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说爱我

澹台谨盯着长孙华一字一句地道:“所谓用兵者,不是上面给你一百兵士兵,你就只能发挥出这一百名士兵的力量,而是让这一百兵士兵变成一千名,一万名士兵的力量,否则,你就不是一个好将军!

堂堂大项,居然保护不了边境百姓,而我们的军队却拿着百姓供给的饷银和粮草,难道不感觉羞愧吗?为什么回鹘屡屡侵我大项?因为他们生活在大漠中,只有一点点水草还要分季节,他们不抢,就无法生存!

是生存逼得他们要对我大项出兵,我们不是战斗力弱,而是没有到无法生存的境地,所以我们才会节节溃败。

现在,朕要派出一只三千人马轻兵,只有骑兵组成,然后孤军秘密潜进大漠 ,潜进草原,在不给任何补给,粮草,战马,弓箭,更不会有任何援兵的情况下去破坏回鹘的后方主力。他们不以杀为主,完全以破坏为为目的,烧他们的部落,抢他们的粮草,吃他们的牛羊,摧毁他们的草原,像是狼群蝗虫一般扫过回鹘。当强盗遇上强盗,只有更强的强盗才能生存下来。”

澹台谨目光灼灼地说道。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他的话。

长孙华也第一次抬头,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已经长大的皇帝。

他已经羽翼渐丰,不是当初可怜的质子,更不是太后手中的傀儡,而是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和见解的帝王!

他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惶恐和害怕,辛家的突然消失,已经是一个警钟,皇后的失宠和官员的替换,都暗示着澹台谨要替换掉长孙氏一族力量的决心。

虽然这种决心不是明目张胆的,但却如蚕噬桑叶一般,缓慢而有效地进行着。

他们的势力只剩余战场上的强硬一脉,这次皇帝把他带在身边,不能不说是一种要挟,一种防御行动。

他有预感,这一次亲征,只怕君臣之间要撕开温情的面纱,露出挣拧的面目,要真枪实干了!

澹台谨微微挑眉,黑眸中映着火焰的光辉,坚硬的下巴线条锐利,一身黑色的披风似乎与乌稚马溶为一体,是夜的战神!

他缓缓地,令人惊心地道:“土厥表面与我朝结邻友好,暗中却推波助澜,实是可恨!所以朕还要再命一支军队,将前一支军队抢掠过后的老弱妇孺,引领着那些老弱妇孺去土厥的边境,求土厥王施舍粮草 ,救济回鹘的百姓,如果他救,就是与我挑明关系为敌;如果他不救,就得罪了回鹘王子,他想刀切豆腐两面光。可是朕偏不让光!

而我军在这边,则到处散播回鹘部落被劫掠的消息,朕要让回鹘有人饿死,瘟疫横行,要让回鹘王自毁门户,无法可施,要让回鹘人无心恋战,和土厥生出嫌隙,让他知道得罪我大项的下场是如何凄惨。”

长孙华赞道:“好一个‘暗渡陈仓’‘借刀杀人’‘挑拔离间’的连环计,皇上英明神武,臣仰之慕之!”

此言一出,众人皆单膝跪地,高呼万岁英明。

澹台谨冷冷地道:“吩咐下去,连夜赶路,明日一早,必须赶到边关,与大军汇合。”

“是,皇上!”

澹台谨上马,关切地问我:“妤是,你还撑得住吗?”

我淡淡地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

他居然像抚摸小狗一样摸着我的头发赞道:“我的妤是最勇敢,我挑的女人是不会错的!”

我厌恶地打开他的手:“澹台谨,你自重一点。”

他眼中有阴戾滚过,最终放柔了语气道:“天冷,别站在这风口上,上车吧!”

