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着一线希望,王况似乎是对着大小黑说,又似乎是对自己说:“还有什么让你们觉得奇怪的呢?”
小黑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也看出来了,王况对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兴趣不大,但显然,他自己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再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够比食物引起他们母子的兴趣来。
王况摇了摇头,笑了,拍拍小黑的肩膀,道:“没什么,本来就是很难的事,走,我们沿着这水流往走,还是小黑你带路。”
他们并没停下来歇息,甚至于都是边走边吃的干粮,离开第二个水潭后,原本一直保持比较沉默的大黑显得有点兴奋,因为黄大把他自己原来的那一葫芦酒送给了她,有了小二之后,黄大对葫芦就有点看不眼了,而且他心里也一直谋划着,既然小东家给自己的这个叫小二的酒壶里装的酒是类似于之前小东家蒸出来的酒精,那么酿造的法子应该是差不多的了,至少也会有那么几步相同。
小东家不会酿酒,但是会蒸酒啊,而另外一个地方,可是会酿酒的,那就是杏花村,这些年里,小东家对杏花村的照顾可以说是达到了令外人眼红的地步,不光是有求必应,而且默认了他们的徒弟身份。那么,把小东家蒸酒的法子告诉他们,让他们试着用类似的办法能不能也酿出烈酒来,小东家应该不会反对的。
沿着山涧,王况等人又行了五六里路,山势渐渐的陡峭了起来,山涧的水也越发的湍急,以前要走到离山涧至少百来步才能听到水流声,但是现在,隔了一百多丈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一路的树木也越发的茂密,林中除了不绝于耳的鸟叫声及偶尔被他们惊起的山雉及野兔外,就是一片的寂静无声。
也亏是密林,凉爽舒适,否则在这盛夏,王况等人一路急行,不累个半死也要热个半死。走到一处地方,小黑停了下来,回过头对王况“呜呜”的低鸣起来,虽然王冼不在这里,但王况对大黑小黑的叫声含义也有一定的理解,他心头一跳,到了地方了。
然而等他走前去,心却是凉了半截。山涧是到头了没错,这里就是山涧的源头,但是,这个源头却是让人望而却步。无它,只因为山涧的水却是从一处绝壁下的石洞里冒出来的,洞口不大,只得一人宽,想要下去是几乎不可能的了,因为这里第一个是水冒出来的速度很快,由此可见水压之大,常人别说下水去,就是想要将洞口堵都难。
另一个原因自然就是这么窄的洞口,也绝不可能是直直的通到底的,这里面有多少的蜿蜒曲折,谁也不知道,要是贸然的下去,即便不被水冲来,也有可能人就会被卡在某处动弹不得。
看来线索却是就此中断了,想要进一步的接近答案,就只有进了水下去,或者说是找到这个地下河的另一处入口才行,王况心中不由暗恨:他,既然要把东西传过来,那么就不要高这么复杂,难道你们真想让我搞出来不成?
事实,一路的王况也渐渐的有了一丝的明悟,猜测自己会过来的可能性。
首先说学识,王况是属于那种万金油类的人,什么都懂一点,但什么又都不精,这样的人比比皆是,算不什么优势;其次说智力,王况的智商不过将将在平均线高那么一点点而已,也没有任何的优势;再来说成就,一个后世还要为吃饱饭而奔波忙碌,连房子都买不起的人,肯定也是没什么成就的,就说他学的专业,这么多年,不要说什么在某一领域内有点知名度,就是一个工程师他都没去考,而他的同学,大多都已经是高工了。
再者,王况不是个勤快的人,是个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的彻彻底底的惫懒货色,只有穿过来之后这个情况因为心有不甘而稍有改变,但比起其他任何人来,也不过是个不太懒但也绝不是个勤快的人。
思来想去,能使得自己过来的原因,要么就是类似于买彩票中个大奖一样的概率问题,要么就是自己的性格喜好问题,如果是随机选择的,那没话说,王况只能自认倒霉,但如果是自己的性格问题,那究竟是哪一点被人看了呢?
最大的可能还是自己于世无争,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任由着别人去的性格,这个性格按说不应该出现在年轻的王况身,而应该是活了六七十年什么都看开了的老年人身才是,但王况从小就是如此,不管做什么,都是抱着个顺其自然的态度。
但这也不可能是王况特有的性格,这样性格的人也多了去了,只不过相对于年龄来说,少那么一些而已。
好,姑且就这么认定,就当作是这个原因了,既然是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在这里站了一会,王况终于决定暂时放下有关于通道的事情,建安和长安,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只是开了个头而已呢,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但是,眼下却是可以做一些事的,既然有了大黑小黑这两个助力,王况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了,从一路行来的行程推断,从小黑越接近源头对周围的环境越熟悉来看,这里离大黑小黑他们的住所应该是非常的接近,王况看了看大黑和小黑,问道:“你们母子平时在哪睡觉的?”说完闭眼,将手掌合起贴在右脸,比划了个睡觉的动作。
小黑哬哬的吼了两声,抬起手一指,王况顺着小黑的手势看去,就看到在这个地下河出口处的方一丈多高的地方,露出个洞穴来,再细看一下,从洞穴下来,有不少突出的石台,形成了天然的台阶,都磨的光光的,想来就是大黑小黑他们平日里爬爬下的磨出来的。
没想到大黑小黑竟然就住在这里,王况心里一喜,这下好了,有大黑小黑在这,以后要是从地下河中再冲出什么东西,大黑小黑应该也能第一时间的发现,估计那个手机就是被他们这么发现的,以前他们是不自主的发现,现在开始,王况就要他们帮着留意一下了,有好东西都收起来。
这个地方地处偏僻,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小黑和大黑领路,王况他们绝对找不到这里来,一路的密林,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而且密林里到处的景致都是非常的雷同,不加一仔细的辨认,一般人很难认出哪里是曾经走过的,哪里是没有走过的。
跟着山涧走也找不到这里,因为这中间,山涧也形成了几道不算很高,但是绝对能把人拦住的小瀑布,有一处地方,甚至连绕路都不大可能过来,因为小黑带着王况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是靠了一根山藤才爬来的,显然那根山藤是大黑或者小黑编织而成,在人都过来了之后,小黑竟然将山藤给收了起来,由此可见这是必经之地,一般人谁会想得到事先备好绳索山藤等工具?
