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中磊没再说话,只觉得心头压抑得紧,皇家之子,莫不是都得不到一个好下场?以前,他便觉得与他话语投契,惺惺相惜,后来恍然发现,两人原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这样的兄弟情在皇家本就很难存在,却也显得尤为珍贵。后来的彼此释然,想来这一点占了很大的因素。
终究,他也走上了这样的道路,结局如何,唯有天知,只是注定的是,至少,他这辈子不会真的有幸福之时了,一面感情甚笃的亲兄弟,一面心爱的女子,选择了心爱女子便对不起兄弟,选择了兄弟却又苛待了自己,于是选了什么都是不对。
罢了,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过了,更何况,有着前车之鉴在前,他依然如此选择,那结局如何,便也都是他自找的。
已经无话可说了,安中磊心底有所牵挂,也没告别,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传来皇帝依然冷冷嘲弄的声音:“是该快些去,要知道天牢可是很冷的……”
安中磊蓦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神色正色道:“你一直觉得无聊,不过,很快就应该不无聊了,八弟已经提早启程回来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到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了,只留下皇帝僵坐在书案前,许久许久,连天明了都不知道……
明天,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一天?其实最心底的答案如此清晰,因果因果,因已经种下,果要不要,都要承受了……
……
这天牢里,晚上确实有些冷,席容双手环着自己的手臂,看看这里的简陋,一张石床铺着几根干枯的稻草,连 薄被都没有一张,看来今夜真是无法入眠了,看来,她确实该想想怎么出去了,不然在这里住上三天三夜,肯定会得病的。
蓦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许是有人知道她太寂寞,所以来陪她了。果不其然,转眼便看到那媚贵妃带着一贴身宫女便到了牢狱之前。
席容不禁挑眉,看来事情还真没完,她似乎能够猜到她的来意,却没说话,静待她发话。
那媚贵妃媚眼娇媚地睇了一眼这简陋的牢房,继而道:“这牢房真是阴气森森的,住久了只怕不仅会沾染着阴晦之气,怕只怕染病暴毙于此,就被人拖出去扔在荒野,那么到时候连入土为安的普通心愿都做不到,那么做鬼之后也只能任由亡魂飘荡,无处可归依了。”
席容毫不在意笑了笑,她没那么傻会呆呆地在这里等死。
看她如此模样,媚贵妃抚了抚鬓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不怕,媚贵妃这不就来救我了吗?”席容无声笑道。
媚贵妃顿了顿,随即也笑了,眼中颇有些光芒:“你知道本宫此刻的来意?”
“我大约猜得到,却不知道媚贵妃想要我做些什么?”席容问道,心底却不禁耻笑,大体也离不开陷害玉露,助她巩固帝宠,最后赢得后位,如此,也便是巩固了他儿子的位置,太子之位便犹如探囊取物。
“你很聪明。”媚贵妃点点头,随即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在这上面画个押。”
宫女递了过来,席容接过来看了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纸上说得还真像是个一个事儿,约莫说是皇后主使她联系宫中太后,与她合作,着急旧日势力,帮助八皇子夺得帝位。
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稚嫩得紧,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当上这贵妃的?!五八皇子和玉露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的了解,深厚的感情,即使闹到如今的模样,只怕也不是外人所见一般这么简单。这个女人的编造,即便八皇子有造反之心,只怕皇帝心底也是明了的,根本不需要她如此兴风作浪,更何况眼下,即使彼此心中芥蒂重重,皇帝希望的也不过只是表面的宁和。
显然,她有些怀疑皇帝宠她的原因了……
“娘娘,这纸上所述罪状,若是我一旦招认,只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呀!”席容似状惊恐道:“更何况,娘娘就不怕此事暴露,反而会污秽了娘娘的名声,反而害了小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帝位吗?”
媚贵妃唇边的笑一凝,随即道:“我料你也不会那么容易乖乖就范,不过,本宫也是先礼后兵了,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不愿我就没有办法让你承认了吗?”蓦地,面色一厉,“来人呐!把她拉出来上刑,非让她招认了罪状不可!”
席容心底一声哀叹,下一刻,便被人拖着绑到了刑架上,心思一转,只好想了办法准备先糊弄过去,毕竟,若是真的栽在这个女人手里落个一身是伤的下场,委实有些委屈和不值。
却没想到,似乎有人比她更焦急,但见下一刻,狱卒纷纷倒地,就连贵妃身边那个宫女也是一声尖叫,失去了知觉。
媚贵妃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便见一柄泛着银色冷光的长剑,已经抵上了自己纤细的脖子,只要妄动分毫,就会香消玉殒。
身子颤巍巍的:“好大胆的刺客……”下一刻便觉得那剑刃的森冷猛地为那个她脖子上压了压,便见她花容失色:“大侠饶命……”
安中磊也懒得与她周旋,另外一只手劈在她的后颈上,敲晕了她,随即将她的衣服从领子上往下一拉,露出大半个香肩。
席容知道是他来了,先是身体一僵,心底闲散的心情顿时驱散无踪,莫名的情绪涌上,可是看到她下一个动作,又是大大的一愣,于是忙道:“你莫不是想就此坏了她的清白?”这个是不是太毒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蒙面的安中磊的眼光不屑地扫了过来,因为就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所以此刻觉得更加森冷凌厉。
安中磊不屑地横了席容一眼,转儿回到了自己手上的工作,提剑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刺下了四个字,刺完之后还不忘掏出一个瓷瓶,红色的粉末徐徐而下,洒在了女子的伤口上。
席容看着那四个字,不禁抽了抽,她蓦地发现自己或许真的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毒女淫妇”,这个男人比她的想法似乎更毒了一点,那些红色粉末,一旦渗入伤口,若非真的去掉那一层皮,只怕是这辈子都洗不去的了。
不过,她懂安中磊刺下毒妇这两个字,却为什么要再加上淫妇这个词呢?那么多女子在深宫里等着一个男人的恩宠已经是不容易了,哪来的机会去当个淫妇呢?莫非只是单单地羞辱与她?这样,似乎有些恶劣呢?不过转念想想,就算该同情,也不该是她了……
就在她呆呆想着的时候,安中磊已经走了过来,帮她解开了身上的镣铐,他道:“我们快走吧。”
席容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么多人,心底觉得不妥:“这样走法,不好吧?”留下一堆怨恨,这个女人肯定不会罢休的,到时候玉露的处境。
安中磊却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我们只管走便是了,玉露不会有事的。”
席容看他说得十分肯定的模样,想来在这种事情上,她是信赖他的,心底的不安一下子消散了,她也确实不想呆在这里,这才发现他还牵着自己的手,不由地挣脱开了他的手,分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安中磊顿了顿,眼底的眸光微有晦涩,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先走了出去。
席容跟了出去。
……
当刚出了天牢的大门,两人不由地都是一愣,外面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通明的火把映射得这里犹如白昼一般……
安中磊看到他们这么严阵以待,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而且一看为首之人,不由地低低咒骂了一声。那狗皇帝究竟想要做射门?竟还派了他身边武功最高的高手来?
但见那为首之人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者,但见他唇边微微弯,道:“皇帝早预料到会有刺客劫囚,命令我等在这里守候之时了!来人呐!快将这两个犯人拿下!”后面的禁卫军便犹如潮水一般一拥而上。
席容心底还是有些愣怔,这究竟都成什么事情了?她想的,真的没有那么复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