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一把甩下那从洛阳来的信件,俏脸含怒道:“王家这回过于自私了,一再地拒绝我们,溥郎,你说这算什么事?”她越说越气愤,不禁在屋子里踱起了步来,“阿攸这些年经营的人脉也努力地为我们说话,到头来仍是这样,他们就不怕胡人若是突发奇想打到洛阳去?”
冉溥很少看到她会如此震怒的,放下手中的笔,赶紧上前去圈住她的细腰,“小丫头,冷静一点,你现在暴跳如雷也没有用,陛下手中无权,他帮不了你,此事只有依王太后的意愿才能办得到。”
“你亲自给她上奏疏希望可以与太子联手驱逐胡人,她倒好,整日疑神疑鬼。”谢芙现在对这王太后越发没有好感,“三郎与阿钰说的话也不被采用,她现在只有一心一意地如何揽权,溥郎,我真的有一种椎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当年我就不应该助她重回宫廷。”她的脸上有着几丝懊恼之意。
冉溥伸手摸了摸她如云的青丝,落下一个爱怜的吻,“你呀,怎么这时候才来后悔自责?阿芙,当年的情况就需要那样解决,王太后毕竟是王家的主心骨,没有她的点头,王家不会有所动作的,就算王恺站在你这一边也没有用。就像现在这样,若仍是贾家掌权,结果仍会这样。”
谢芙伏在他的怀中,闷声道:“我真的很担心洛阳的局势,对了,平阳那边有消息回来没有?”现在每天等待最新的战报已经成了她必做的事情。
冉溥摇头道:“还没到,小丫头,别太着急了,况且我们收到的战报已经是发生了的事情,到时候想的是弥补之策,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什么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的驻军就近在安阳等地,是他们一再地拒绝我们的提议。”谢芙的情绪又开始有几分急躁起来,“太子与胡人周旋了大半年,也未见成果,王太后八成是想把太子就一直拖在战场上,只要他不回洛阳,舅舅又没有能力主理朝政,王家这回可是真正的只手遮天。”
冉溥听着妻子不停地指责着王家的过失,心里也知道她是担心司马哀了,惟有一遍遍地安抚她的情绪。
好半晌之后,谢芙脸上的紧蹦才疏展开来,伸手抚摸了一下丈夫的脸庞,“溥郎,我真的担心舅舅了,你说这胡人会不会强行过河水到洛阳去?”她猜测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冉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背部,“小丫头,匈奴人是逐水草而生的,他们应该不会打洛阳的主意,况且还有河水这天然屏障。”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想?太子初初领兵前往北方之时,他们就在河水旁偷袭,可见他们是有能力打水战,并且一早就做好准备迎战太子的军队。现在太子不进不退……”谢芙说到这里,不知不觉地脱出丈夫的怀抱,在屋子里又开始踱起步来。
冉溥皱眉看着妻子的表情与动作,妻子这想法说实话他不大认可,“小丫头……”依他与胡人多年打的交道,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极低。
谢芙却打断他的话,“溥郎,若你是乌兰珠,你会怎么办?继续坚守安阳与长治等地,等着哪一天我们有可能会与朝廷联手驱赶他们,还是先发制人,强渡河水,引太子回援,然后利用河水的这一特珠地理位置,若能重挫太子的大军,那不是一举两得吗?洛阳的防守不算严密,只要被他们偷袭得利,他们不就可以坐拥洛阳的财富……”
冉溥原先听她说的话,只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了,但越听她分析下去越觉得这可能性甚大,遂拉着她的手奔至那地形图前,赶紧打开那图纸。
两人围着这地形图不停地讨论着,很快,冉溥就不得不认同妻子的看法,不过他仍有几分保留意见,“小丫头,你这种假设的可能性虽然很大,但是匈奴不是只有乌兰珠一人,她也不可能号令族人听她的。”看到妻子仍想反驳,他忙又道:“但是若他们有这想法,那就会在近期渡过河水,现在是秋季,一等到冬天那更不利于战争的进行,来年开春又是汛期,那时候更不可能。”
“溥郎,现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如不用等洛阳的同意,直接出兵偷袭匈奴人的后方,与太子形成夹击之势。一举把胡人驱出北地这一块儿,如何?”谢芙提议道,她也知道这份提议会让洛阳的权责起疑心,但她现在哪还顾得上他们那自私自利的想法。
“嗯。”冉溥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我这就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出兵助太子一臂之力。”说完,他卷起那地形图,准备返回案前下达旨令。
谢芙却拉着他的手,“溥郎,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平阳吧,有我在那儿坐镇,他们也能更好的执行你的命令。”她怕底下的人记恨上回安阳等地太守不同意出兵相助的事情,因而阳奉阴违。
“小丫头,你疯了?这不行。”冉溥反对道。