我踩着小杌上了马车,驾——赶车的士兵悠长地叫了一声,马车压在冰碴上开始缓缓地移动。

赶了一夜路,只晃得全身都要散架。

天亮的时候,有一线阳光折射进来,我微微睁开眼,掀见厚厚的帘子,冷风凛冽地进入。

外面一尺来长的冰凌,在晦暗的冬日晨光里折射着奇异的光芒,映在我雪白的面孔上, 我穿着玄狐斗篷,墨黑的狐皮毛领围着我的脸,越发显得苍白几乎无血色,我微微眯起眼,仿佛觉得雪光刺目。

众军忙着赶路,竟是只闻马铃车辕声响,不闻一丝人声。

但远远地,已经看到‘裕关’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裕关独占天险,三山环绕,乃是大顶最后一面屏障,过了裕关,便是和回鹘人激战的战场。

我从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来到战场上。

越往前走,便隐隐听到三军的怒吼,战鼓的擂鸣声,连地皮也微微颤抖。

澹台谨到时,虽然前军已经清散出一条道路,但仍是不能落足,四周到处都是鲜血,殷红的血渗到积雪中,横七竖八的尸首,热血融化了积雪,化成红色的血浆,然后又重新冰冻成冰霜,路上粘腻着这种霜浆,踩上去仿佛踩在胶上,黏着靴底。血腥气直冲人嗓眼,令人作呕。

然而,澹台谨却坚定有力地踩在雪上,接受着众军的参拜。

那些沐血的将士们有的断手,有的断足,有的向丰缠着绷带,却仍然坚持作战,令我眼眶微热。

然而,我的感动还没有余了,已经有人死死地盯着我。

那个将军满面黑须,两眼圆瞪,双拳紧握,正愤怒地看着我。

我不禁诧异,我从不认识此人,为何这般恨我?

终于那个将军忍不住了,出列对澹台谨抱拳道:“皇上,战场乃圣地,事关我军胜负,怎可有女子出现?”

我蓦地一愣,原来如此!

长孙无忌拉了拉他的胳膊,那人却浑不畏死,坚持道:“皇上应速速送她离开,以免影响军心士气!”

澹台谨面色阴沉,缓声道:“什么女人秽军,全是一派胡言!此前军中无女子,为何却连吃败仗?”

那大汉被问住,只得吭吭哧哧地:“这……这……”

澹台谨又问:“古有花木兰,今有梁红玉,哪个不是女子,却屡立战功,你又如何讲?”

“皇上,孙将军一时失言,还望皇上切勿怪罪!”长孙无忌连忙说道。

澹台谨冷哼一声道:“皇贵妃乃朕的妃子,以后谁若有诽议,等同污圣,军法处置!”

众人皆是一惊,俯首称是。

我看了他一眼,下巧遇上他的目光,不禁微微尴尬。

“前方战事如何?”澹台谨厉声问道。

“回皇上,回鹘人不知训练了什么队型,将我军围困在谷中,已经战了一天一夜了!”长孙无忌连忙说道。

这时另有一个年轻的将军冷笑道:“长孙将军指挥无当,致我军被困,反说敌人狡猾,不觉得羞愧吗?”

长孙无忌大怒道:“肖承旭,你给我住嘴,休得胡言乱语!”

原来另一人是肖家的人,怪不得互相看不顺眼。

“好了,大敌当前,必须精诚团结,互相吵闹,成什么样子?”澹台谨厉声道:“带朕去瞧瞧。”

“我也去。”我突然拉着他的手柔声求道。

他一怔,眼中露出欢喜之意,最终还是坚决地道:“不行,刀箭无眼……”

我赌气道:“难道你不怕死我就怕吗?你不让我去我便偷偷去。”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去换上男装再说。”

我点头离开,由小蝶为我换上男装,一身轻甲银袍,倒也玉树临风,只是身子太单薄了些。文学网==

小蝶替人整理着衣领不解地问道:“主子去哪些血腥的地方干什么,多怕人啊!”

我淡淡地说:“我怕他死了!”

小蝶一怔,颜炽已经随我出了帐蓬。

澹台谨和我登上城楼,只见谷里杀得正惨,而青灰色城墙,上面站满密密麻麻的兵士,一个个严阵以待,自城墙内透出一股子浓烈杀气。下一刻,或许就是血光漫天、残肢横飞,只要澹台一声令下,身后的八万精兵便要冲锋而上。

但是,澹台谨只是仔细地看着,按兵不动。

老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因为在将士们的心里,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让他们尊敬。

而他们常年在外,过得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早已经淡化了君王的意识,他们只服从最勇敢的人下得命令。

澹台谨却浑然不觉,只是写了封密信,唤来军鸽,让军鸽带着信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

此时雪下得越发密集,将我们的肩上都落了一层雪花,遇到铁甲,凝成了霜。

澹台谨替我拂落肩上的雪花,悠悠地道:“江山如画血染成啊!”

