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气的暴躁出门,方氏虚伪的起身追到门口,仍旧没把田氏给劝回来。
梵音一直坐在屋中没动地界,方氏回来无奈笑着埋怨道:
“都已经嫁了的人,还都耍小孩子脾气,让我说什么好!”
“既是二嫂不知道该怎么劝,您索性也就别劝了,偏颇谁都不领您的请,何必掺和进这种事里,”梵音也不顾方氏是否听懂她话中的讽刺,只笑着道:“还是坐下喝杯茶,聊聊天气为好,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这个丫头,笑着说我多管闲事是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方氏笑着抿了口茶,目光却一直都在看着梵音,见她分毫被戳破羞赧的意思都没有,心头还真奇怪她这个人油盐不进,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冯妈妈已经把银子数好放起来,进屋为梵音送来了一盘果点,两块桂花米糕,四块略小一圈的绿豆饼,七八块的小酥饼,“厨房的回话说置办桌好菜还需要点儿时间,两位奶奶先垫一口聊着,老奴这就去温上点儿好酒。”
“哟,何必折腾的这么费力气,自家人,简洁点儿就是了,还能挑你的礼不成。”方氏看了看那盘点心,倒是拿起一块儿咬着,“真是可口,没想到四弟妹这里还能尝到这样的好点心。”
梵音早已经对冯妈妈的点心之意心中有数,两块桂花米糕代表着二百两,四块绿豆饼是四十两,七八块小酥饼也就是零头,方氏送来的那一盒子钱应该是二百四十七两外加点儿零头。
四年多的两千两月例银子到头来只剩下二百多两,而且摆出一副有整有零的架势,好似计的多么认真,到底怎么回事,恐怕也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了。
梵音听着方氏的吹捧,狡黠的笑了下,“二嫂要是经常来给我送银子,我回回都乐意请您吃点心。”
“斗不过你的嘴,我吃!”方氏也不受梵音的挤兑,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着,梵音还真奇怪她到底想干嘛。
把田氏给斥走,还给自己来送银子,话也说了一箩筐了,却还不挑明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倒是奇怪了,有什么事能让方氏也这般压得住心火呢?
她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可比田氏那种一点就着的炮仗要厉害多了。
梵音不怕田氏,大不了就互相对着骂,可方氏这种软刀子是最慑人的,梵音发自内心的开始警惕起来。
丫鬟婆子们摆好了桌席,梵音陪着方氏用完,又送方氏出了院。
回到屋中,梵音把彩云、翠巧和水溪、春草都叫了进来,“今儿注意到二奶奶带来的丫鬟婆子是否打探什么了?”
“二奶奶带来的丫鬟没多说,只聊了些吃食上调配的汤,还有绣样子,三奶奶带来的婆子倒问了些院子的银钱事,但院子如今人少,也没什么能问出来的。”春草特意关注了此事,也是冯妈妈的吩咐。
“这倒是奇了怪了,特意来送银子,还把三奶奶给挤兑走了,却什么目的都没有?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怎么着?”梵音的心里甚是奇怪,她怎么都不能相信方氏一点儿私心没有。
“等四爷回来,问问四爷或许就知道了,也许是二爷与四爷那边儿有什么求的事,二奶奶过来做个架势,也是为了给四爷瞧的。”冯妈妈的经验更多,她这般说,梵音心底也有了谱。
钟行俨回来时已经很晚,见梵音还没睡,搓着冰凉的手上前笑着道:“还在等着我?媳妇儿真好……”
“怎么这样凉的,别碰我。”梵音轻碰下他的手,就好像摸到冰块一样,吓了一跳,“怎么这样凉?钻了冰窖里啦?”
喊着春草给打来热水,梵音急忙让他把衣裳脱了,“别进寒气,快点儿脱了换上家里的。”
钟行俨坐在床对面的塌上笑嘻嘻的看她,似是喝了点儿酒,脸上有股莫名的兴奋,“你怎么还没歇着?有什么事么?”
“当然有。”梵音原本想明早再问,可心中有疑问却怎么都睡不着,“二爷这些天是不是有什么求着你的事?”
