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踏着落雪,席容急步走向东南墙的角落,心,忐忑不安。果然,只见一身是雪的芽儿蜷缩在一处,手紧紧的环抱着双肓,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单薄的衣裳根本无法御寒,那双残旧的绣鞋,已经可以看到冻的发紫的脚趾。
一股酸涩自席容心底涌上心头,眼角,突然感觉到一丝冰凉,那如雪般的晶莹慢慢滑落。
“芽儿,芽儿。。。。。。”轻柔的声音隐约着哽咽,席容慢慢靠近芽儿,目光温柔如水。
墙角处,那抹身影突然抬眸,惊恐的看着来人,整个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避无可避,她只是不停的摇头,散乱的发丝抖落一片雪白。
“芽儿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跟姐姐回房,好吗?听话,芽儿。。。。。。”席容的眼泪抵制不住的下流,她慢慢扯来身上的披风,一步步走到芽儿的面前,将披风盖在芽儿身上,在碰触到芽儿的那一刻,冰冷来袭。
“芽儿,别怕。”晶莹的眸子氤氲着泪水,席容将手搭在芽儿的肩上,这一刻,芽儿突然扑到席容的怀里,哽咽着哭泣:“呜呜呜。。。。。。”
, ,N T 席容将芽儿紧搂在怀里,那么紧。
当席容将芽儿带回房间的时候,绣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坐在桌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把芽儿带进来,都饿了吧,快吃吧。”看着席容与芽儿满身是雪的走进来,绣娘不禁开口。
桌上,两碗汤面还冒着热气,席容感激的看着绣娘,将芽儿拉到桌边。
“芽儿。”席容悄然摸掉眼角的泪痕,轻笑着将面端到芽儿面前,看着眼前的面,又看了看席容,芽儿狠噎了下喉咙,随后双手猛的捧起面狼吞虎咽。
“容儿,我们只能做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绣娘的眸子瞥向芽儿,她不是不同情芽儿,但这素庭人人都知道孙嬷嬷有多讨厌这个近乎于智障的丫鬟,恨不得将她即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若非当年的那件事惊动了御医院,后被报到皇上那里,芽儿怕早就死了。如今,皇上或许还记得有这么个人,这便是孙嬷嬷的顾虑啊。
“我明白,能做多少我就做多少。”席容淡淡开口,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芽儿,现在她的确只能做这么多,但终有一天,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芽儿。
这一夜,芽儿在席容的房间内安然入睡,看着芽儿沉睡的样子,席容不敢想像她有多久没这么安稳的合上过双眼了。
翌日清晨,当素庭其他宫婢刚刚起床惊讶于这如银装素裹般的素庭时,司绣房的丫鬟们已经荣任了近一个时辰。
“已经是第二天了,咱们才做了六十套,怎么算时间都不够,看来这回是交代不了了。”青儿抱怨着开口。
“别说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快点儿做呢。”一侧秀巧妙不由的叹了口气。
“事在人为,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你们都别轻言放弃,我相信这三百套幔帘难不倒我司绣房的人。”绣娘淡淡开口,眸中的目光坚定执着,她的话似乎可以让所有的人精神振奋,大家不再埋怨,只认真舞动着手中的针线。
就在这时,司绣房外,突然传来芽儿凄惨的叫声,绣娘蓦然抬眸看向席容,她猜到席容会看着自己,纵万般不愿,绣娘微微摇头,含义再清楚不过,这件事你管不了。
芽儿的叫声越发的凄惨,席容如坐针毡,秀眉紧蹙,如果不去,芽儿或许会死。席容啊,你当真可以无动于衷吗?