就是有备,只要他们来山的目的不是明确的,不是奔着源头而去,比如说猎户,比如说药农,这里路断了,那就走另外的地方就是了,所以,也不大可能会有人想到要爬瀑布。有了这么几条因素,再加有大黑小黑在这里,而且房陵衙门已经明令不许抓捕毛人,再加如果徐国绪真的和胡秀才他们达成了协议,多了胡秀才他们村里的人日夜巡护,这个地方的安全性就不用愁了。
对于胡秀才他们村的人来说,大黑和小黑等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们和三白去年送去了干果,胡秀才他们没准已经冻死饿死在山里,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对大黑和小黑下得了手,如果大黑小黑碰到什么危险,他们应该还会驰援一二。况且,现在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三白是自己养的,那么大黑和小黑在他们心中,未必不会升到同样是雇主家的灵物的地位。
既然已经是决定先放一放,王况今晚就在这附近歇息一下,然后下山去了,从营地出来已经两天,也不知道胡翰山他们有没有追啮铁兽,徐国绪他们会不会担心自己,丑丑会不会哭闹。别看丑丑已经到了当初王冼准备参加常举的年龄,但他却远没有王冼那般的成熟和稳重,还是活脱脱小孩子的脾气,这或许和他自小就父母双全有关系,不像自己和王冼,王冼才几岁,就遭遇大变故,当时除了自己这个冒牌的哥哥外再无亲人,所以成长的很快,性格也越发坚强,就是在房陵碰到那么大的困难,也从不说一声,都是自己扛着,要不是自己一直让魏小五的人留意,要不是三白跑回了长安去,可能到现在王冼还是不会吭声的。
见王况等人着手开始搭建帐篷,大黑和小黑显得是格外的高兴,跑前跑后的帮着苗九他们抗树枝捡柴火,只有三白是纯粹在捣乱和添乱,大黑扛一根树枝过来,它就高高的蹲在树枝的一头,蹲就蹲罢,要老老实实的不动也还行,可它不的,偏要从这一头一下跳到那一头去,使得大黑一下重心不稳而打个踉跄,等到大黑将树枝挪好了,它又噌的一下跳了回去,大黑只好又重新调整。不过大黑却也不恼,只是满脸慈祥的由着三白胡闹,这一幕看得苗九他们咋舌不已,也让他们见识到了毛人温和的一面。
等到营地搭建完毕,大黑显得比小黑有智慧多了,或许是她活的年岁长,见识到过多次山中的猎人生火的情形,见到黄大在一处空地用石块垒起了灶台,就又跑了很远,抗了一大棵枯木过来,小黑也有样学样的去扛了一棵,不过他显然不能理解干和湿对生火的影响,扛的是一棵碗口粗而且显然是被他硬生生从地连根拔起的,根还带了许多的泥土的小树过来。
等到一切都忙完了,大黑就又爬回了她自己的住所,等下来的时候,手中却是多了两个空葫芦,眼巴巴的递给王况,那神情,明显就是央求王况将这两个葫芦灌满来的意思。
“倒是个酒鬼,你一次喝多少来着?”王况接过葫芦,问道。大黑“咕嘟,咕嘟”的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王况数了数,“四口,还行,这样罢,明天让小黑跟我下山去,我交代人给你们备好酒,你们喝完了就下去装就是了。”只要徐国绪他们有和胡秀才达成协议,那么让建富酒楼的人每个月送一两趟酒过来就不是问题,即便是徐国绪没跟他们达成协议,这次王况下山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说服胡秀才他们留在山去,大不了,自己再假公济私一下,许给胡秀才一个荐举的位置罢了,有自己荐举,那些个主考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只要胡秀才不会做出那种倒灶的烂文章来,一科进士并不难。
大黑一听以后随时有酒,高兴的在地连打了几个跟斗,把原本赖在她后背的三白给郁闷得不行,吱吱叫着不满的蹿到了旁边大黑的肩膀去,它是依恋着大黑,可要让它在地打滚,它也绝对不干的。
原本王况也想去到大黑他们的住所去看一看,不过看到那光华的石头,就打消了念头,那么光滑的石头,也只有大黑小黑他们矫健的身子及三白这个轻飘飘的家伙能去,人类想要去,没有借助工具绝对不行。
不过看到大黑和小黑的模样,王况也能想象得出他们巢穴里的模样,干净肯定是干净的,但也别想有什么好东西,顶多一个干草堆成的床罢了,可以说,到目前为止,王况也只见过大黑和小黑用过木棍之类的只需要简单加工的工具,其他复杂一些的工具就没见他们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