“溥郎,这事情我已经有所决断了,你也别拦我,况且平阳我也很熟悉,在那儿呆了两年多,你不用担心我适应不了。”谢芙越想越觉得对,“趁现在还没入冬,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冉溥看到她说风就是雨,急忙转身回东跨院收拾东西,让她一人独自出发到平阳去,他如何能放得下心?叹息一声,放下手中正在忙的正事,这趟平阳之行还是由他陪着,才会安心。
他正准备走出麒明院,准备到军营去吩咐布防事宜,这回出发到平阳,后方也不能大意了,突然看到有人快速的前来,“报,将军,平阳来的快报。”
冉溥这才停下脚步,看到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传令兵,眉头一皱,迅速接过那快马递来的战报,打开一看,此刻眉间深锁,那握着纸张的手青筋凸起。
而另一边厢的谢芙却是让阿静赶紧收拾行李,希望以最快的速席出发到平阳去,而汤妪却脸现忧色,“郡主怎么这时候去平阳?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定的日子……”
谢芙却是一边打包行李,一边道:“妪,你不用操心,现在不同于两年前,平阳那儿安定了许多,不会有危险的……”
冉佳却在这时候飞奔进来,小小的身子一把揽住母亲的大腿,“娘,我不要你走,娘,不许走……她的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好不容易爹娘回来了,现在娘又要说出发到平阳去,她不要啦。
谢芙放下手头的东西,蹲下来与女儿平齐,“囡囡乖,娘去去就回来,囡囡,娘保证很快就回来。”
“不要,娘说话不算数,说要生小弟弟小妹妹,至今都没给囡囡生,现在又要离开囡囡到平阳去,囡囡不要。”冉佳噘着嘴把小脸转向一边,她可以不要弟弟妹妹,但不可以不要娘。
“囡囡,听话,娘只是想帮帮你舅公。”谢芙轻抚着女儿额前的刘海,“囡囡,听话,你舅公还给你送来了不少小玩意儿,难道你想看到他出事?”
冉佳这才想起舅舅确实给她送来了不少玩意儿,那些东西都深得她的心,她每年的生辰,他都会遣人送来礼物,因此对于那未曾谋面的舅公她还是深有好感的。
“舅公会有危险吗?”她颇为担心地看着母亲道。
谢芙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女儿头顶上的发旋,“只要我们帮他一把,舅公一定会平安的,今年囡囡的生辰就快到了,他还会给你送来生辰礼物的。 ”
“那娘要快点回来啊,我们拉勾勾。”冉佳拉着母亲的小手指打了个勾,然后小短手张开来揽上母亲的脖子,“娘,说话要算数,囡囡会等着娘回来。”她舍不得母亲。
谢芙在她的嫩脸蛋上亲吻了一下,“会的,囡囡,娘保证。”
冉佳这才放开母亲,不再阻止母亲收拾行李,而是坐在一旁少有的安静着,谢芙这做母亲的看到,心中不禁涌上几分难过。
冉溥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看到女儿朝他张开双臂,他上前抱起女儿,朝妻子道:“阿芙,你不用到平阳去了。”
“溥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谢芙闻言,回头颇为不满地看着丈夫。
冉溥把女儿交给阿杏,然后挥手示意侍女们出去,这才揽住妻子的小蛮腰,把怀里的信件递上,“你看看这个。”
谢芙一看外表就知道是平阳来的战报,“今天的战报来了?”她忙打开来看,一看顿时两眼大睁,然后很快抬头看向丈夫。
冉溥苦笑了一声,“小丫头,真被你一语成谶了。”
谢芙这回不知该做何表情了,那捏着战报的手紧紧的,这已经是最坏的消息了。
“阿芙,这们这个时候收到战报,说明事情已经发生了,现今之计惟有再度集结大军援救洛阳的危难。”冉溥道。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谢芙这回没有再暴躁,而是一脸平静地道。
但与她生活了几年的冉溥,又何尝不知道她现在的内心并不平静?低头在她的头顶一吻,“小丫头,会好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落叶,人的命运在战乱的时候就像这一叶飘萍般随风而道。
谢芙只有静静地伏在他的怀里,“我只愿舅舅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这回她的声音里有着几分颤抖。
建元二十年的深秋季节,河水一带暴发了战争,太子司马憨以最快的速度弄来了船只,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回救洛阳。
谁知当船行到半路,胡人再度重施故伎,派人偷袭船只,顿时不善于水战的大军再度失利,太子司马憨却是抽剑大喊道:“抵挡住胡人。”看到那些胡人要强行登到船上来,他忙举刻刺去,顿时就有一个胡人掉到水里去。
多艘大船都受到突袭,而载士兵的小船不知被胡人用什么计策,很多都翻滚到河水里,不善于游水的士兵顿时就沉到水底成了鱼食。
站在岸边的乌兰珠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看到那艇最豪华的大船上的杀声震天,“太子司马憨,我看你往哪儿跑?传我的令,只要活捉司马憨者,赏金千两,若是能砍其头颅者,赏金百两。”
旁边的亲信应声然后很快就去传达命令。
白眼珠老妇在岸边看着那水中惨烈的厮杀,“乌兰珠公主,你现在是节节胜利,我这老妇也无甚用处,你何不放我回去?”
