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再聊,文伯,注意身体。”郁绯再三嘱咐。
翠儿又搬回来了,车子停在楼下,发现楼外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豪华跑车,一楼房间内的中年女人走出来。
正值驾驶座戴墨镜的郁绯拔下钥匙,夏颖心开门下车,中年女人走出来看着她,双眼大放异彩。“哎呦,小姐,看你外表文文静静,怎么能脚踩两只船呢?”
颖心红了脸,大为意外。“房东阿姨,话可不能乱说。”
“我说的不对吗?翠儿是你男朋友,那车里面的男人是谁?”
尽管嗓门尖利的房东女尽量把声音压下,但车里的郁绯还是听到了,他打开车门走出来。
逼人的气势使得中年女人立即噤声。
夏颖心偷偷望了郁绯一眼,皱眉低声解释。“你误会了!阿姨,翠儿病了,我和我……老公来探病。”
女人一惊,而后失望地撇撇嘴。“咳!原来你不是翠儿的女朋友!”她在颖心身边嘟哝着,却仍是将信将疑。
郁绯走近中年女人,脸色变得铁青。
通常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夏颖心一惊,挡在他面前,生怕他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既然房东在这里,豆花汤和药由她转交给翠儿最为合适。”意外的是,郁绯只是淡淡笑着和房东女人商量,笑容却是格外地压迫人。
颖心一惊,看着公寓里亮着的灯。“可我们来都来了,还到了门口……”
“冒然进门反而打扰病人休息,心儿……你看呢?”刚才同意她来看翠儿根本就是个错误,这女人竟然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来往?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他的忍耐也有个限度。
见夏颖心红了脸,紧咬着唇,满脸不情愿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郁绯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钱包,随手拿出厚厚一叠新币递给房东中年女人,阴郁地笑道:“阿姨,麻烦你了。”
“啊!”女人惊愕,因为她很久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阔绰的人了,连连笑道:“不不不不!一点也不麻烦!这位先生,我是翠儿的房东,当然会好好照看他的,等他吃了药身体再没有好转,就让我儿子送他到医院,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转向生着闷气的夏颖心。“小姐,你还不信任我吗?翠儿住在我家,简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的幸运,阿姨我这么一个好客的南洋人,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哦。”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钱是个好东西,房东啰啰嗦嗦的话语她听得断断续续,忽然发现,郁绯隐藏地太深!太懂得收买人心!然而,翠儿现在的情况,她只有亲眼看到才会安心,目光遂转向身旁。“绯……”
“走了。”似乎觉察到夏颖心的反悔之意,郁绯直接按了手里的遥控,车门自动打开,率先迈进车子等着她。
夏颖心一脸不甘,最后看了几眼翠儿所在的公寓,无奈坐上车。
什么叫做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便是了!他可以和姚雪姗藕断丝连,自己连看望翠儿这样的朋友都不行?
明知夏颖心不甘,心里藏了一肚子闷气。郁绯却闷不吭声,丝毫不作任何表示。
回到家,郁绯唤来丽嫂把准备的夜宵端上餐厅,然后就坐在沙发中央,拿过茶几上的无绳电话,快速按了一串号码。
听名字,对方是某财团经常见报的名媛千金。
记忆中,倘若想使郁绯对女人主动一次,恐怕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可今晚,他摆明了要将勾搭进行到底!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从金融海啸聊到环保,从环保聊到时尚,又从时尚转向地产。再后来,居然演变成了有关“床”的字眼。
以他以退为进的手段,“鱼儿”很快上钩了,之后“激情”似乎一触即发!
听着那些刺耳的暧昧话语,夏颖心果断扔掉包包,索性躲在卫生间洗手,所谓耳不听为净。
有没有搞错!知道你是感情高手!知道你游刃有余!可为什么偏偏在我面前?
忽然,大厅传来丽嫂的声音。“少夫人……在做什么?来吃夜宵了!”
