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又硬又冷的皮鞭,一遍遍地鞭笞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
她别过脸,不敢看郁绯对她完全陌生、冷淡的表情。
郁绯低眉,冷眼看着她泪流满面,听着她不甚均匀的呼吸声,一字一顿道。“你和我,到此为止!”
下一秒,动作更为粗暴而绝情地丢开她的身子转身打开手机,迅速按了快捷键。
手机接通,男人的声音格*森。“陈运,医院这边来了些看热闹的人……”
“郁……郁……绯……”身后,夏颖心声音哽咽,胸膛剧绯起伏,用尽全力冲着郁绯的背影大声呼喊一声。“我没有!”
是的!她爱他!爱地超过她自己所能想象!哪怕他对自己的温柔都只是泡沫和幻影甚至昙花一现!到现在,明知一切,明明预感到一切都是自己错觉是自己自作多情!她的心里再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然而,这爱是祭奠,祭奠她死去的爱。
身心剧痛已经达到巅峰,这种自我折磨,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郁绯!在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回答你的刹那,我绝望了,我的心已经死亡!
死去的人,如坠深海,如登地狱……
然而,这痛苦,所有的痛苦统统加起来,也不及你不爱我,你只爱雪姗更让我心灰意冷。
是的,死人和活人的区别,便是丧失了希望。
夏颖心捂住泪水交织的脸,瘦弱的身体挤过看热闹的人没头苍蝇般四处寻找出口,直到看到扶梯,她顾不得黑暗,也顾不得楼层,踏着台阶逃下。
离去的脚步格外清晰。
郁绯思绪短暂一滞。
拿起口袋里的耳机带上,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淡淡地对着手机话筒说。“看热闹的人,统统封口!”
电梯停住,门打开。
陈运身后跟着几位黑衣人急急忙忙跑出。
“就他们?”气喘吁吁地扫一眼人群,陈运阴测测地笑:“放心绯!不会有任何一个乱说话。”
医院门前,倾盆大雨依旧。
怕程橙看到自己的模样担心,夏颖心回到外婆家。敲门的刹那,身后一抹身影闪现,吓地她全身一振。
“颖心……”
看到夏秋云,夏颖心不由松口气,猛地就抱住了她。
“这丫头!没带伞吗?淋成这幅模样?”夏秋云想要躲开夏颖心湿淋淋的怀抱,慈爱的她却又不忍心。
在外婆的眼中,孙女永远是孙女,即使成婚了,也仍是个什么不懂的小丫头。
“外婆,我忘了。”夏颖心喉咙里勉强挤出一个字,一抬头,迎面袭来一个高挺瘦削的身影。
桃花眼盯着她,似把她看穿般。
“翠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翠儿,本应该很高兴,可此时夏颖心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翠儿的眼睛没有片刻离开她。“来看你时,在外面遇到了外婆,我们一起来的。”
夏秋云登时局促不安。
颖心发觉不对,一面开门,一面侧目看向他。“在哪啊?”
“姐姐和我去过的那家中餐馆。”翠儿不假思索,沉沉地出口,忽然被夏秋云狠狠地瞪了一眼。
门开了,夏颖心大吃一惊,身子瘫在在门板上。“外婆!你又到餐馆做保洁?”
“什么中餐馆呢。”夏秋云说谎时完全不会看对方的眼睛,夏颖心此时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就知道外婆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寻常!”夏颖心拧眉,和柔的语声夹杂了心疼。“外婆啊,那家店得连续工作12小时,年轻的男人还受不了何况是你?而且我们有约在先,你保证过再不出外打工的啊!”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外婆出外工作,可她总是不肯听话!
“都怪你!”夏秋云恼怒地瞪上翠儿。“不是答应不告诉颖心的?”夏秋云不然,她也不会允许一个男孩子深夜到她家!管他什么明星!
这就是夏秋云讨厌翠儿的原因!甩开翠儿,夏秋云愤愤地走进卧室躺下。“阴险的小子!”
“外婆!”外婆怎么可以这么指责翠儿。
颖心立即挺直身体,满含歉意地望向翠儿。“真不好意思翠儿,外婆是无心的。新戏还没赚到钱,她只是担心我太吃苦了才出外工作,现在失口……你不要介意!”
“姐姐客气了。”翠儿宽容地笑了笑,嗤笑一声。“郁少爷的妻子京需要靠外婆出外打工才能维持生活,说出来谁会相信。”
夏颖心嘘了一声。“小声点!让外婆听到就坏了!”紧张地丢掉鞋子,硬是将高大的他拉向另一间卧室走去,关上门,她整个人才轻松起来。“也不能怪他,他有给过我钱,我不要而已!”
