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司马思回家的时候,听说这事差点没笑岔了气,他问罗念安道:“你将他关一夜,就不怕他过了一夜以后不担心了?”
罗念安胸有成竹道:“不,他过一夜之后,只会更崩溃。”
第二天一早,司马思起来了也不出去了,就等着看罗念安怎么审问花培俊呢。罗念安只许他在堂屋的耳房里待着,自个则又开始坐在沙发上装逼了。
花培俊昨晚被关在一间小屋里头,都快被隔应死了。屋外一直有侍卫把守着,他一想出门就被侍卫“委婉”的请回房里去了。害的他想如厕都没办法,最后只能尿在房里的夜壶里。偏偏那夜壶也不知多久没洗了,里头一层厚厚的黄垢,一打开盖子,就飘出一股恶臭来。
花培俊叫了几回都没人理他,只得忍着臭尿在了夜壶里头。而他白日尿了裤子,还每人拿干净衣裳来给他换,那尿渍干了以后,裤子硬邦邦的,别提多难受了。
花培俊被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所以也每人给他送吃的。等到了晚饭时间,好容易有丫鬟拿着食盒来送饭。可偏偏屋里充满了尿臊味,那丫鬟只捂着鼻子把食盒放在门口就跑了。
花培俊自己去拿了食盒,打开一看,里头是一碗干的发硬的糙米,和三样小菜,小菜又分别是一叠咸萝卜干,一叠甜的发腻的糯米糖藕,和一碗胡辣汤。
食物的量都不多,大概是以女子的量来装的。但有总好过没有,花培俊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端起碗来就吃。谁知这第一口下去,就差点呛的他断气了。那糙米也不知是放了几日的,又干又硬,根本咽不下去。他又赶紧喝了口胡辣汤,结果被辣的直跳脚。他只能赶紧吃了口糖藕压压辣味,谁知又被那甜味给腻的想吐。最后没办法他又夹了一块萝卜干,一口下去齁得他都想死了。他只得在扒了口饭淡淡嘴巴,结果又陷入了死循环。
好在这死循环也没持续多久,所有的食物就被消灭光了。花培俊真是泪流满面,万万没想到司马家这么富有,吃的饭却是这个水准的。他也是吃在了没文化的亏上,欺负欺负平民百姓他还在行,可在这种常年在后宅斗来斗去的妇人面前,他真是完全不够看了。
这法子,还是曲妈妈给罗念安出的,不得不说,这法子简直好的不行。因为花培俊吃完饭后,他对水的渴望就更重了。
一晚上,花培俊至少要了五壶茶水。来送水的丫鬟都烦了,最后看到花培俊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趁他转身关门的时候,那丫鬟还小声的骂了句:“没喝过茶的土包子。”
花培俊忍着骂,一晚上喝了五壶水,结果睡到半夜,他就被尿憋醒了。实在没辙,他可不敢第二天再在东家面前失礼,再尿一回裤子,他就自刎了算了。于是他再一次打开夜壶,又尿了一次。
夜壶可没有多大,曲妈妈安排的夜壶,更是只有普通夜壶的一半大小。花培俊一晚上喝了五壶茶水,这一泡尿下去,光是想想都要醉了。本来白天就尿了一泡,夜壶的体积已经少了不少了。加上又是晚上,花培俊没开灯看不清楚。结果这一泡尿下去——夜壶满出来了!
花培俊尿完了还不自知,等他上了床才发现自个脚都湿了,加上过了一会儿,人习惯了之后,才能闻到那股尿骚味。于是悲催的花培俊,从起夜过后,就再没睡着过。他一边心里恶心着,自己踩到了尿,一边又被满屋子的尿骚味熏得直想吐。
直到第二天早上,侍卫打开了门,花培俊这才觉得一股新鲜的空气涌入房内,他不由自主的就一个深呼吸。
“花掌柜的,吃饭了,来拿食盒吧。”
花培俊听到这话,反而想哭了,那屋里已经脏的不行了,还要在那屋里吃饭?花培俊哭笑不得出了屋子,提起地上的食盒问了句:“请问侍卫大哥,我能不能换个地方吃饭?我在屋外吃行不行?”
