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穆老夫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外祖母既不知情, 弢儿可否见见四表妹,问过她后, 兴许才能在太后娘娘面前替四表妹说话。”

穆老夫人忙说道:“那有劳王爷到内厅稍等片刻,老身这便命人去叫了心儿来。”说着便忙遣了小丫鬟去请了心儿。

心儿到了内厅, 见到是幸郡王, 不由得吃了一惊。幸郡王眯起眼打量了她几眼, 才缓缓说道:“四表妹, 今日前来, 有话要问你,你定要告诉本王实话,本王才能救得了你,救得下顺儿。”

心儿不妨他这么说,一怔, 还未开口,便听他问道:“顺儿的爹爹究竟是不是敏郡王?”

心儿吃了一惊, 忙说道:“不知王爷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顺儿如何会是敏郡王的骨肉?”

幸郡王微微点了点头, 才说道:“太后娘娘不知从哪里得知顺儿是敏郡王的骨肉, 无论如何也要敏郡王将你们母子养在郡王府内。还要敏郡王将那孩子抱进宫给太后娘娘瞧瞧。听说已经下了旨意!”

心儿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半晌才问道:“敏郡王爷难道没向太后娘娘澄清此事?”

“敏郡王自然是说顺儿不是他的骨肉, 可太后娘娘偏偏不信,还说他欠下风流债却不愿认。”幸郡王缓缓说道。

心儿不由得倒吸了口气,说道:“这, 这可如何是好?”

他抬眼望着她,说道:“心儿,顺儿的爹爹为何不能将你母子接了去,若是有了名分,这流言便不攻自破。”

心儿摇了摇头,说道:“他还不能给我与顺儿名分。”

“为何?”他不由得问道。

“因为他人不在都城!”心儿脱口而出。

她这话一出,幸郡王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心儿也只知失言,便也不再言语,一时厅内静得出奇。

半晌,幸郡王才说道:“若顺儿是岳明屹的骨肉,兴许还能救下你们母子。”

心儿望着他,半晌才说道:“如何能逃过此劫?”

幸郡王轻叹了口气,说道:“圣上与明屹素来亲厚,若是本王向圣上禀明事实,皇上知道顺儿是明屹的骨肉,兴许会说服太后娘娘,不要将你母子二人接去敏郡王府。”

心儿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说道:“那这样,众人便会知道顺儿是明屹的骨肉,那岳家会不会将顺儿接了去?”

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心儿,若是你仍不肯松口,那便只能等着太后娘娘的旨意将你与顺儿都送去了郡王府,日后明屹回来了,你该如何是好?”

心儿长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想必岳家老夫人,也不会狠心将顺儿接了去。”

他瞧着她松了口,也略松了口气,忙说道:“岳穆两家本就是世交,加之岳老夫人是吃斋念佛之人,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他便也不再多言,只宽慰了她几句,正要起身离开,便见有婆子匆匆忙忙走了来,说道:“四小姐,宫里有人来了,要请四小姐去。”

幸郡王闻言,不由得站起身来,心儿抬眼瞧了他一眼,他便说道:“恐怕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到了,你且先去迎了去,本王这便入宫去见皇兄,想必皇兄定会护得明屹的骨肉。”

心儿谢过了他,便随着那婆子去了外园厅内,果见有一位公公已经等着了。穆老夫人等人已恭恭谨谨地立在一旁陪着。

心儿上前见过了那公公,他才笑眯眯地说道:“太后娘娘听闻穆大人家的四小姐前些日子产下一位小少爷,心中甚是挂念,今日便宣四小姐带着小少爷入宫,给太后娘娘瞧瞧。”

众人闻言不免都吃了一惊,穆老夫人忙望向心儿,只见她微微垂了头,只恭恭敬敬对那公公说道:“有劳太后娘娘惦念,容民女换了衣裳,这便带了顺儿入宫拜见太后娘娘。”

那公公仍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穆老夫人仍不放心,只紧紧望着心儿,心儿冲她笑了笑,她才松了口气,可心头仍有疑虑,难道这顺儿并不是岳家的后人,而是皇家血脉?

