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祖母如此费心, 孙媳心里难免过意不去, 再说厨房日日也送了汤来,倒也不敢再劳烦刘嬷嬷日日送汤来。”心儿忙答道。
杨老夫人摆了摆手, 说道:“你是我们杨家的媳妇,祖母自然盼着你能早日有了身孕, 这也算是做长辈的一点私心, 你可万万不能怪祖母。”
心儿笑笑, 说道:“祖母的好意, 孙媳自然记在心中, 如何会怪祖母。”
杨老夫人打量着她的小腹,问道:“可有动静了?”
心儿瞧她直直望着自己的肚子,不知怎的,竟泛起一丝寒意,忙说道:“让祖母记挂了, 只是还不见有什么动静。”
杨老夫人笑笑,慈爱地说道:“倒也不急, 凡事讲究个缘分。今日常给祖母诊脉的洪大夫正巧要来,二奶奶便也瞧瞧, 若是有什么温补的药材方子倒也是好的。”
心儿不妨她竟要请了大夫给自己诊脉, 忙要说话,却见杨老夫人转头对杨墨说道:“墨儿, 二奶奶可是你的媳妇,你可要好生待她,你们成亲也快一年了, 还不见有动静,你也当请了大夫给二奶奶瞧瞧。”
杨墨笑笑,说道:“有祖母事事想着二奶奶,倒无需孙子做什么了。既然洪大夫今日过来,那一并给心儿瞧瞧,也是好的。”
杨老夫人见他应了,放下心来,又转头对心儿说道:“二奶奶别怪祖母心急,年纪大了,一心只盼着墨儿能有自己的孩儿。”
心儿笑笑,不再言语,杨老夫人便又嘱托了二人一番,直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才从她房内出来。
瞧过了夫人王氏,杨墨便先回书房去了,心儿便往熙儿所在的芍药居。绿果在一旁轻声嘀咕道:“今日可真奇了。”
心儿闻言,问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奇法?”
绿果歪着头,说道:“小姐,难道你没瞧出来吗?”见心儿不置可否,她便接着说道:“从前老夫人待小姐虽说不上是百般挑剔,却也是常冷着一张脸,即便是近来好些了,可她脸上的笑意,绿果也瞧着有点吓人。”
“可今日不同,今日老夫人似乎对小姐特别的热络,从小姐进了门,便对小姐嘘寒问暖,二爷来了,还嘱咐二爷要好生待小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你说奇不奇?”她说罢,抬眼望着心儿。
心儿微微点点头,说:“我也瞧出老夫人今日的不同来,可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不知道昨日在宁国侯府,大长公主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绿果眼睛一亮,说:“或许是老夫人终于瞧出小姐的好来,才悔悟过来,一味的同小姐亲近。”
心儿摇摇头,说:“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不知她又打了什么主意。”
二人正说着,便来到了芍药居。心儿刚走近,便瞧到周姨娘与熙儿从里面迎了出来。三人说笑了一番,杨熙便遣退了身边的人,自己也走了出去,屋内便只留了心儿与周姨娘二人。
周姨娘问道:“熙儿说二奶奶找我,可有什么事?”
心儿想了想,缓缓说道:“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测,只想提前告知姨娘,姨娘也好心里有个数。”
周姨娘点点头,说道:“二奶奶尽管说来。”
心儿便说道:“昨日去了宁国侯府,恐怕大长公主瞧上了熙儿,有心将熙儿给潘家四爷做续弦。”
周姨娘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道:“我听闻去年年底这位侯爷家的四爷才丧了妻,丧期一年还未完,便就要想着续弦了?”
