钟行俨!
为何每一件事都离不开钟行俨?不但有太子殿下出面,他居然还能搬动敬文公主!如此一来,恐怕越王都不敢轻举妄动,会留一线敬畏的谦让,因为这位敬文公主的戾名,让越王殿下都不敢惹。
越王都无法出面,他宇文信还用提吗?
昨晚的那一场大火和杨怀柳的失踪就像是墙头的草,被敬文公主一句话就吹的烟消云散,谁都不敢再提,如今众人口中只说起杨怀柳与钟行俨的婚事,除此之外,没有二话。
这口气闷的心口很疼,宇文信的脑中想起梵音的模样,她的笑容,她的暴躁,她一举一动的优雅沉稳,这样一个女人嫁给钟行俨?简直不能忍受。
宇文信分毫都不去想她险些死于自己手中,他要的只是她!要她绝对不能嫁给钟行俨!
心中忽然生出一计,宇文信笑的很狂妄,很焦躁,歇斯底里……
“杨怀柳啊杨怀柳,你只能是我的,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呢?”宇文信自言自语。
忠奉伯沈晋武听到这个消息后,除却抽搐了几下嘴角之外,只是道了几声恭喜恭喜。
他还能说什么?刚刚进门时就已经听到管家急忙来报,夫人因为舅公子的事把大姑爷一顿狠骂,那杨志远向来是钟氏推举的人,连他都挨骂了,忠奉伯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听得是钟行俨与杨怀柳要结亲,忠奉伯还真是无法评价,看自己夫人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也只能祝贺几句。
何况没等他开口,钟氏便已经把太子和敬文公主都搬了出来,忠奉伯还真是无话可说。
“这臭小子还真本事,能把敬文公主也请动。”忠奉伯叹了口气,“晚间敬文公主宴请,还是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终归是喜事,你还是安抚两句姑爷,你弟弟娶的可是他的闺女,你这丈母娘当的可实在够意思……”
“伯爷怎能不去?那可不行,我刚刚已经递了帖子给敬文公主,上记是您与我二人都到。”钟氏正襟坐在椅子上,“钟行俨是钟家的嫡子,他的婚事乃是大事,伯爷若怎能不出面,这时候不出面为钟家撑腰更待何时?不去不行。”
“钟家还需要别人撑腰?敬文公主与太子二人已经足够了!”忠奉伯摊手。
“不行!必须得去!”钟氏执意如此,毫不谦让。
忠奉伯也满心无奈,顿下后道:“也罢,我正好与钟行俨商议下近期那一场大战他有什么打算,筹备婚事要快,至不济也能为你们钟家留个后。”
钟氏听闻此语当即要怒,可她看到忠奉伯目光中的忧意,却是掉下了眼泪。
向来是铿锵铁娘子,可提及自己弟弟大婚后仍要去西北参战,钟氏却再也装不出那副硬气,吧嗒吧嗒眼泪儿掉下,让忠奉伯也心软难受,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安抚。
梁妈妈早已让周围的下人们都退出去。
自家夫人心里闷屈多年,就让她在在伯爷怀里哭一回吧……
钟行俨也没能与梵音有太多闲聊的时间,就被敬文公主一同带着去了“邱月楼”赴宴。
今日虽乃敬文公主宴请,可主角却是他们二人。
钟行俨还是初次打扮的格外规整,行事也认真起来,梵音倒是装扮素淡,没有什么花哨的装点,一直跟随在敬文公主身后。
虽然敬文公主只散播了随意请客的说辞,但前来此地赴宴的人却络绎不绝,很快便将整个“邱月楼”填满。
不是这些人多么爱戴敬文公主,也不是他们有多八卦钟行俨要大婚的消息,纯粹是吓的!
京中的皇亲贵戚和五品往上的官员没有一个落下,谁敢惹这位公主殿下?若是今儿没送来请见的帖子,明儿就等着挨整吧!若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也就罢了,整日仙丹炼药的,才不会管他们是否受了委屈,若是一不小心掉了脑袋,纯粹是自找苦吃。
故而,今日的“邱月楼”格外热闹,门口的马车一眼望不到边际,钟行俨很自豪,脸上的笑容更灿,梵音在敬文公主身后只露出淡淡的微笑,以表明她昨日便与公主殿下在一起,看谁敢多嘴的问上一句。
等到忠奉伯与伯夫人到场时,梵音顺着二人的身后便看到自己父亲。
杨志远今儿被伯夫人斥骂一通,此时也无精打采,进门便寻找自己女儿的身影,可见她站在公主殿下身后,那距离格外遥远,更不是他这等身份能够上前的了,便驻步停留在那里看着她。
寻常在家中时并不在意,如今再看到这个丫头,杨志远忽然觉得她也长大了。
不再是曾经青涩的小姑娘,即便是站在敬文公主身后也不急不躁、不悲不惧,身上充满了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淡定。
这可不是寻常姑娘家能够做到的,而怀柳却能应对自如……
杨志远想到沈玉娘今日说他的话,他是否也应该尊重下女儿自己的心意?