“他不想挂帅出征,只想做此次的军需官,管军品供应以及车马琐事。”钟行俨说的很简单,梵音倒是笑了,“怪不得了,合着二嫂是拿着你的银子当做礼来送了。”
“怎么了?”钟行俨把脚放进春草打来的热水中,冷热交替,让他浑身也不禁一哆嗦,梵音瞧他故意作怪的模样只瞪一眼:
“早间三嫂听说咱们的铺子要开在镜泊湖,说这么做是沾了钟家的名,所以要分干股,跟我吵了一通,二嫂也来了,把这几年你应得的月例银子抛出你偷的、花的和让她买五件送礼的,剩下二百多两给了我,我觉得这事儿奇怪罢了。”
“还是冯妈妈说的对,果真是二爷有事求着你。”梵音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的就要进被窝睡下,钟行俨急忙洗漱完,也跟着钻了进去,“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归根结底不都要看你跟二爷、三爷有什么打算,送银子来我乐意,可想拿这事儿买我的好话,我肯定是不答应啊。”梵音更多是想到了田氏,“三嫂今儿也撂下话来,若是素斋楼真的开在了镜泊湖,她是必须要干股。”
“不用搭理她,她也只能在家里闹腾闹腾,过几天恐怕没这么好过了,她娘家的兄弟在外惹了事,正被御史弹劾,就看皇上什么心思了。”钟行俨说完,梵音挑了半条眉,“这算不得是好事。”
“当然不是好事。”
“可我怎么这样想乐呢?”梵音咬唇捂着嘴咯咯笑了几声,钟行俨暖和了身子直接扑了上去,“你这个坏丫头,我来教训教训你。”
“喂,讨厌,快下去,今儿不行。”
“怎么?你小日子?”
“那倒没有,只是我困了,呜呜……”
屋内的烛光随着时间缓逝自行熄灭,窗外瑟瑟的风声与屋内暧昧暖柔的呻吟遥相呼应,梵音从抗拒到迎合,从震颤酥麻到浑身酥软,抚摸着他后背一条又一条的伤疤和坚实的肌肉,她微眯的目光中也露出几分不舍。
就真的要去打仗了?
她不敢问他还会在家停留多久,他也没有说。
二人面对面的躺着,借着窗外那一抹余光隐约看清对方旖旎后的倦怠面容,钟行俨眸中深亮,看着她目光中的晶莹越发闪亮,似是怕她问出自己不好回答的话,吻下她的额头,眼睛,“睡吧,明早我不走,在家陪着你。”
“嗯。”梵音抓过他的手臂搂在怀中,钟行俨挑弄的转了转,正挤在她胸前的两团肉中间。
“讨厌。”
“乖……”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钟行俨却反而更加清醒,晚间与太子殿下饮过的酒劲儿也全都消了下去。
如今越王的逼迫很凶猛,皇上虽然已经确定了由钟家带兵,可激烈的争斗仍在进行,虽然为将,可兵有多少?粮草、军械又有多少?随行的将领是否能做心腹?钟家三兄弟是否能齐心合力?
一切的一切都是问题,可这些问题,钟行俨并不想告诉给她,他只想让她快乐。
不过钟行俨并不打算对家中的事插手,他向来认为这是女人的事,而她更会处理的格外妙,自己那两位嫂子,恐怕是太低估了她的能耐了吧?
连自己都被这丫头彻底的俘虏,何况是他们了?
此时田氏也正在屋里跟着钟行奇发着牢骚:
“那个死丫头拧着就罢了,二嫂居然破天荒的还帮着她,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反正我不管,她若真的还在镜泊湖去开馆子,我说什么都要讨一份来,不然你也走了,家里没有撑腰的,我的吃吃喝喝说不定都保不住了,我总得有个吃饭的碗!”
“说的好像我们老钟家饿了你十几年似的。”钟行奇脸上露出嘲讽,“你还是惦记下你娘家的事吧,明儿你就回去一趟,你也告诉他们,别七拐八绕的让你娘家事都挂了钟家的名头上,跟你们家分毫边儿都挨不着!”
“我娘家?他们怎么了?”田氏一怔,见钟行奇不爱理她,过去拽了一把,“急死人,你倒是说啊!”
“你的那两个弟弟酒楼里喝多了酒与人争吵,出门撞上了一位姑娘,瞧着人长的好看就围过去想要动手动脚,没寻思人家是越王府郡主的贴身侍女,这下子算捅了篓子了。”
“不过是个侍女,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田氏毫不在意,钟行奇不耻的笑着,“那就看你娘家是否祖坟烧高香了,不过我警告你,不许往钟家身上沾半点儿腥,不然我跟你没完!”
田氏对钟行奇的警告很不吝,心里又惦记娘家的事,这一宿都没怎么睡好觉。
翌日一早,田氏匆匆的就回了娘家,梵音与钟行俨起身后正在吃早饭,孰知方氏又派了妈妈来,要请梵音去二房院子喝茶。
梵音看着钟行俨便笑,想必是推测自己定是问了钟行俨二房的事,今儿找自己喝茶也是为了探探口风?
这位二嫂的心还真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