这时一员老将砰一声跪在地上道:“皇上,下面的兄弟在浴血奋战,您却按兵不动,难道要看着兄弟们死绝吗?”

肖承旭厉声道:“朱训,你想以下犯上吗?”

朱训梗着脖子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求皇上放末将下去,和那些回鹘蛮子决一死战。总比站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好!”

澹台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开城门,让他下去送死去!”

朱训反而呆了:“皇上……”

澹台谨这才寒声道:“为将者,不仅要有勇,还需有谋。你给朕说说,为何我军会陷入谷中?”

朱训骚了骚头,半天才说:“那是因为……因为回鹘蛮子太凶悍……”

“错!”澹台谨恨铁不成钢地道:“是因为你们太蠢!”

他指着这一带狭长的小道道:“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是你们却求胜心切,将十万大军带入谷中,导致行动困难,被回鹘人围住。到了现在不反思补救,还要鲁莽的上前送命?你有多少条命可以送?”

朱训脸涨得通红:“那也总不能等死吧!”

澹台谨缓声道:“你怎么知道朕在等什么?”

空气像是陡然凝固一般,三个人皆是静默。极远处有厮杀声渐渐传来,“嗖”的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划破天空。

澹台谨眉头展开:“是预先约定好的信号。看来叶勉已经收到朕的信号,已经赶到谷外,截断了回鹘人的后路。”

原来这叶勉则是当初澹台谨遣派的新人监察官。这位表面上出名的风流才子,平日歌姬美伶坐拥在怀,一副花天酒地模样,任谁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实际上他却是澹台谨最绝密的一步棋子,此刻拿着兵符,带着五万人正包抄回鹘的后部。

澹台谨杀伐之气浮上眉梢,将他笑意抿去,“我和叶将军一东一西攻敌,必定使谷中回鹘人慌乱,其下军心不稳。肖将军,你领兵在外看准时机,只要阵一破,即可率领大军攻打,务必要活捉回鹘王子!”

肖承旭眼中光芒闪动,干脆利落答道:“是!皇上小心!”

“你在这里督战,等着朕胜利归来。”他轻抚了我的下巴一下,笑道。

我望着他,不由得地道:“小心!”

小心不要死掉,你的血我还有用。

他眼眸蓦地崩出灿烂的火花,转眼意气风发地下楼。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乌黑的战马如旋风一般冲了下去。

有人举着明黄黑底的旗帜,高呼万岁。

底下的将士们受到了前所末有的鼓舞,立刻奋通杀敌。

一层层的士兵蜂涌而上,又如退潮的水一般败下。

最中间是项国的士兵,外面上回鹘的士兵,再外边又是项国新涌上来的士兵。

那些回鹘人虽然凶悍,但前后夹击之势何击汹涌,竟像剥蚕丝一般层层剥落,最终将坚实的防线击溃。

一杆月白的大旗下,站着一个少年,深眸高鼻,指挥若定,他便是回鹘的太子赫连勃勃。

赫连勃勃见势不妙,一挥大旗:“撤!”

回鹘士兵立刻变幻队形,骑兵在前,身带利刃,步兵随后,拥着太子,有序地向后撤退。

澹台谨一来便打了胜仗,无疑给这些边疆的士兵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如果说从前将士们只是臣服于他的地位,那么今后便是臣服于他这个人了。

澹台谨打了胜仗却毫无欢喜之色,因这一仗十分惨烈,足有八万人丢掉了性命,因为澹台谨带着穿着素袍,于点将台上和众将奠死去的袍泽。

天际一弯新月如钩悬挂,被乌云掩住大半个角,月华朦胧稀薄,仿似女子盈泪欲滴的明眸,带着一种挥不散的氤氲水汽。

我仰面看向浩瀚星空,身后的痛哭声被夜风吹散,终于微弱了下去,也让压抑的心情缓解一些。如此静默站立良久,

忽然有两人转了过来,想是我站在黑暗中,并没有发现。

一个道:“肖兄,你听军营的哭声。”

