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毛怪?嗬!连昵称都有了?”林浩然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揶揄中却又透着浓浓的醋意。
“把手机还给我!”顾安然急急地叫着,一不小心分了神,竟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真大,生生将她的手拉开,尖锐的玻璃断口一点点离开她的肌肤,她的自残再也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了。他索性将瓶子从她手中抠了出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连同台面上那一堆瓶瓶罐罐,统统收进了口袋里。
手机还在他手中振个不停。
顾安然眼巴巴地望着不停闪烁的蓝色光亮,泪珠滚滚而下。
“这小子胆子够大的,明知你是我妻子,还敢来纠缠你……哼,看来我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他将手机一同揣进口袋里,转身就走。
“林浩然!别伤害他!”顾安然尖着嗓子叫出来,整个人已瘫软在地,泣不成声,“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跟他联系了!我不会再接他的电话!求你别伤害他!”
“我早说过,叫你把手机给我。你不听。”他的语气不再充满宠溺,冰冷得像在和死人说话,“如果你一早把手机交给我,就算他打进来,我也不会知道。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随着时光流逝,我兴许会慢慢忘掉曾经有这么一个男人勾引过我的女人。可是你偏不听。我早说过,不听话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你后悔了?呵,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顾安然呜呜哭泣着,迟钝地站起身来,向着衣柜蹒跚而去,机械地拉开柜门,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要我换哪一件?”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能再做什么来弥补,那只有妥协。
林浩然脑子一嗡,满腔的怨愤直冲大脑,太阳穴被扯得突突跳个不停。
为了那个男人,她居然肯委曲求全!
如果换了是别的女人,他绝对不会容忍!但如果换了是别的女人,也激不起他这样的愤怒。
他是喜欢她的,真心喜欢。如果一定要说得高尚并且肉
麻一点,那就是爱吧。起码是他认为的爱。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喜欢上她。哪怕那时,她只有十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初恋?也许是因为,初恋永远都是纯洁的,不带任何欲念,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吧。
那年他二十二岁,正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时候。在父亲朋友的引见下,他投奔到了顾安然的父亲顾敬天的门下,成为了顾氏社团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顾敬天六十大寿那天,不但邀请了各界知名人物前来,社团里的骨干人物也有幸参加了寿宴,他自然位列其中。这对于年轻的林浩然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轻轻松松,谈笑间就结识了相当多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遇。
就在那次寿宴上,他第一次见到了顾安然。
他来顾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就听说顾敬天老来得女,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很是疼爱,只是力不从心,不得不将她交给长子抚育。
这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他见得多了。妖柔娇作,仗势欺人是她们的常态。他曾亲眼见到过一位富家女在餐厅吸烟,被服务员制止后当众发飙的情形。那个年轻的女孩从包里拿出一摞钞票来,狠狠砸向服务员的脸,用着极尽恶毒的词汇羞辱对方,那服务员当时想走为上策,却被她强行拉扯,不骂个够誓不罢休。
他实在看不过眼,二话不说走上前去,突然拉住富家女那条离大腿根不到一厘米的裙子,两下里一用力,只听到嗤拉一声,她那件连衣裙竟被他扯成了两半,像两块破布一样搭在身上,里面的BRA连同丁字裤一览无遗。
那女人惊恐万状,紧紧捏着裙子颤声质问:“你……你想干什么?……”
他冷笑一声,说:“这里这么臭,估计有人不止放了屁,肯定是放屁的时候还崩出了屎。我想证实一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你。”
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就连泪水涟涟的服务员也忍不住笑出
来。
结果当然是富家女狼狈而逃,而那位服务员也同他有了一夜之情。
然后,他就从那个服务员的生命里消失了。
倒不是他不肯负责任,只是他还没有遇到能让他起负责任之心的女人。
当他将挑剔与不屑的目光投向顾家大小姐时,他的心怦然而动。
气质这个东西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也无法用化妆去伪造的。那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魅力。尽管那时顾安然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可这个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那么优雅,那么恬静。面对众多的陌生人,她依然保持着淡定的微笑,从容有序,真诚坦然,那双纯静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被金钱或者欲望污染过的杂芜。她就像不识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降临人间,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对一切都充满善意。
她目光无意中掠过他的脸,发现他正在看着她,于是她很礼貌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自觉地跟着点头示意,一颗心已被她牵住,再也移不开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正是顾安然对宁正熙讲述的帮父亲喝酒的那段往事。
望着主桌上那个豪气冲天的小女孩,他头一次对异性产生了由衷的敬佩。而在此之前,女人对他来说,仅仅只是泄欲的工具。这一天,他居然对一个女孩有了敬佩之情。不,除了敬佩,应该还有其他的什么情愫在里面,这种奇妙的感觉像触电一样,麻麻的,酥酥的,掀起他那强烈的占有欲,欲罢不能。
在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今生,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女人为伴,那一定是她,只能是她。
顾安然决计想不到,自己当初的那次壮举,竟然可以改变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态度。那个时候,望着满堂的陌生面孔,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就在离她不远处,正有一个年轻人正热切地凝视着她呢。
这件事多多少少有些讽刺。也许正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就是这个道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