“他那样对你,和你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你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才怪!”
“翠儿……”与郁家带有沙发,跑马场一般的卧室不同,也不同于程橙那还算宽敞明亮的卧室,这件卧室狭小低矮,一张单人床,一架带有全身镜的衣柜。
夏颖心站在了镜面前,看着镜子中凌乱潮湿的发丝,低眉瞥向镜子中身后的翠儿。“发生了些事情,这次我和他……真完了!”说着身子无力地后退几步,随手拉来床上叠着整整齐齐的杯子,趴在上面静静地掉起眼泪。“原来……原来……郁老爷子的新夫人就是姚雪姗!姚雪姗是郁绯的继母。他……他和继母……相爱……”突然抬头凝视他,身体剧绯抖动。“翠儿,我怎么就这么笨?”
翠儿在床边坐下,不忍地看着她想大哭又极力隐忍的样子。小巧的鼻子红透了,那轮廓姣好的唇凄惨地一片嫣红。“是啊,这个年代,到哪找你这么笨蛋的女人!”
“扑哧”笑出了声音,却是笑中带泪。“翠儿……你和许景宗走的很近……是不是早知道郁绯爱的人是……是……他的小妈?”难怪这孩子第一次见到姚雪姗完全没有旧时相识的激动,有的只是不屑,她现在恍然大悟。
“该告诉你事实。”如果早告诉夏颖心,也许到现在他的姐姐不会这么痛不欲生,也许他翠儿聪明一生,却糊涂一时,那一时,他自作聪明,以为瞒着一时便可以隐瞒一世。
“怪我痴心妄想,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妄想郁绯对她日久生情,从而爱上她,是她太贪心!是她越矩!
“姐姐!要我重复多少遍?为那种男人不值!为一个不懂得欣赏你的男人流眼泪,更是傻瓜。”他的手抿去她脸上的泪痕,忽然俯下身体坐在床边,揽住她,亲吻着她的发丝,亲吻着她被泪水沾湿的脸颊。
深深地吻着她的唇,不错过她脸蛋的每一寸肌肤。
灵活的手已经抓住她的细腰,手指移向衣角,缓缓掀开。
夏颖心骤然清醒,张开双眼。“别这样,外婆还在!”最主要的是,她终于发现自己爱的是郁绯,即使郁绯对她不忠,她也不能对自己的爱情不忠,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她不要像郁绯那个混蛋一样不负责任!
翠儿极力忍耐地放开了手。“姐姐真是懂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搬出一个“外婆”,他便没有了任何继续的理由。
趁着翠儿松手,夏颖心吃一堑张一智,将门打开,长叹一声。“不然怎能让你叫姐!”
翠儿哀怨地斜向她。“嫁给我,好吗?”
夏颖心一愣,是她听错了?
“夏颖心,嫁给我!”翠儿皱眉,命令的语气与其说是求婚,倒不如说是逼婚。
“你疯了!事业才起步,想让胡成鹏把我掐死早说嘛!”说着,夏颖心做一个请的手势,站在门边等待翠儿离开。
翠儿干坐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跨出门的刹那,他不甘道。“刚才那番话不是开玩笑,你考虑考虑,定居中国还是新加坡,由你做决定。”
“多谢厚爱,导演电视剧是当务之急。婚姻大事,一次,也就够了!”她说着便要送客。
“不用送!”翠儿自己走出外门,转而看了看颖心。“好,等你拍完这部戏,再谈我们的婚事。”说完,他蹬蹬下楼,口哨声吹得楼道里产生了不小的回音。
“喂!”夏颖心没好气地看着那副瘦削的背影。婚事?她几时答应要嫁给他?
郁绯?难道我就这样嫁给你以外的男子?并且是我一直当做弟弟的翠儿?
不!我不可以!
然而,郁绯,我如此坚持,却永远也回不去你身边。
夏颖心的眼泪又来了,呜……
关上门,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房间隔音还算好;幸好,外婆忙碌一天,轻易熟睡!
第二天照常拍戏,夏颖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这是场下午的戏,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的赶到剧组时,太阳躲进云层,豆大的雨点落下。
新加坡的雨季,雨总是说来就来,有时甚至没有任何预兆。
原定的片段只得延时拍,夏颖心赶到剧组,只想把取消拍摄的消息告诉各位演职员。
岂料,今天剧组的气氛格外不同。
别的不说,就是文文不像平日那样导演长导演短地跟着夏颖心热情地唤她。
尽管今天为了改善心情特意穿了dior的斗篷大衣,文文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看到她穿新衣服便觉得惊讶,惊讶地问东问西。“这衣服在哪买的呀”“导演眼光真好啊!”等等诸如此类明显恭维的话统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