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除了王况偶尔喝斥三白几句外,其他人是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更别说打了,而且三白也不调皮捣蛋,一直都是乖宝宝的模样,还能时常的帮家里人去拿些轻便的东西。如此乖巧懂事的白猴,看了喜爱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骂呢,黄大也是因为看了那矬子的动作,自然也是恨恨不已,王况既然发话说做了他,那就做。
几天后,多了一道堆黄工序的梅菜也蒸晒了出来,和没堆黄的相比,颜色没那么黑,除了香味不足外,还略泛酸,这个口味如果放到西南潮湿的地方去,估计会受欢迎,但并不适合建安人的口味,大家都一致的说还是没堆黄的味道好,因此就定了下来,以后做梅菜干不再堆黄,又省下了一道工序,成本降低不少,堆黄后的梅菜,有近一成的废叶呢。
既然已经定了下来用什么,王况就一面派人去让林荃淼在小梅关多收些梅菜种子来,一面让曾经参与腌菜揉制的轮流在客栈门口值班,如果有要学腌菜做法的,就几户人家凑一起,由他指导怎么做,其他人暂时没有材料的,也可以在旁边看,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能让整个建安人都学会了腌菜的腌渍。
早在前些天,经过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宣传,建安人就知道了又有新东西了,再加上这些天富来客栈里清理出来的废料,少了箩卜叶,有些人细心,观察到了这一点,因此当富来客栈一传出说要教授新东西的时候,就联想到了用的箩卜叶,第一时间就到街市上收那些箩卜叶了。
如果是以前,箩卜叶也是没人舍得丢的,洗干净了,拿开水焯一焯,去掉麻味后,煮咸一点,也是一道菜肴,尤其是辣椒出来,王况带来了爆炒的烹饪新手法,这箩卜叶子炒辣椒,还是很下饭的,因此一些困难人家,都会炒了来吃,只是这两年,建安人收入高了,平日里大鱼大肉的没少吃,就没什么人去愿意废那么多时间去弄,也就渐渐的没人吃了。
但箩卜叶也是不多,整个建安一天消耗的箩卜不过几百斤,并不是家家每天都吃箩卜的,所以菜贩那剩的叶子也就百来斤左右,这时候的箩卜并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拳头粗,一捺来长(一捺就是拇指和食指撑开后所能丈量的长度,大约在15-20厘米左右),要是小的,比鸡蛋也大不了多少去。相对而言,叶子占的分量就大了些,要是后世施了化肥又是新改良品种的箩卜,那么就没这么大的比重了。
细心人不是一个两个,再加上有些后知后觉的,看人收箩卜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加入了进来,管他呢,先收了再说。于是,菜摊上的箩卜叶顷刻间就被一扫而空,后来赶到的还跟摊主预定起了以后的叶子,这下摊主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了,干脆,来的一概不卖,自己要留着。
当箩卜叶没得卖了后,许多人懊恼不已,心中直骂自己怎么不早点收呢,当初见到富来客栈不往外倒箩卜叶了,就应该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想歪了,要是他真这么干了,又不知道处理方法,箩卜叶放上这么多天,早就烂成一滩水了。
好在,从先去学腌菜的人口中打听到说是菘菜,白菜甚至芣苢等野菜都可以拿来做的,还说了,小东家提到过有一种大叶芥菜做出来的也很好吃,于是大家又都开始忙开了。
大叶芥菜在建安城里没有,但在乡间,尤其是偏远地方种得可不少,因为这种菜长得粗壮,有的能长到半人多高,产量算是菜蔬里比较高的了,只是因为味苦,有点闲钱的人都不大爱吃,只有那些偏远地方的人会种,这也是王况一直没能看到的原因。
王况没见到过,而且他穿来后就呆在建安城,虽然是做那么一段时间的乞丐,但随后就进富来客栈了,所以一直都没机会见到,但建安城里可是有许多人曾经在几年前的困难时期是经常吃的,也都种过,因此一说就知道,听说那现在很少人吃的大叶芥菜竟然能做,自然是一窝蜂的往乡下拥去。
除了让在小梅关收梅菜种子外,王况还让人去江南一带寻找雪菜的种子,雪菜,雪里红,顾名思义,下雪天也都不会冻死的,那么江南一带应该不少,这是地地道道的中原本土菜,不是引进的,王况相信绝对会有,雪菜做腌菜是最好吃的,不仅香,如果腌渍的时候水少挤一点,梗还发脆。
李业嗣也已经得到了兵部行文,调拨给他的水军校尉让船沿海而下,自己却是走陆路来拜会了李业嗣。整个大变动的始作俑者是王况,而王况现在在长安的名头也比当初刚封官的时候响亮了许多,在金陵的影响因为有姜家在,所以比起在衢州的影响还大,那校尉从金陵来,自然是知道鼎鼎大名的以食起家的奉议郎,也存了亲近之意。
校尉姓王,王况一听这姓,心中一动,就问道:“王校尉是太原人?”