那人缓缓转回身,看向不远处缟白的帐篷群,呜呜咽咽的哭声仿似一曲哀歌,忍不住长叹道:“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另一个掌着他的肩膀,拍了拍道:“虽然死伤惨重,但肖家的主力到底保住了,肖兄弟也别太难过了。”

“不……不是。”肖将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我身为边关将领,战死沙场原本就是天生宿命,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这次皇上突然亲征,这件事耐人寻味。”

“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另一人静默想了一会,推断着说道:“莫非是因为皇上觉察了长孙无忌的把戏,要来收拾他们了?”

肖将军微微蹙眉,自问道:“皇上,就那么恨长孙氏?”

“呵呵,长孙氏屡屡挑选圣上,圣上早已经愤怒,再加上这次带了长孙华一同参战,只怕长孙氏有危险了。”

“嗯,有道理,你瞧皇上打了胜仗还要奠死去的将士,便是在打长孙无忌的耳光了。这样也好,这家伙实在可恶,不但平常和我们作对,克扣粮饷,还故意败走,连吃败仗,这下看他还能得意几日?只怕皇上去了他的兵权才好。”

“君心难测,不是我们能揣摩明白的。”另一人感慨了一句,两人并排离开。

我紧了紧衣衫,走进帐逢的时候,看到澹台谨已经换了家常的衣衫,正坐在灯下看军文。

见我进来,便握一握我的手,不管我冷冰冰的神情,高兴地道:“妤是,若不是有你的鼓励,朕末必能胜呢。”

我微微皱眉:“皇上错了,胜败都是皇上的运气,我没做什么。”

他笑了一笑不和我争辩,示意我坐下来。

他专心地批着一个个的碟报,似乎忘了我的存生。

牛油蜡烛一寸寸地矮了下去,他仍没有走的意思。

我咬着唇,终于问道:“夜深了……”

他扬了扬眉,“哦,你先睡了,我再等会。”

这人装什么傻啊!

“你要睡这里?”

“是啊,你以为朕要睡哪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涨红的脸问道。

我咬牙:“你要睡这里,我走。”

“站住!”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一股奇痛袭来,让我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你以为这里是皇城,可以让你随便走?外面是士兵,那些士兵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了,你不怕吗?”他故意阴森森地问道。

我不禁一怔,这一点我倒没想到。

“还有那些奸细,你知道你落入他们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吗?”澹台谨一口雪白的牙像狼一样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他们不会要你死,而会要你生不如死!”

他强拉着我坐下,指节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地道:“我在梁国为质子的那年,有一天偷偷跑到练兵场偷看。梁国的士兵掳了许多女人,那些女人就像畜生一样被圈养着,没有休息的时间,她们唯一的职能就是供士兵们发泄。通常是十几个人排队等着,好多女人熬不过住晕死过去,那些士兵还不放过她们。饶幸逃过一劫的,被玩够了就扔到马棚了,那些士兵就看着马和女人交和取乐……”

我只觉得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手心一片冰凉,控制不住在尖叫道:“别说了!”

他抱起我,挑眉问道:“还想出去吗?”

我挣扎着要下来:“那我在下面。”

他眼里蕴着怒意,翻身将我压在下面恶狠狠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朕?今晚你必须和朕同床,否则,别怪朕欺负女人!”

我大惊失色,刚要张口已经被他猜透了心思:“叫吧,这呆不比皇宫,这帐蓬通透得很,一叫,起码有上百人听得到。如果你想要被这些士兵参观,只管叫!”

我又羞又怒,随手抓到一样物什便向他砸去。

澹台谨敏捷地一躲,眸中升起挑战的怒意:“好你个小妖精,还真想谋杀亲夫啊!”

我倔强地瞪着他,寒声道:“浩才是我的丈夫……”

“住嘴!”他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将我的话吞进腹中,灼热的吻带着霸道的味道袭来,让我喘不过气来。

而他,是那熟悉我的身体,耳后,锁骨,花蕾,极尽可能地点燃我身上的火焰。

我挣扎着,反抗着,却是无济于事……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沁人的甜香和熟悉的感觉,催得我热血贲张。

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澹台谨,你无耻!”

