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宇一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然后就拉住冷月的手,不由分说地朝外走去。
一出车驾,温度就不可救药地下降,飞雪也急剧地飘落,可夏侯宇不是要带冷月赏雪的,只见他擎住冷月的胳肢向上一提,冷月便稳坐在马鞍之上,夏侯宇紧随其后,跃到冷月身后,双腿一夹,马鞭轻扬,骏马嘶鸣一声随即便如离弦之箭,朝着敞开的宫门奔驰而去,撇下这一众不知如何自处的随行人员。
宫门一座接着一座,周围的光线晦明变化着,唯一不变的就是着嗒嗒的马蹄声。
冷月虽然不知道夏侯宇究竟要干什么,不过隐约觉得,一定是跟太子妃的事情有关。
又是奔驰了一阵,最后在一座恢宏的大殿前夏侯宇猛然立马,停住了。
“冷月,今后我要你紧紧握住我的手。”
夏侯宇牵着冷月的手,两人一同下马,只不过夏侯宇在前,冷月在后。
他们每上一个台阶,两边执戟的军士依次下跪,最后当到达最顶上之时,顿时灯光大亮,殿门洞开,里面分文武陈列的百官已然等候其间。
夏侯宇顾不上停顿,拉着冷月就往大殿中走去,随着太监高呼“太子驾到”,百官下跪,高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到这三声呼喊完毕,夏侯宇拉着冷月,已然站在了高阶之上,背对着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的龙椅,面朝满脸疑惑的文武百官。
此刻,大殿静得只剩下夏侯宇粗重浑浊的呼吸声,冷月由于有内功调息,才不致于像夏侯宇般上气不接下气。
而往日善于察言观色的太监们也一时被眼前的情况所慑,倒忘记去端水。
即使大臣们都满腹疑惑,可太子还未开口,自己也就不好出声。
不安的静默足足持续了有几分钟,最终才随着夏侯宇的恢复而打破。
“众爱卿平身。”
文武大臣叩谢,起身,站定,满脸仍旧写满了困惑。
“在本太子的印象中,这么早的上朝时间还是从未有过的,本太子现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
夏侯宇略一赔礼,文武大臣忙呼“不敢”。
“只不过,实在是有大事要宣布,而这件事也是促使本太子提早回朝的重要原因。”
夏侯宇顿了顿,握紧了冷月的手。
“那是因为,本太子将要娶她,为我北明国的太子妃。”
说完,夏侯宇将冷月的手举起,堂而皇之地接受众位大臣的疑惑、震惊、不解和愤怒。
率先出列发言的,是一位银须老者,观其站列位置和所着官服的颜色,当是丞相一类人物。
“太子殿下,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
上朝时间提早,老臣毫无怨言,都是为君上分忧。
可是要我们来听笑话的,那可就大大的不妥了。”
“陈相国,本太子也没时间跟你们说笑,再说了,本太子的星夜兼程快马加鞭,难道还不足以表示我的诚心吗?”
夏侯宇轻挽住冷月的肩,冷月也没有拒绝,对于这一场君臣混战,冷月还是很乐意一看,因为这种场合,很能看清太子在朝中
的影响力。
“我,夏侯宇,要娶冷月为太子妃。”
“胡闹,荒唐!”
另一位有些驼背的大臣出列,言语比那位陈相国还要激进。
“太子,无论你之前有过多少妃嫔,我们都可以接受,一来她们都出身高贵,二来她们都只是封为侧妃,可是这个,”猛然间,他指着冷月,面目狰狞、气急败坏地说道。
“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究竟有何贤德?
究竟又有何倾国倾城的姿色,能让太子你如此的冲动武断?”
“皇叔言重了。”
夏侯宇的笑容僵硬着,强忍着自己的怒气。
“这个女子,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是西商国人,”众人都发生惊慌的“啊”的一声,“她的容貌在我看来,又何止倾国倾城。
至于贤德,那只有我最清楚。”
“单单一条西商国人,就难以成为我堂堂北明国的太子妃。”
那位被夏侯宇称作“皇叔”者,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并且已经抡起了袖子,看来是位火爆脾气。
“太子,不管你以前怎样胡闹,身为皇叔又身兼监察之职的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你这次实在是太过火了。
不管你是一时戏言还是郑重其事,明天太阳升起之时,这件事就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说罢,怒火攻心的皇叔一时站立不稳,幸得身边大臣搀扶才不致于跌倒。
看着这一帮大臣的愤怒,夏侯宇只是邪邪一笑,姑且忍着,这时又有一位貌似言官的人出列进谏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因为一时兴起而坏了祖宗规矩。
为了我北明国的万世基业,为了我北明国的强大富足,更为了我北明国血统纯正子嗣昌盛,请殿下……”
忽然,夏侯宇暴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指责本太子!