“呃。。。。。。”或许太过紧张,太过忧虑,席容手中的绣针猛的扎进她的指腹里,一滴殷红的鲜血倏的溢出来,如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般红的凄艳灸烈。
蓦地,席容再也抑制不住的起身,毫无顾忌的走出司绣房。绣娘轻叹了口气,她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从席容第一次给芽儿送饭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子是那么善良,尽管身处素庭,却还是学不会独善其身。
放下手中的绣针丝线,绣娘缓身而起,眸光扫过司绣房的丫鬟们。
“愿意出这个头的,都跟出来吧。”轻柔的声音似蕴含着蓄积已久的哀怨,若想保全席容,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孙嬷嬷知道什么叫众怒难犯。
见绣娘转身离开司绣房,青儿率先起身。
“反正是做不完了,倒不如死前积点德,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狗都不做后宫的宫人。”青儿愤然走出司绣房,跟在绣娘的后面,或许青儿的说法亦是大家的心声,司绣房三十多位宫人纷纷离开司绣房跟着绣娘直奔司刑房。
感觉到身后的声势,绣娘的嘴角不禁抹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纵然孙嬷嬷不怕犯众怒,她亦有办法让孙嬷嬷放出芽儿和席容,有些事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年的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也该是初见锋芒的时候了。
芽儿凄厉的哀嚎加快了席容脚下的步伐,当席容走到司刑房前的一刻,正看到孙嬷嬷那第厌至极限的丑恶嘴脸越发的狰狞,手中蘸着盐水的藤条拼命的抽向芽儿。
单薄的外衣血迹斑斑,芽儿紧紧扑在那一堆淡黄色的锦缎上,任孙嬷嬷怎样坞的鞭打和咒骂,都不肯松手逃命。
“住手。”见此情景,席容猛然冲了上去,将芽儿紧拉到自己的身后,孙嬷嬷先是一怔,而后怒不可遏的看着席容。
“席容,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让我住手?好,既然你想为那个白痴出头,我便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孙嬷嬷那双死鱼般的眼珠子狠瞪着席容,而后气鼓鼓的扬起藤条,狠狠抽向眼前这个竟敢忤逆她的贱婢。
没有退缩,席容只将芽儿护在身后,硬生接下孙嬷嬷手中的藤条,一种火辣的痛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玉肩上,赫然出现一条淤紫的伤痕,藤条梢处的落点已有鲜血渗出。
“唔唔。。。。。。”芽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席容,紧扯着她的衣袖欲将她拽走,看着芽儿这般,席容不禁落泪,至少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芽儿的真诚,她知道,芽儿心疼自己,这就够了。
“行啊,你还挺能忍的,本来就是一身的贱骨头,偏生做了三年的皇后,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几下。”阴森森的眸光冒着幽绿的寒,就在孙嬷嬷欲打这第二下的时候,绣娘突然自拱门而出。
“孙嬷嬷何以生这么大的气?”面对孙嬷嬷,绣娘永远都是一副轻盈浅笑的模样,纵然她心底有多恨都好。
“哼,你还好意思来,看看你司绣房的贱婢,竟敢跑到我面前管闲事儿,怎么?我这个素庭的管束没资格教训一个丫鬟吗?”孙嬷嬷冷冷开口,却终是没将第二下打下去。
“绣娘绝无此意,只是。。。。。。”绣娘深邃的眸光在扫过身后三十多位丫鬟之后,再度转回到孙嬷嬷身上。
“只是大家念着容儿,所以就来看看,呀,芽儿伤的不轻呢。”在看到芽儿的那一刻,绣娘真想抢过孙嬷嬷手中的藤条狠抽她一百下,这般心狠,当真长着人心吗?
“那是她咎由自取。”孙嬷嬷冷哼着开口,眼中尽是不屑。
“是吗?那请问孙嬷嬷,这是什么!”此时的席容方才看清,芽儿死守的竟是司绣房昨日所绣的六十套幔帘,不止如此,幔帘一侧,竟还有沾着柴油的火把。
孙嬷嬷登时一惊,却故作姿态的瞥了眼席容。
“是什么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当初装瞎子博人同情,现在还想装吗?你也不怕假戏成真,瞎一辈子,哼!”
绣娘柳眉紧蹙,三两步走到席容身侧,看着案上这堆昨日才刚刚绣好的幔帘,眸光狠戾的看向孙嬷嬷。
“嬷嬷这是何意?”冰冷的声音因为怒气微有颤抖。
“什么何意?我,我只是检查你们的做工而已,有什么不对?我堂堂管事做什么事,还需要要向你解释吗?”孙嬷嬷从未见绣娘如此震怒过,自然心虚。
“既然如此,相信嬷嬷应该检查完了,你们将这些幔帘抱回去。”绣娘冷冷开口,眸光坚定。
就在众丫鬟欲伸手抱走这些幔帘的时候,孙嬷嬷登时急了,藤条猛的在案几周围抽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