他轻咬了一下我的肌肤,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早知道了!”

我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恼羞成怒地道:“你让我喝了什么?”

他摇摇头,指着香炉道:“其实燕妃虽然坏透,但她提供的慎恤胶其实朕还蛮喜欢的,你觉得如何!”

啊,这个畜生,竟然如此败类!

我已经无语,却在猝不及防时,被他攻城掠地。

强大的羞辱感和负罪感及隐隐的快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半晕迷着,咬破了嘴唇,任的味道在帐篷中弥漫……

这个人的体力强悍之极,不知过了多久,我因病体初愈,实在受不了折腾,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榻边居然没人!

难道他走了?

模糊地想着,微微睁开眼,这才看到澹台谨正坐在灯下沉思。

这个混蛋不流氓的时候其实,说良心话也有一点点迷人的。

尤其是,因为他与那人有三份相像。

他微皱着眉自言自语地道:“守卫边疆的将领均是经验老道的将领,为何会步入谷中,自入险境?难道这就是几次项军败退的原因?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将士们的棉衣里为何竟夹了破棉烂絮,不少人生了冻疮,被服供给明明是充足的?”

自语了一番,又抚额叹息一番,直到蜡烛燃尽,才上榻。

我闭上眼调匀呼吸,他上了榻将锦被拉了拉,在我额上印下一吻,这才疲倦地躺下,片刻便沉沉睡去。

我却再也睡不着,只是想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难道夜夜要和他……

不行,我得赶紧取到他的血,离开这里!

蒙胧地睡了一下,便听到军营的操练声,接着有人在营外低声道:“我要见皇上!”

“放肆,皇上批阅折子到深夜,这么大声惊醒皇上怎么办?”

“可是营里最近连续有人疯颠,长孙将军隐瞒军情,我一定要面见皇上!”

澹台谨睁开眼,迅速地穿上衣衫,拉下帘子,隔绝了我与外面的联系,这才扬声道:“什么事?”

“皇上,小的张思忠,是军医。最近部队里总出现不少士兵老是打哈欠,跟没睡好一样,开始没人留意,以为是疲劳过度。但据小的观察,这两天这些人增加了不少,而且那些先打呵欠的人突然会发狂,见人就抓。长孙将军已经命人杖毙好几人了。属下断定这些人定得得了某种传染病,可是属下医术太浅,诊不出什么毛病,所以才冒死见皇上。求皇上下领不要再杀将士们了!”

澹台谨皱眉:“是吗?如果这真是传染病可就误大事了。朕亲自去看看。”

“皇上,不行,你不能去,还是让小的代你去吧!”侍卫长坚决地道。

“身为统领须与士兵共进退,朕要亲自去看看。”澹台谨寒声道。

等他走后,我匆匆地穿衣起床,召来轻尘询问。

轻尘听了我的描述后沉思道道:“恐怕这是伤寒役病,这种病感染后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面部出现特有的‘苦笑’……”

两人还没说完,便看到澹台谨大步走了进来,突然看到轻尘和我在一起,不禁一怔。

轻尘扮作贴身太监,一直不被澹台谨注意,此刻才认真地看了看他,顿时阴云密布,失声道:“步轻尘,是你?!”

轻尘垂下眼,淡淡地道:“皇上,奴才是步公公!”

澹台谨狐疑地盯着两人,我冷冷地道:“莫不是皇上疑心我和步公公有什么吧?”

他这才脸色稍缓道:“你进来有何事?”

步轻尘道:“回皇上,奴才是看到最近军中得疫病的人很多,特意来嘱咐娘娘小心,不要被传染了。”

澹台谨眼晴一亮,扬声道:“哦,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步轻尘刚要回答,已经有人来报告,说是有人疯颠而死。

步轻尘脸色微变:“快带我去看看!”

