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成戚为什么生气,她只是关心一下他,也说错了吗?
成戚一生气,成卿就不敢动。成戚看她那怂唧唧的样子,却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扔了笔,走了。
他的字写了一半,成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桌上的字,不知所措。
成戚走了许久,成卿才拿起那支被成戚扔了的笔,照着他写的字抄。
还没写完一行,采萍便回来了,还拿了一盆冰块。
“二小姐,少爷吩咐给你取了冰块过来。”
成卿一愣,“哦。”
采萍把冰块铜盆放在旁边架子上,屋内有了些凉意。
采萍问:“少爷就走了?”
成卿点头:“哥哥又生我的气了。”
采萍一愣,随即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少爷他肯定不是生气。二小姐继续写字吧。”
成卿点头,自己写字。
她写字的时候,忍不住地走神,思考成戚为什么生气?
她不过是问了一句,他的手冷吗?
她只是看成戚大热天还拿着手炉,才这么一问罢了。
唉,成卿叹气,连带着字也写得缠绵。她想,肯定是成戚生性喜怒无常,或许无法自控。她习惯就好了。
到下午时候,采萍来换了一次冰块。冰块在河越也算稀罕物,也就富贵人家才能用得上。
成卿感受着屋内的凉意,更加觉得成戚其实心不坏,可能只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
她已经写完了字,跳下椅子,把手伸进冰块里汲取凉意。
“你倒是会享受。”是成戚的声音。
成戚又站在门口,语气已经正常了许多。
见这样,成卿更加觉得,成戚就是喜怒无常了。
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来,手上冰冰凉凉的,跑到成戚身边,碰了碰他的手背。
成戚哼一声,却也没骂她。她心里暗暗记住。
成戚问:“字写了吗?”
成卿点头:“写啦。”
她手上还沾了冰水,不好拿纸,又不敢擦在衣服上,只好老老实实找了毛巾擦干净手。然后才拿起自己写的字,卖乖似的给成戚看。
“你看。”
成戚看一眼她写的字,嗯了声,叫她放下东西。“今日有人送了些螃蟹过来,你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
从前成家家族庞大,并不分家,吃饭都在一块。是成戚上位后,与旁支划清了关系,分了家。如今成府里,正经成家人唯有成戚一个而已。
吃饭是没有顾忌的,左右他是家主,整个府里都围着他转。
成戚让在哪儿吃饭,便在哪儿吃饭。
成卿一听见螃蟹便双眼放光:“好!”
她把东西迅速地收拾好,而后回头寻成戚。成戚吩咐身后的采萍:“你叫人把饭食送到这里吧。”
成卿眨了眨眼,在她的房间里吃吗?
成戚已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阿蛮上前来收拾桌子,成卿在一旁站着,不时看一眼成戚。
成戚注意到她的视线,淡淡开口:“看我做什么?我是螃蟹吗?”
成卿摇头,自己扒开椅子爬上去坐下来。
螃蟹上来的时候,还被捆着钳子。成卿看着那大红的螃蟹,无处下手。
她看一眼成戚,只见成戚慢条斯理地拿旁边的小锤子敲开蟹腿。成卿有样学样,不过并未敲开。
“啧,蠢笨。”成戚骂她的声音并不大,他把自己的盘子递给她,“吃吧,小猪。 ”
她才不是小猪呢,不过螃蟹好好吃。成卿笑得眼似弯月,开始卖乖:“谢谢哥哥。”
成戚替她弄完了,才自己吃。
他的动作很干净又利落,惹得成卿看了好几眼。
成戚声音平常:“别看我,看自己的吃。”
成卿扭过头,哦了一声。
她安静地吃完了一只螃蟹,才看向成戚。成戚还在吃,她看着他,又嘴馋。
成戚吃东西一直很慢,他对吃东西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
成戚发觉成卿看她,她盘中空空,已经吃得很干净。
成戚道:“等一会儿。”
成卿又哦了一声,成戚放下碗筷,又替她敲下一只螃蟹。
成卿看他动作,嘴甜道:“谢谢哥哥。”
倒是会讨好人。成戚想。
一共煮了五只螃蟹,成卿便吃了三只,成戚反倒只吃了两只。
成卿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看向成戚。
成戚什么也没说,慢条斯理地由阿蛮伺候着净手。
采萍也替成卿洗手,成卿看着成戚的侧脸,忽然觉得成戚生得很好看。
说起来,她似乎没见成戚开心地笑过。
她这么想着,一直走神,没听见成戚唤她。
“啊?”她回过神来。
成戚嘲讽道:“吃饱了便发痴,当真愚笨。”
她眨着大眼睛,没有反驳。
阿蛮将桌子收拾干净了,成戚也起身走了,房间里的冰块化了,采萍又换了一盆新的。
当天夜里,成卿睡了个好觉。
成卿在府里待的第四个月,又做错了一件事。
她把成戚最喜欢的一个花瓶摔碎了,是她整理成卿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碰倒的。
花瓶咣当一声,化作一团碎片。
成卿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心中大呼不好。她手足无措,慌慌忙忙拿了扫帚过来,将地上打扫好。
捡拾碎片的时候,还不小个割伤了手,伤口迅速地流血。成卿把血舔了,把碎片收拾起来,拿出去丢了。
等到成戚来的时候,她主动认错:“哥哥,对不起。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
“嗯?”成戚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成戚低着头,语气很委屈:“我今天摔碎了一个花瓶,就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
她越说着,声音越小下去。
成戚视线一扫,才发现确实少了一个花瓶。他并没多喜欢那花瓶,却禁不住严肃起来。
“哦?那可怎么办呢?”他看着成卿。
成卿被他这语气骗到,头垂得更低了。“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还是罚跪吧。”
“呵。”成戚看着她,“罚跪是因为你不知自己错处,如今你既然明白,找我认错,也不必罚跪。便仍旧罚抄书吧。”
这还不如罚跪呢。成卿苦着脸想。
她应话:“嗯。”
成戚道:“便抄书上最后一篇,抄二十遍。”
“嗯。”成卿低着头应。
书上最后一篇是很长很长的文章,她抄到深夜,才堪堪抄完。
抄完的时候,成卿甩着手打哈欠。
窗外一轮明月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