乌兰珠一把提起她的衣领,“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还用得着你。”说完,一把甩开她,“我给你的酬金再加一倍。”
白眼珠老妇的眉头深皱,她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自由比钱重要,她离开族人前来此已经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若不是这乌兰珠防心甚重,她甚至想把那巫术用在她的身上。
乌兰珠越看那战争的场面她的笑容就越大,不过仍回头看向洛阳的方向,不知道她的兄弟们及巴尔珠王在那儿是否族开得胜?
洛阳城里的权贵早已是乱成了一片,那些收到胡人已渡过河水而来的消息的人都乱成了一团,王太后更是一脸焦急,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胡人会进犯洛阳。
“娘娘,别想那么多了,不如赶紧带着陛下退往许昌再做图谋。”亲信都劝道。
王太后看了一眼那华丽的宫殿,迟迟下不了决断,这都是祖宗的基业啊,怎么可以说弃就弃了呢?
王太傅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王太后仍坐在原处不动,遂急道:“姑姑别想太多了,惟今之计就是赶紧离开才是正道。”
“你说这局面怎么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地步?”王太后有几分挫败地道。
“姑姑,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在这胡人快到的消息还没在民众当中传开,现在他们距离洛阳还有一段距离,我们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我已经派人去把陛下请来了,现在正是走的最佳时刻,许昌那儿有行宫,我们暂退到那儿看看情况再说。”王太傅摊着双手道。
王太后闻言,也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刻,茫然地起身,任由亲信搀扶着准备出去登上马车携帝王司马哀退往许昌。
王恺与大着肚子的司马钰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后寝宫里的人都乱成了一团的在收拾东西,两人对视一眼,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们都知晓了,正想往殿上而去时,看到王太后在王太傅的搀扶下出来。
“祖母,你现在是何意?”司马钰上前喘着气道。
“阿钰啊,都是祖母没用,现在导致这种局面……”王太后一看到司马钰,顿时就哭了出来,尤其看到她的肚子还大着,她的心里就更是难过。
司马钰知道这个时候再责备王太后自私已经无用了,“祖母,现在是要弃都而逃吗?”
“难道儿媳妇还有更好的办法?”王太傅这时候还有几分尖酸地道,为了是否与冉溥联合的问题,他与这儿媳妇没少争吵过。
“爹,现在这局面是你与姑婆二人造成的,你到现在仍理直气壮吗?”王恺怒道,“而且阿钰现在就快要生产了,你还要说难听的话?”
王太傅看到儿子为儿媳妇出头,顿时火冒三丈,但瞄到儿媳妇的肚子,方才不再做声。
司马钰却是冷冷地看着这公爹,“三郎,谢家那边回复我们没有?他们也要退往许昌吗?”
王恺这回看着王太傅道:“爹,必要时也只能放弃洛阳了,趁着我们前段时间调来的大军,兴许退到许昌仍有所为。现在要护送陛下与姑婆等人安全撤退,我们应该放下身段,联合谢家等士族的力量,暂时拉起一条防线……”
王太傅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颜面,点头道:“阿恺,此事交由你去筹办,你娘与你儿媳妇等人先随皇室而退,我们殿后。”
王恺见到父亲这回没有再自私,这才点头应允。
司马钰看到他转身要走,忙拉着他的手,“三郎?”