钟行俨也看到了杨志远,梵音在敬文公主身后不能随意走动,他便先从席中离开,到门口去见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小婿给您请安了!”钟行俨上来便这般称呼,吓了杨志远一跳。
左右探看一下,杨志远满脸抽搐,“别胡乱称呼,还未成新婚大礼,哪容你叫岳父大人?”
“不让叫?”钟行俨挑了眉。
杨志远连连摆手,“不可,此时绝对不可。”
“那您可得称我一声舅叔公……”钟行俨看向一旁的沈玉娘,笑容狡黠甚坏,“沈玉娘按辈分算,可是我的外甥女。”
杨志远满脸铁青,僵愣当场,沈玉娘连忙解围,“舅公子还是不要这样逗弄了,家中人都称您为公子,即将要成为一家人了,这辈分二字可再也轮不上了。”
“嘿嘿,那是,岳父大人,不如咱们去一旁聊聊?”钟行俨的没皮没脸让杨志远连叹三声,终归是无可奈何。
此地人多,他抵挡不了钟行俨的协裹,只能先跟随他到一旁。
可行走之间,杨志远的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一定要把女儿教的厉害点儿,绝对不能让这个臭小子在家中耀武扬威!
钟行俨与杨志远去一旁私谈,忠奉伯向敬文公主行礼后,便去一旁与来此地赴宴的官家人聊天。
钟氏看向敬文公主身后的梵音,梵音微微屈膝行礼,“给伯夫人请安。”
“行了,就快成了我的弟妹了,还这般客套。”钟氏看向敬文公主,“此次二人能得您的庇护,实在是他们的福分,我在此代表钟家谢过公主殿下了。”
敬文公主看了半晌钟氏,“别客套,越客套我越能想起你父亲,本公主能答应那臭小子,也是在履行赌约,你和那个臭小子都不愧是怀远大将军的孩子,性格倔强无比,让本公主看到你们俩就能想起他。”
钟氏被噎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年,敬文公主看上自己父亲,却因母亲身弱病重,父亲坚持不肯让步,连敬文公主乐意屈尊当正妻、而非贵妻都不肯。
可自家父亲与公主殿下仍旧有暧昧岁月,他们这些当孩子的却不能去随意的八卦了。
“行了行了,你既然来了,就说说你弟弟这婚事怎么办吧,他还惦记着要出征为你们钟家争脸,这媳妇儿还是尽快的娶了,好歹让他也有个念想。”
敬文公主的话让钟氏也顾不得多思,看了一眼梵音,见她不开口说话,索性直接做主,“终归是钟家嫡子的婚事,即便再快的筹备,也要备上两多月……”
“那臭小子可等不了,出兵之前,他可还需要有半个月的时间去练兵!离你父亲三年孝期还有一个月多月的时间,就这些日子把婚事办完,若需人手,本公主会派人过去帮忙,你是钟家的大姑奶奶,这件事要坚决一些,何况还有本公主在此坐镇,倒要看看谁敢登门找死。”
敬文公主说完,钟氏脸上倒是一喜,“多谢公主殿下。”
“行了,今晚杨怀柳在此地陪着本公主,过上两日自会让她回杨家,其余的事你与钟行俨商议去吧。”敬文公主忽然看向门口,脸上荡漾出了若有所指的微笑,“恐怕还有人不甘心,钟家这一次再被推到风口浪尖,就看你们撑不撑得住了!”
钟氏顺着敬文公主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却正见所有人都自动自觉的退靠两侧,让出一条直接到敬文公主座前的路。
宇文侯率领一众家眷全部来到此地,说是为敬文公主请安,可宇文侯趾高气扬的傲气与对周边众官的嘲讽全部写在脸上,而他身后更是带齐了三个儿子,包括宇文信。
“这倒是稀奇了,宇文侯府极少有一同露面的时候,今儿还真是让本公主开眼界了。”敬文公主的目光扫向大厅熙攘的人群之内,却没有找到钟行俨的影子。
宇文侯上前随意拱手,“老臣给公主殿下请安,今日公主宴请,老臣自当应该来拜,只是有的人好像跳梁小丑,不肯出来,躲躲藏藏的是何意啊?怕本侯提起昨日之事吗?嗯?”
宇文侯所指之人自当是钟行俨,而宇文侯揪住昨日之事不放,却也让敬文公主落下来脸。
梵音心底一惊,宇文侯那一双嗜杀的目光实在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