“不用了!我洗手,不饿你们吃。”酸溜溜地朝外面应了一声,赌气的意味十足。
其实,这本是夏颖心结束这场冷战的最好时机,然而,她就那么任性、怨气十足外加倔强地站在镜子面前,打开水龙头,任由水哗哗地下落,轻柔地滑过白皙的双手。
思绪飘了很远,想起在牛车水和文伯闲聊等豆花汤的情景,不觉升出几许留念。
蓦然回过神,镜子里已经凭空多了一张俊美、棱角分明的面容。
夏颖心瞪大双眼,身子猛地一颤。
“都洗了半个钟头了。”郁绯双手插进裤袋,斜倚在门框,眼神休闲地睨着她。“石头也要掉层皮。”
说着,他伸手将右下方洁白的毛巾拉下,轻轻送入夏颖心手里。
感受到他的细心,接过毛巾,夏颖心小心翼翼地把手擦干净。
抬头看看时间,的确有够久,可郁绯把时间算得也太精准,就好像拿了秒表。
这样想着,夏颖心关了水龙头,直直地迎上镜子里满含得意的神眸。“郁少讲电话,熬夜‘谈工作’,我这闲人只能洗洗手打发时间了。就是不知,远在千里以外的雪姗小姐知道了能否这般平静?”
面对夏颖心自嘲式的讽刺。郁绯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事实上。他打电话给徐家小姐,只为了报复夏颖心!甚至,电话里他所有主动的承诺,为了让夏颖心听得更清楚,他还动用了一点点小心思……按了免提键。
诚然,身边可成为报复工具的女人多如牛毛,而夏颖心交友有限,生活简单地像杯清水。
她中招,早在他意料之中。
此时这蕴藏哀怨的口气便是最好的证明。
本该继续得意,然,夏颖心的话同时点醒了他:她不是雪姗。
既然不是雪姗,焉能用对待雪姗的方式对待她?
没有爱,何来以爱为名的报复?何况是今晚这冲动的方式!
“绯,你又不说话了?既然那么在意她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和所爱的人一起就那么困难?还是姚雪姗……拒绝了你?”看着天之骄子的郁绯仿若煎熬,夏颖心忽然从愤怒变成了怜惜,她比自己煎熬更难过。
“我累了,早点休息。”清冷地瞥了她一眼,他走开。
镜子里,夏颖心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变得惨白无力,凌乱的发丝倔强地和着水珠贴在她的脸颊,耳根,她的十指紧紧攥住雪白的毛巾,真有将它撕碎的冲动。
她不明白,那个女人明明爱着郁绯,为什么和他分开?
他们明明在一起了,为什么又相隔两地?
他的目的明明就是她姚雪姗?为什么还要和她持续这冷漠的婚姻?
失落!无尽的失落袭来!她夹在中间似乎正一大跨步走向崩溃的边缘,一次比一次加重。
一个电话打来,号码有几分熟悉,夏颖心接起。
“我是姚雪姗,出来见个面吧。”
夏颖心一愣:“你从内罗毕回来了?”
“是啊,这也是阿绯希望的呢。”
颖心的脸色一阵虚白,淡淡道:“好,你来吧。”
长长的走廊,拱顶为罗马式,下面摆放着餐桌,两人用的是西餐。
姚雪姗眨动着眼睛说:“说真的夏颖心,阿绯是个不错的男人,要不是我结婚了,我会答应他和他复合。”
“什么?是你拒绝了他?你还结婚了?”夏颖心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就诧异,为什么郁绯突然就对她那么好,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原来姚雪姗不要他了。
“我当什么呢!原来是我结婚的事儿!”拨开风吹乱的秀发,她一脸无辜地轻笑。“呵呵,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至少比我们在非洲初次见面要早,阿绯知道我结婚。”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很早结的婚?”颖心脑袋轰地一声。“怎么可能?郁绯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他不可能打扰一个已婚女人的生活,他有原则!”
“婚礼他也在场,你不妨回去问个清楚。”姚雪姗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看,一副“你真幼稚”的表情。
“我……可能……开不了口。”夏颖心似乎是怕了,也似乎一块四方石被他磨平了,竟不敢再在郁绯提起姚雪姗的名字,只怕,郁绯冷落她!无视他!对她绝情!
“何必自欺欺人?”姚雪姗摇头,语气已边变得咄咄逼人。“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结了婚该做的事情照样可以做,女人的青春眨眼将逝,婚姻为什么不能尽早完成?”
颖心无言以对。所谓人寿期满百,花开唯一春。其间风雨至,旦夕旋为尘。姚雪姗显然比她更懂得这个道理。
当初,为配合她的行程,郁绯推迟了皇爵最为重要的一场新片首映式,以蜜月之名到非洲和她“巧遇”。
非洲有他和“雪姗”共同经营的农场,存着他和“雪姗”最深刻的记忆,他在以此挽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