众人赶到的时候,那些士兵正惊恐地议论着什么,看到澹台谨来,立刻没了声音。

步轻尘仔细观察了一下道:“嗯,他已经病入膏肓,他死的时候面部肌肉抽搐,反弓身子,这都是伤寒征的表征。”步轻尘指着士兵被他自己抓得稀烂的喉部抓痕,说道:“他抓挠喉部,就是因为寒症引起喉部肌肉痉挛,导致呼吸道堵塞最终窒息而死亡。

“啊,伤寒症是传染的呀,怎么办,怎么办啊?”不少士兵后退了几步,仿佛那个尸体有着骇人的能力。

士兵们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的,“伤寒”由于传播迅速,预防措施不力,容易造成大面积传染,所以死亡率很高。

那个军医神情紧张地说道:“这位大人说的一点没错,是伤寒。怎么办?”说话也有些发颤了。

澹台谨皱眉:“有什么办法治愈没有?”

步轻尘道:“目前看来,这病还没有流传开,必须堵死在萌芽状态,否则一旦流行,不管有多少人也没用!我建议立刻隔离发病的士兵,然后彻底清理住处和死角,再用艾草烧水洗澡和熏烤,再配上我开得药,坚持服用,应该会有效的!”

那个医官感激又愧疚地道:“还是这位大人懂得多呀,小弟佩服之极!”

澹台谨皱眉道:“还不命人去配药?”

医官带着步轻尘去配药,长孙无忌已经赶了过来,满脸自责地道:“末将末能防微杜渐,体访下情,实属失职,请皇上恕罪。”

澹台谨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突然嘴角上弯:“的确要治罪!”

长孙无忌脸色微变,忙跪了下来。

澹台谨也不命他起身,悠悠地道:“朕听闻过冬的棉服都是以此充好,不知道长孙将军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长孙无忌惊讶地道:“是吗?竟有这种,末将闻所末闻。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澹台谨突然抽出剑,对准最近的一个士兵举剑刺去,那士兵早吓傻了眼,直挺挺地站着不动。

他一剑挑破了士兵的衣衫,厚重的棉衣被撕裂,露出破败的棉絮,甚至还飘出几片枯叶来。

“这是什么?”澹台谨额上青筋崩起,冷冷地问道。

长孙无忌额上微微出汗,愤怒地道:“叫粮草官过来,本将军要查清楚这是怎么会事?”

澹台谨淡淡地说:“最好你能给朕一个交待。”说完,大步离开了军营。

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长孙无忌愤恨,惶恐中夹杂着害怕的眼光……

回到帐中,澹台谨依旧无视我的反抗,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久久不愿松手。

良久才叹息:“累,真累!”

我想,做一个好皇帝,的确很累!

但片刻之后,他便精神振奋,秘密命自己的心腹进入帐中,竟也不避我,当着我的面调兵,两个羽林郎立刻领兵按着他的指示一队破示回鹘的部落,一队在后面带着妇孺向土厥求救。安排完毕,澹台谨又命人悄悄送几个伤寒士兵化妆成回鹘人的模糊混入回鹘军人,命他们将伤寒传染给他们。

我不由地吃了一惊,澹台谨的心倒是真的狠,计谋真的毒!

接着澹台谨又马不停蹄地布置了对长孙家三员大将的监视,而这份工作,竟然是交给了肖将军!

利用肖将军来监视长孙将军,澹台谨这一招窝里反可真是用得一箭双雕。

布置完所有事情,已经将近中午时分,这里的膳食虽然简单,但却多了不少边疆风味。

什么野生狸子,油炸脆果等倒也十分有趣。

我默不作声地吃着一枚油栗,澹台谨突然抬头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朕也挺阴险的,你害怕了?”

我淡然地喝了一口茶,“有什么可怕的,从前我见识得多了!”

他竟微笑着道:“还是妤是最了解朕!”

皱眉,和他吵架,无异是自寻死路。

“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出去走走,想不想看看野外的风景?”澹台谨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找弓箭一边问我。

这里万里冰封,千里雪飘,倒是一片琼天银地,我纵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也不原和他一起去。

“不必了!”

话没有说完,澹台谨便扔给我一条火红的火狐裘:“穿上!”

我怒目相向:“澹台谨你做什么事情之前可不可以问问别人的意见?”