心儿冲她摆摆手,说:“姨娘,这并不是最当紧的,当紧的是这位四爷人品性情可都不算得是好的。昨日我也细细问过二爷了,这位四爷竟是不学无术之辈。熙儿若是嫁去了,可如何是好。”
周姨娘闻言,不由得站起身来,有些着急地说道:“老夫人本就有心攀附侯爷家,如今若是大长公主开了口,老夫人定然会爽快的点头答应的。她、她定然不会为熙儿考量。”
心儿忙站起身来,拉了她的手,说:“姨娘,你先别急,现在事情还未成定局,若是祖母开了口,恐怕谁也难改。”
周姨娘稳了稳心神,缓缓坐了下来,说道:“老爷膝下只熙儿这么一个女儿,老爷对她很是喜欢,若是我去求老爷为熙儿寻门合适的亲事,想必老爷会答应下来。不管他出身如何,只要人品端正便好。”
心儿点点头,说道:“还要快,即便是祖母有心要将熙儿妹妹嫁去侯府,可父亲若是有更好的人选,即便多费一番口舌,兴许能说服祖母。”
周姨娘点点头,说:“好,那我今日便去找老爷去说此事。”
心儿忙拉了她的手,说:“姨娘万万不可做得过于冒失,若是被祖母知道了,恐怕又会生出事端来。”
周姨娘点点头,说:“二奶奶放心,我自有分寸。”
过了晌午,心儿正在屋内瞧绿果结络子,便见杨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说道:“二奶奶,洪大夫来了,老夫人请二奶奶过去呢。”
心儿去了仁寿居,便见一位五十上下的大夫,正同杨老夫人二人说着话,瞧到心儿来了,那洪大夫忙站起身来,心儿忙上前见了礼,他又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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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夫细细给心儿诊了脉后,瞧了瞧心儿,又瞧了瞧杨老夫人,缓缓说道:“二奶奶脉象平和有力,虽眼下还没有喜,日后想有身孕,也倒不是什么难事。”
杨老夫人忙笑着说道:“有劳洪大夫了,我最是心疼这个孙媳妇,您瞧过了,我这心才算是搁在肚子里了。”
洪大夫笑笑,说道:“老夫人尽管放心。二奶奶也无需其他滋补的方子,只要平日饮食温补着些便好了。”
杨老夫人伸手拍了拍心儿的手,说道:“既不用开方子,看来祖母这汤是少不了了。”
洪大夫也笑道:“还是老夫人思虑周祥,如今天冷了下来,温补的汤是最好不过了。”
心儿忽想到什么,问道:“若是月讯时腹痛,可要紧?”
洪大夫一怔,忙瞧了杨老夫人一眼,旋即对心儿笑笑,说道:“这倒是寻常状况,不碍事,二奶奶无需担心,只忌着些凉便好了。”
心儿还要说话,却听一旁的杨老夫人说道:“说了这么些话,身子倒有些乏了。”
那洪大夫忙站起身来,说道:“老夫人歇着要紧,那过几日再来瞧老夫人。”他说罢,冲二人行了礼,刘嬷嬷便忙送了他出去了。
心儿便伺候了杨老夫人躺下歇好了,便也离了仁寿居。
随后几日倒是风平浪静,杨老夫人并未提到杨熙的亲事,心儿等人也只当做不知,只仍像往常一般日日去请安。
不觉到了十月,夫人王氏的咳疾本就未愈,加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反倒愈发严重了起来,心儿与大奶奶严氏少不得日日在床前悉心照料。
可没几日严氏竟也身体倦怠,倒了下来,请洪大夫来诊了脉,竟是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杨老夫人心中欢喜,只命她好生休养,府中事务便先由心儿来照料。
心儿心中虽有疑虑,不明白杨老夫人竟会将杨府中馈悉数交由到自己手中,连大奶奶严氏也忍不住暗暗称奇。心儿虽不明白她的意图,可也不愿被杨老夫人在此事上抓到什么把柄,少不得尽心尽力,事事请教她与严氏。
心儿对府内状况本就一无所知,加之再有两个月便要到了年下,府中事务繁杂,她只得将心思都花在操持府内中馈与照料婆婆王氏身上。
杨墨因来年二月还要参加会试恩科,多数时间便常在书房内温书,即便日日仍同心儿在一屋内,可瞧到她里里外外忙碌着,倒是难得有空二人坐下来说说话了。
他心中虽隐隐有些失落,可转念想到祖母这一向难得对心儿关怀备至,日日都命厨房煲了汤送来,又将府内中馈之事交与她,对她青睐有加,而她也尽心竭力,一心操持府内事务。
他倒又放下些心来,想来她的心意已变,不再像从前那般置身事外,而是要好生在府内做她的二奶奶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涌上些欢喜来,成亲这么久,二人虽不似旁人那般浓情蜜意,可隔在二人中间的隔阂似乎在渐渐消融,她虽话仍不多,可瞧到自己的眼神,似乎也不像从前那般疏离了。
他心中暗自欢喜,便也不再多言,只命绿果好生照料心儿,而他便也不敢去扰了她,偶尔便也在书房歇上一晚。
不觉到了冬月,一日,心儿正在屋内瞧着往来的礼品单子,却瞧到大小姐杨熙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心儿不由得一惊,忙将她让到屋内,又遣退了众人。杨熙瞧着心儿,眼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心儿忙问道:“熙儿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熙闻言忽跪到心儿面前,口中说道:“二嫂嫂,你要救熙儿,熙儿不想嫁到侯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