心儿也不及多解释,便扶了绿果往百花坞去,她一面走一面暗暗琢磨:表兄幸郡王已离了这里,想必要比自己更早些入宫,若是要保的顺儿,还需给幸郡王多些时辰,那自己这里,便是越慢越好。

她想定了,便缓缓回了院子,又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发、簪了钗、匀了粉、施了胭脂,才唤了乳母来,将顺儿穿扮了起来,将诸事准备完备了,才缓缓到了正厅。

那公公已有些不耐烦了,正眯着眼睛瞧着门口出神,见心儿来了,这才站起身来,说道:“四小姐倒是准备了不少时辰。”

心儿忙笑笑,说道:“有劳大人等着了,您也知道,这婴孩一时要吃奶,一时又哭闹起来,直等到这时辰才好些。”

那公公眯起眼细细瞧了瞧乳母怀中的顺儿,又瞧了一眼心儿,微微摇了摇头,抬眼瞧见时候不早了,便忙说道:“时候不早了,太后娘娘也该等急了,四小姐还是随着咱家进宫去吧。”

心儿应了,便随着那公公往宫里去了。

到了太后娘娘宫里,便见一位六十上下的老夫人雍容华贵地倚在塌上坐着,她身旁正坐着皇后娘娘沈玉柔。

心儿忙上前行了大礼,太后娘娘这才抬起眼望向了心儿,瞧到她的面孔,她不由得一怔,旋即眯起眼细细端看起来,一时忽有些恍惚起来,这穆家的四小姐像极了从前的惠嫔,只是唇边少了一粒红痣。

沈玉柔瞧到她只呆呆望着心儿出神,便忙说道:“母后,这便是穆家的四小姐。”

太后娘娘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哦,对,是穆家的四小姐,便也是先惠太嫔的侄女,姑侄长得相像,倒也常见到。”

沈玉柔这才明白她瞧着心儿出神的缘故,便也说道:“难怪母后瞧着穆家四小姐出神,原来母后是想到了先惠太嫔。”

太后娘娘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瞧到了她身后的乳母和那襁褓中的孩儿,便冲心儿招了招手,说道:“来,将这孩儿抱了来,给哀家瞧瞧。”

心儿站起身来,从乳母怀中接过顺儿,缓缓走到她面前。她眯起眼细细瞧了瞧那孩儿,笑了笑,对沈玉柔说道:“这孩子倒是不白净。”

沈玉柔低头瞧着那襁褓中的顺儿,他正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望着众人,趁着白净的心儿,愈发显得黑了不少。她望着他,忽想到小时候头一次瞧到岳明屹,他也睁着那双狭长的眼睛望着自己。不知怎的,见到那双眼睛,她便有些羞了起来,只躲在母亲陆氏身后不去瞧他。

想到这里,她忙回过神来,只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母后说的是。”她说罢,抬眼望向心儿,她竟有了他的孩儿,可他人在福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太后抬眼瞧了眼心儿,又瞧了瞧她怀中的顺儿,正要说话,便听到外面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

众人闻言,都忙起身迎上前去,心儿这才长吁了口气,忙抱着顺儿跪了下去。

安泰帝大步走了进来,到太后娘娘面前,说道:“听闻母后这里热闹,儿子特来瞧瞧。”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只说道:“你那八弟的性子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母后不放心,便特将这孩儿抱到宫里瞧瞧。” ¤ttka n ¤C O

安泰瞧到地上跪着的心儿和她怀中的顺儿,微微眯起眼来,走到她身旁细细瞧了瞧顺儿,笑了笑,说道:“终究是八弟的性子惹了麻烦,即便不是自己的骨肉,母后也不信他。”

太后娘娘也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也别替他辩解了,哀家瞧着这孩子倒也有几分像他。”

安泰笑了起来,说道:“母后,您这次可是瞧走了眼,这孩儿的爹爹可不是八弟。”

“哦?”太后抬眼望着他,问道,“皇上如何知道的。”

安泰瞧了眼心儿,又瞧了眼皇后沈玉柔,说道:“这孩儿的爹爹儿子最熟悉不过了,他如今人不在都城,儿子可要护得下他这骨肉。”

太后娘娘仍有些不信,只说道:“淳安口口声声说这孩儿是敏郡王的骨肉,而且他也在淳安面前亲口应了此事,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听她提到淳安,安泰不由得皱起眉来,说道:“母后,若是旁人的话倒也罢了,只是淳安与这穆家四小姐颇有些渊源,她的话,倒不足为信。”

“哦?”太后不明就里,问道,“淳安与这四小姐有何渊源?”

安泰瞧了眼地上的心儿,说道:“这穆家四小姐,正是淳安的驸马爷的和离之妻。”

太后娘娘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她瞧了眼心儿,又瞧了眼安泰,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过来,半晌,才说道:“原来如此,终究是哀家老糊涂了。”

皇后娘娘沈玉柔忙说道:“母后爱惜子孙,才命人请了这穆家的四小姐来。这宫外的事情母后如何知道?”

安泰便也说道:“终究不过一场误会,将这四小姐母子送了回去倒也罢了。”

太后娘娘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只是有劳四小姐入宫来一趟。”

心儿谢了恩,便带了顺儿缓缓走了出去,到了车上,她才终长吁了口气,怀中的顺儿忽张口哭了起来,心儿这才明白,她正紧紧抱着他,他动弹不得,才哭了起来。

一旁的乳母忙接了顺儿过来,一行人才离了皇宫回了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