我夏侯宇今天把话撂下了,我誓要娶冷月为妻,此心苍天可鉴,日月共证,如有一句誓言,人神共戮,天诛地灭!”
夏侯宇根本没有给那位言官说话的机会,而是立即眼望殿外,说道,“虎贲军何在?”
随即有数十名虎贲军冲进了大殿之内,等候命令。
“把林正天打入死牢,明日处决。
今后再有人反对,这就是下场。”
那名叫林天正的言官当下被虎贲军拖下,呐喊的声音遥远而陌生。
“太子殿下好手段!”
陈相国讥讽道,冷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冷月。
“要我们接受也可以,不过太子殿下,你不能举行婚宴,只能册封她一个名号,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说罢,陈相国仰天闭目,痛心疾首。
“北明国礼,只有浩大的婚宴加上名号,方是名正言顺,你们……”
未等太子说完,陈相国便摘下相帽,屈膝下跪道,“如不答应,老臣将告老还乡。”
与此同时,朝堂中约有三分之一的官员也齐齐下跪,摘下官帽,势要抵抗到底……
一边是以陈相国为首的强硬派官员,一边是决意一意孤行不顾众怒的北明国太子,
在局势进一步恶化之前,处于风暴之中的冷月及时制止了冲动的夏侯宇,而后上前,对着这一众大臣冷冷地说道,“诸位大臣请起,太子已经决定,接受列位臣工的提议。”
夏侯宇一脸不解地看着冷月,冷月却只是对他摇了摇头,同时示意他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说。
夏侯宇当即领会,嘴角一弯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诸位大臣平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
跪着的众大臣纹丝不动,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夏侯宇连忙快步走下高阶,来到陈相国面前,将他扶起。
“相国大人这是何苦呢?
好,我答应相国的要求,只册立名号,不举行婚宴。
相国,我即可拟旨,昭告天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随着陈相国的起身,其他附和的大臣也纷纷起身。
“谨遵太子的旨意。”
陈相国对着夏侯宇躬身施礼,夏侯宇表面接受,实则是满肚怒火,但无奈先只能抑制住,日后再图计划。
夏侯宇回头看了一眼冷月,冷月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对着他,轻轻颔了下首。
天已大亮,连绵多日的风雪也暂告一段落,此刻积雪在日光的照耀下慢慢消融,寒气迫人。
冷月就站在高耸巍峨的宫楼之上,俯瞰着这座偌大的陵京城。
这时,身后有脚步传来,冷月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夏侯宇。
“为什么?”
夏侯宇将一件红色披风给冷月披上,而后负手站立在冷月身旁,目视前方。
冷月没有看他,而是冷冷地说道,“不为什么,只是在想,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
夏侯宇看向冷月,侧着头满脸疑惑,“我为我的太子妃讨一个应有的名分,难道在你看来竟然是过分?
今天在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陈相国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满嘴祖宗规矩,真是迂腐至极。”
夏侯宇一甩袖,气得转过身去。
“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而且我也瞧出些端倪。”
夏侯宇仍在气头上,没有回过头。
冷月自顾自地说道,“文武大臣,持反对意见的大多是文臣,即使武臣中有不满者,可自始自终他们都没有表态,这足以可见太子你在军队中的威望和掌控,也证明,你所言非虚。”
在夏侯宇听来,这应该算是褒奖了,这让他微微有些平复,慢慢转过身来,听着冷月讲下去。
“其次,文臣的反对势力很强大,特别是正统观念根深蒂固的陈相国和四皇叔为首的清流,但我也清楚地知道,维持北明国家机器正常运转的,恰恰是这些你讨厌的人,而这也是你早上不得不虚以委蛇的最重要的原因。
不过说到底,你这个太子,还是没有完全掌握住国家的权柄。”
冷月洞穿一切的眼神,让夏侯宇仅存的一点自信,荡然无存。
“最后,我还得出结论,那就是你,”冷月故意停顿了下,然后缓缓说出,“确实很好色,单单一句有很多侧妃,便可以证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