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颖心方才回过神,诧异地问:“程橙,这老人是当地雕刻木雕的手艺人?”
“木雕手艺人?”见颖心平静下来,程橙也就没有多想,重重松口气,笑道:“大概谈不上!”她拿过相机,指着照片上的人。“这雕刻木雕的老头破衣烂衫,和教堂外其他乞丐相比,看上去生活更为窘迫。他的鱼尾狮雕工非但不专业,还幼稚地狠,一看就是业余的。若不是邵恒的小侄女喜欢,我肯定不建议邵恒买,谁想,那家伙到最后居然一口气买下所有的成品和半成品!害得我连当地有价值的纪念品也不忍心下手,咳,这一趟河内算是白逛了。”
“得得!一个会到牛车水寺庙烧香的人,该不会不晓得行善积德的道理吧。”颖心一脸认真。“人家靠双手挣钱,别人可以选择买或者不买,算不得乞讨,我想邵恒是看清楚了这点。”
“那也不至于买下所有。”程橙为自己辩解。“我看呀,他见老头面熟,心里有鬼。”
颖心大惊失色。“邵恒也这么认为?认为他面熟?”
“是啊,我就纳闷,连那老人家自己也说自己是新加坡人。”
“真的?”颖心忽然激动地握住了程橙的衣袖。“你们有没有问他为什么在河内?”
程橙连连摇头。“忘了告诉你,老头神智不很清楚,所以他的话相信一半儿就好。怎么?难道你也觉得他长得像某人?”
简直太像了!
这世界本来就有外貌相似的人,之前夏颖心并不以为然,直到郁绯的出现,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可以和姚雪姗那么相似。然而,现在照片上的雕刻木雕老人,却不能只用一个“相似”了事。
“欸!你们可别都得跟认得他一样,弄得我现在,左看右看这老头也觉得熟悉。”程橙嘴里嘟哝着,右手有意无意地触摸相机屏幕。里面的照片跟随着她的手指放大或缩小。她不由得开始回忆老人家雕木雕的细节,忽然脸色变得赤红。
“哎呀!我想起来了。”
夏秋云在厨房听到动静,端着皮蛋瘦肉粥走过来,一脸好奇。“想起什么?”
“外婆,我想起这雕刻木雕的老人家是谁啦!”
“木雕?”夏秋云看看程橙又看看颖心。“跟你们有关系吗?”
程橙瞥一眼颖心。“关系倒不大,就是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哦?他是谁?”
“还不一定。”程橙刚要开口回答,颖心插个嘴。“外婆,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死人复生这种事情只有在电视剧上才会发生。”
程橙一阵恶寒。“是啊是啊,若真是死人复生,我和邵恒肯定遇到了鬼。”
“这丫头,什么神啊鬼的,凡事需要十足的证据和把握。”夏秋云慈爱地抚了抚程橙的额头。虽然不清楚两个年轻的丫头在谈论什么人,但她知道里面定有尚未解开的误会。
外婆说得不错,要想确定木雕手艺人的真实身份,只有见到他本人,了解到所有的情况,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什么,你要请假?”姚雪姗坐在办公室,看着来人,一脸不悦。
“算不得请假吧,这个月为了赶戏都没有休息。”
“呵!公司可没有补休的制度规定。再说了雪姗,眼下这部片子就要杀青,你觉得郁总有可能准假?”
“姚总监,刚巧郁总参加政府会议,手机关机,我没办法联系到他。之前到公司签协议,郁总说如果有事请假对你说就好。两天,只两天好吧?”
“看样子这假非得准了。”姚雪姗双手抱臂,不冷不热地笑道。
颖心点头。“我计算过时间,现在的进度已经比预期提前了许久。两天不会耽误电影,一点也不会。”
“既然你决定了还说什么。走人吧。”姚雪姗冷淡至极,也不再看她。
“谢谢。”颖心感激道,转身走出办公室。
湛蓝的天空以及翠绿的一望无际的水稻田,蜿蜒的黄色河水从翠绿的水稻田中穿过,间隔不远的一个个村庄的房子看起来就是红色的屋顶和白色的房身组成的红白杂色的积木,镶嵌在绿色稻田和黄色河流以及蓝色的天空之中。
“师傅!我到教堂!”
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司机凶巴巴地瞪着她,神情不耐地说出一串她根本听不懂半个字的语言。
“什么鸟语!”颖心差点没抓狂,灵机一动,换用了英语,岂料对方更为茫然。
如此,颖心花费了高于五倍当地行车费的费用,才算到了河内大教堂。
早已把来时“凡事先谈价钱”的注意事项,忘得干干净净。
她心里不由得郁闷:车主啊车主,难道说我长得就像待宰的冤大头吗?
算了,全当为河内这座发展中城市做贡献吧。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木雕老人。
新加坡。
夏颖心闯入办公室。“郁……绯……那……那……”
郁绯眼睛一亮,充满期待。“重点。”
“是。”夏颖心难得地情绪激动。“老爷子还活着,越南方面说,那场事故是有人蓄意造成的事故。”
“那人是谁?”陈运问。
“学姗。”回答他的竟然是郁绯。
随着证据慢慢叠加,他依然信任姚雪姗。
直到前天下班前,打开抽屉,无意中拿起那天夏颖心劝他留下的羽毛笔。
和古老的欧洲人做书写用的羽毛笔一样,这支笔沉淀了岁月的痕迹。
当然,它也有与众不同之处,便是羽毛下乳白色的柄比平时的羽毛笔粗了很多。
百无聊赖之下,他拿起把玩,才发现柄由圈圈纸张缠绕。
当他试图接下缠绕的纸片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纸片自己脱落,内部,赫然写着几行行草。
每一笔每一划似乎颤抖着,看得出它出自垂危病人之手。
郁绯一眼便认出那是父亲郁胜天的字,也只有郁胜天这样的商人能写出诸如此类算不得漂亮但绝对与众不同的行体。
字条上的内容使得他大为震撼。
当年,郁胜天派人找到姚雪姗,她穿南洋理工学院的学生制服,表情羞涩,郁绯一下子就确定她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孩儿。女孩儿名叫姚雪姗,养父许景宗,伤好出院后,郁绯立即对姚雪姗展开疯狂的追求攻势。
现在,郁胜天留下字条,字条上这样写着:
我承认我错了,错误地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给你。致使父子关系越来越糟糕。感受到她的杀意时,为时已晚。
到此,他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姚雪姗编造的谎言。
“那么绯,你明知道真相还不赶紧和姚雪姗那个女人离婚?”陈运紧急地质问着,和这样一个心如蛇蝎表里不一的女人在一起多么危险。
这何尝不是夏颖心心里所疑惑的,郁绯你这个大笨蛋,还要被姚雪姗骗到什么时候。
甩手她就打算离开办公室,眼不见为净,只是刹那间,手腕被伸过来硬朗的手扣住。
“颖心,你听我解释,我之所以和她维持结婚,是因为她当年在板球场旁边救了我。”
颖心的眼眸瞪大,整个人僵住:“板球场?难道是那个你被追杀的夜晚?你被待到ktv躲避?”
这下轮到郁绯懵了。疑惑地望着夏颖心。她怎么知道?
颖心的眼睛湿了:“你说救你的人是她?不管你信不信,救你的人是我!”狠狠地抛下一句,颖心甩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