“我是帝王,需要向谁问意见吗?”他淡淡地道。

我冷冷地说:“不去!”

不料他竟抱着我扬长出帐,不顾我的挣扎笑呤呤地道:“你想让他们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尽管叫!”

我又恨又羞,却无可奈何,只得道:“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他得胜地邪笑着,将火狐披风的领巾替我系上,自己穿了水油黑貂的大裘,两人一黑一红,走在白雪中,十分扎眼。

路过的士兵不禁都看得呆住了!

澹台谨微微得意地道:“朕的妤是真是一对壁人!”

我一阵无语,这个男人的自恋还真是不轻!

两人骑上乌稚马,这马十分通灵,引颈长嘶,十分得意,与澹台谨的人倒配得很。

乌稚马的确神俊,四蹄翻飞,向林中驰去。

一路上到处是起伏的高山的密林,很有耐青的树木郁郁地挂着冰晶,偶尔有寒香袭来,竟是野生的腊梅,娇黄可爱。

呼吸着凛冽的新鲜空气,让整人个都精神一振。

他紧紧地拥着我,朗声笑道:“妤是,这万里江山如画,你可愿与朕齐赏?”

我默不作声,任寒风拂乱我的长发,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容貌。

假如此刻是浩和我同骑一马,那该有多幸福!

“你又在想别的男人!”他霸道地捏起我的下巴,强迫我转过头对着他深沉如墨玉的双眼。

我漠然的表情激怒了他,他正要低头吻我,我却挣扎着喊道:“有一队人过来了!”

他蓦地回头,瞳仁收缩,咬牙道:“晦气,竟然让朕遇到回鹘人了!”

显然,那一队人也发现了我们,其实一个锦衣白袍的少年竟然就是赫连勃勃,他扬声道:“前面的是项国的皇帝,抓到他赏万金,千户候!”

澹台谨跑紧我:“坐稳了!驾!”

乌稚风驰电掣地狂奔起来,寒冷的空气呛得我无法呼吸,只觉得树木都在倒退。

乌稚马快,赫连勃勃的汗血马也不慢,片刻后便追了上去。

嗖嗖嗖,几枚冷箭射来,澹台谨按着我的头强命我趴下,那箭擦着发丝过去,似乎脸上还破了一点皮,可是太寒冷了,居然不觉得疼。

澹台谨大怒,翻身抓过弓箭,毫不客气地还击。

砰一声巨响,两支利箭在半空中并汇,发出一声爆裂声,齐齐断开。

“好箭法!”两人同时赞道。

“澹台谨,快下马投降!”赫连勃勃大叫道。

回答他的是澹台谨的一记快箭。

两人驰到一处断崖边,幸好崖的两边为行军需要,已经搭好一座浮桥。

澹台谨一催马,乌稚马便踏到浮桥之上。

这桥行动之时左歪右晃的,十分骇人,幸亏乌稚马是宝马,倘若平常胆小的马,只怕此刻已经吓得晕死过去了。

“哈哈哈……”赫连勃勃放声朗笑,“澹台谨,你真是自寻死路!来人,砍断浮桥!”

回鹘人随手带有锋利的弯刀,果然下马开始砍桥。

我们正驰向中间,回头也来不及,只希望快点奔到对面。

可惜回鹘人的动作更快,竟是三两下便砍断了浮桥,乌稚马带着我和澹台谨向下坠去……

我想过死,但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这样死的!

命运的安排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我竟然和自己最恨的男人死在了一起!

想到和浩难得短暂的温馨,最后是娘临死时担忧的脸,想到浩面对着数千人马为我挡箭时的身影,胸腔间涌动着万千情愫,但在这一刻被山风吹散,人死万事休,那些前尘往事都化过一缕清风淡去,此刻只求解脱,唯一遗憾是就是没有和取澹台谨的血来救浩吧!

山崖下云遮雾绕,一眼看不到底,我从末自由过,想象着陨落时的快感和身心解脱的舒服,呼啸的狂风充斥着我的胸腔,那看似优美的下坠姿势实际却异常难受,血液瞬间倒流,直直地往看不见底的深谷里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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