“好叫奉议郎得知,某正是太原王家人。”说完深深看了王况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呵呵,李镇将不是外人,但说无妨,想来王校尉行前也得过家里的信罢。”王况嘿嘿一笑,太原王家的心思王况都不用猜也知道,而且王况估计,太原王家肯定是下了不少的血本,谋到了这个校尉的位置,安插人进来,为的就是要和自己改善关系。
大涝的时候,王况曾经念着自己后世是属于太原王家的一个分支,善意的提醒太原王家不要囤粮,结果人家不听,最后闹得双方不欢而散。但王况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在程处亮他们来建安之前,还去信问过太原王家,要不要派个子弟来建安,结果太原王家没回音,王况就不再理会他们了。
等到后来,王况的名声大振了,太原王家这才开始对王况示好,还有点想把王况现在这一支收归宗族的意思,但王况哪里肯,只要一和太原王家扯上关系,肯定就会被李老二恼上了,李老二一直在致力于削弱豪门世家对朝廷的影响,王况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那就肯定讨不了好去。
再加上太原王家的当家人明显就是眼光短浅,走一步看一步的,王况如跟他们搅和上,说不准哪天就被拖了后腿,所以,这个险王况是不会冒的,之前在建安县志和闽县县志上动了手脚,固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田黄,但也是为了堵住太原王家的嘴,让他们再也没有理由来找王况,也不能到处放风声说什么王况这一支就是太原出去的。
世家都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很重,王况都已经这么做了,已经是很明确的给他们一个信息,建安王家,和太原王家没有任何干系!现在天下人都知道,王况这一支是从闽县迁过来的,是属于地地道道的闽县土著,闽县土著姓王的只有一支,那就是古闽越王的后人,国灭后改姓王的。
王村人是不是古闽越王的后裔,已经无从考证,一把火把村子里的东西都烧了个精光,族谱也不全了,王凌现在正在做着修订族谱的事,其实王凌心里清楚王村并不是从寿山村迁过来的,但是王况这么说,他也不吭声,在他看来,王村人源自哪里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王家,从此将迎来辉煌时期,这就足够了。
碍着世家的面子,太原王家至少在几代人内都不会重提什么建安王家和他们是不是本族的关系,这正是王况需要的,过了几代人后,太原王家将会走想没落,相对他们的没落而言,建安王家将会崛起,到时候他们就更不敢提这事,搞不好他们还会贴上来说太原王家原来是从建州迁过去的,建安王家是本宗。
见王况说出李业嗣不是外人,而李业嗣也没半点着恼的意思,反而是似笑非笑,玩味的看着他,王姓校尉倒是吃了一惊,原来听说王况和几个国公关系密切,族里还是有许多人不信的,认为一个乡下乞儿出身的王况,绝对攀不上这些大佬,都以为这是王况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放出的风声。
现在看来,这奉议郎和几个国公的关系恐怕比传言的还要密切,想想看,一个奉议郎,竟然可以调动一个州的官员毫无怨言的做这做那,甚至能够运作到让福州镇军归到建州镇军来指挥,还调拨了一艘楼船来,这其中的阻力,外人不知道,但他身为水军校尉可是一清二楚,楼船,那是作为威慑性的存在,如果几个国公之中,只要有一个反对,那是绝对派不成的。而这次的调拨,竟然是如此的迅速,太原王家才得到消息没几天,都没来得及多安插些人进来,兵部行文就送达了,而且要求用最快的速度启程。
族中的大人们失算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心下这么想,嘴上却是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躬身答到:“某此来,阿公嘱咐过的,一切听从李镇将和奉议郎的调遣。。。。”这话说得有点大逆了,本来他是想私下里和王况说的,既然王况都说李业嗣不是外人了,所以咬咬牙,就说了出来,也有点试试李业嗣的反应的意思。
“这水军,名义上是归某管,但某有言在先,你们听二郎的,二郎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李业嗣也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一摆手,制止了王校尉再往下说下去,本来这建一支海洋水军,就是王况的提议,而这次调派了楼船和艨朣来,摆明了是陛下已经认可了王况的计划,既然如此,那干脆都丢给王况好了,自己就等着王况将一支水军搞好了,再接受下来就是,这个功劳,是王况送的,不要白不要,自己兄弟么,没什么好客气的。
“怎么,业嗣也想学况,做起甩手掌柜来了?”王况哪里不知道李业嗣的心思,当下反对,“况可事先说好了,功劳是你的,过错可也是你的,军士操练,况不管,况只管需要用的时候,能够如指臂使。”想当甩手掌柜?没门!
“你,你。。。”李业嗣有点气结,怎么,就许你做甩手掌柜?可王况摆明了就是不管其他的,他也没招,毕竟这支水军,还是他名下的。
“王校尉,你这支队伍,可都是老兵?”王况才不管李业嗣在那里跳脚,他现在正需要人去做事,就问那王校尉。
“不敢当得奉议郎如此称呼,某名霖泊,行三,奉议郎直呼三郎便是,要是被阿公知道奉议郎还称呼某校尉,这一顿责罚怕是跑不了。”王校尉苦笑到。
靠,还真是后世自己那支的本家,而且是同一房,一听这名字,绪,水,雨,安,翌,比王况小一辈(这行名是灰雀乱编的,不要拍哦),王况是水字辈,王霖泊是雨字辈,他开口让自己直呼他三郎,怕是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他长辈了,只不过这话现在是不敢再提罢了。
“哪能这么叫呢?不过既然已经是同在建安共事,况便托大一下,叫你王三郎便是。”王三郎本该是称呼王冼的,不过建安人都是叫王冼为小小东家,倒也不会混淆了。
见王况连这么一点口都不肯松,王霖泊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强求,只看以后了,自己尽心就是,好歹要为家族挽回些因为早先的不愉快而造成的损失,当下抱拳答道:“回奉议郎,船上的军士都是黄参军惊心挑选的,万里挑一不敢说,但要是碰到水贼,那也是个个能以一挡十的。”
黄参军,便是黄良那个原来当参军事的儿子,如今已经是扬州兵曹参军,升了两级。王况一听,就放心了,黄参军选的人,自然是放心使用就是。
“既是如此,那么除了楼船还停在乌龙江另有他用外,朦朣就都派了出去,轮流在沿海巡逻,随时等候李镇将的通知罢。”王况撂下这句,冲李业嗣呲了呲牙,嘿嘿,你想当甩手掌柜,难咯,李业嗣哼一声,干脆转过身不,不看王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