那侍卫板着脸道:“你当这是外头的胡同口呢,还想端着饭蹲在路上吃不成?咱们家里没这规矩,要吃在房里好好吃,要不想吃你说一声,我叫人来收走。”
花培俊不敢不吃,昨天他早早的就等着了,结果没吃饭,害的自己等到中午饿的头晕眼花。这回怎么都要吃饱了再等,免得又饿的不会思考了。
于是花培俊提着食盒进了那还散发着若有若无一股骚味的房间,打开了食盒。原以为又是昨晚那样的饭菜,没想到打开一看,里头的饭菜竟然摆了整整三层。
第一层是满满一层的圆白馒头,但那馒头上还有一层褶子,闻着还有肉香。如果没有那股骚味,就更好了,花培俊这么想着,又打开了第二层,第二层竟是三个大菜,一个干煸肥肠,一个红烧蹄髈,一个香酥排骨。天啊,这?!花培俊人都呆滞了,一大早的,司马家就吃的这么丰盛?这与昨晚的东西完全不同,难不成是丫鬟送错了?一定是这样,一大早的,大奶奶都给他安排这么好的伙食了,昨晚一定是哪个粗使丫鬟的吃食送到他这里来了。
第三层打开,里头竟是一瓶平放的酒瓶,那酒还是现在京城里鼎鼎有名的露酒!乖乖,大奶奶可真阔气!
花培俊也顾不得屋里的味道了,赶紧坐下来吃了个酒足饭饱。吃到最后明明饱了,他却因为昨晚没吃好,还赌气的硬撑了两个包子和一块蹄髈下去。
人吃饱了,又喝了酒,会有什么后果?全身的血液都循环到胃部促进消化去了,所以给头部供氧的血液就少了。这种情况下,人会出现头晕犯困的症状,而与此同时再喝了酒会怎么样?那就更晕更想睡啦!
花培俊就是在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下,被侍卫带去了桐花苑。他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知道侍卫说带他走走,他以为是消消食,就跟着走了。等他进了屋,反应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昨天尿裤子的堂屋里。大奶奶正坐在那白色的座椅上,手上拿着一碗茶,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茶碗,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呢。
“花培俊……”罗念安慢悠悠的叫了一声。
花培俊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跪,别问他了,他好烦,反正他就是腿软了,可以了吧?
“这一个晚上,你可想好了?”
“大奶奶……想什么?”花培俊人有点晕,他还醉着呢,大奶奶说的什么天书啊,怎么每个字单独听他都听得懂,合成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
“关于你贪污冬季利钱,并与高利贷勾结之事,你可想好了?”
花培俊努力的晃了晃脑袋:“大奶奶,我没有啊?”
罗念安呵呵的笑了起来:“你真的没有?”
花培俊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轻轻晃了晃脑子清醒了一下,这下脑子是清醒了点,可惜眼睛更花了。“大奶奶,我真的没有。”
罗念安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是你,那一定是赌场的庄家干的,是不是?”
花培俊迷迷糊糊跟着道:“对对,大奶奶明察。”
罗念安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愿意替我指证那几个庄家?要知道,你们可是打死了人的,这事儿若是想我出头,你必须出堂替我作证才是。”
花培俊嘿嘿的笑道:“能为奶奶出头,是花某的福气,奶奶有事尽管吩咐……我……花……”说到这里,花培俊的酒劲上来了,人开始神志不清了,说的话也嘟嘟囔囔的,一句都没让人听懂。
罗念安立马给凌霜使了个颜色,凌霜拿了一张状纸过去,指着底下对花培俊道:“劳烦花掌柜的,在这下头按个指印,这是状告那几个庄家的状词。”
花培俊脑子已经开始打转了,抬着手却始终按不到印泥上去,曲妈妈两步上前,抓着花培俊的手按了一下印泥,接着就盖了个指纹印在那状词之上。
同样的状词一共印了三份,罗念安让人送了一份到顺天府衙门,又让曲妈妈收了一份,另一份让凌霜折好了,藏在了花培俊的袖笼里。
“事不宜迟,我也不爱拖延,你们即刻拿了大爷的帖子,送道顺天府衙门去。曲妈妈你也跟着去,帖子送去了,就立刻告状。来人,备辆车,待会等花掌柜的酒醒了,再送他去顺天府衙门。”
罗念安一阵吩咐下去,下人门便各忙各的去了,临走时也不忘把醉醺醺的花培俊给拖了出去,安顿在了花厅里,这回是鸣辰鸣星两人看着他。
花培俊一出屋子,司马思就从耳房走了出来,要看罗念安备下的那张状纸,罗念安让曲妈妈取来给司马思看,司马思看完大笑了起来。
“大奶奶好计谋,只是这里头还有个人,只怕我们告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