王恺转身看向司马钰,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阿钰,我不能陪着你生产了,这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自己要保重。”
“三郎,你也要保重。”司马钰带着哭腔道,若不是这肚子里的孩子要顾,她一定不会离开他。
王恺紧紧地拥了拥她的腰际,“阿钰,等我。”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他狠狠心,抽手离去,还有很多事要办。
司马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眩泪欲滴,现在的她倒是十分怀念竹屋中那两年的生活,那时候的他们可以互相依偎。
“阿钰,上马车。”王太后催促道。
司马钰这才收回看着丈夫离去方向的目光,由侍女扶着坐上马车,王太后的手忙握着她的手,觉得这手冰凉一片,“阿钰,你别着急,阿恺不会有事的,对了,阿璨呢?”
“他在婆母那儿,婆母现在也急着准备退出洛阳。”司马钰道。
马车在宫里行驶了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司马哀不愿上马车,非要待在宫里不可。
“胡闹,这个时候他还闹什么脾气?传我的令,若陛下不肯上马车,让荆楚打晕他拖上马车。”王太后仍保持着威严道。
司马钰却是看了她一眼,“我去劝劝父皇吧,他的牛脾气一起,谁也劝不动他?对了,祖母,太子妃带着阿询出来没?”她正要下马车之时突然想到太子妃卫蕊那儿不知道如何了?
“她的男人虽然打了败仗,但是我仍让人去通知她带着阿洵立刻随我们前往许昌。”王太后虽不喜卫蕊,但是她的孩子阿淘却是王位继承人,所以勿带着她一道逃往许昌。“阿钰,你现在身子重何必还要亲自去?”
“不碍事,打晕父皇和让他配合撤退,我还是觉得后者比较好。”司马钰道,随众人前往司马哀的寝宫,看到那宫前禁卫军林立,而那一身甲胄的荆楚更是焦急地来回踱步,一看到她,忙行礼,“公主,陛下不肯走,说是要在这儿等临川郡主回来。”
司马钰点点头,“荆绕领,这一路上还有劳你多多照顾父皇,他只是有点小孩子脾性。”
“公主放心,臣当年答应过临川郡主会守在陛下身边的。”荆楚拍着胸口道,若不是应下这个承诺,他早就不在洛阳混,随临川郡主前往北地郡可能还更好。
司马钰这才由侍女扶着进到那光线有些昏暗的大殿里面,看到她的父皇象个孩子般执拗地坐在殿内的台阶上,那落寞而倔强的表情让人看了不禁伤感起来,“父皇,洛阳即将失守了,我们赶紧离开吧。”她上前想要扶着他的手臂拉他起身。
“朕不走,朕要在这儿等阿芙回来,若朕走了,阿芙回来后会找不到朕的。”司马哀却是大手一挥道,司马钰不设防,步子往后有点踉跄,好在侍女扶得快才没有摔倒。
司马钰站稳,定了定神,摸了摸肚子,感觉到孩子有力的一踢,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梗着脖子的父亲,“父皇,你若在这儿被胡人抓去或被杀,那就真的见不到阿芙了,父皇,乖乖听话随我们先退往许昌,阿芙接到我们的信会立刻赶来洛阳的,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见到她了。”她苦口婆心地劝着。
司马哀闻言一怔,看了看女儿脸上的急切,但仍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父皇,儿臣又怎么会骗你呢?”司马钰看到他动摇,这时候才赶紧上前拉着他的手腕,“父皇,我们先走,阿芙会很快就来的,我们已有七八年没见面了,我也与父皇一样想念她……”
提到谢芙,司马哀这才不再反抚,任由女儿拉出大殿去,“阿钰,你可不许骗朕,不然朕饶不了你。”
“好,好,好,父皇放心。”司马钰保证道。
司马哀这才没有再闹别扭,一出大殿,荆楚忙迎上前来,看到帝王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陛下,公主,马车已备好。”
司马钰这才扶着父亲欲让他上马车,司马哀这时候才注意到她那大大的肚子,“阿钰,你是怎么吃的?这肚子越来越大?”
司马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遂道:“父皇,你先乖乖上马车,我回头再告诉你。”
司马哀扁扁嘴,这才急忙坐进马车里。
司马钰也不迟疑,由侍女扶着也坐到马车里,看到父亲仍是疑惑的表情,遂道:“父皇,我这是怀了孩子。”
司马哀仍怪异地看了看那肚子,“孩子?阿芙的女儿囡囡也是这样来的吗?”
“是啊……”司马钰忙与他聊起阿芙,不让这孩子心性的父亲拖慢了行程。
马车在黑夜里渐渐地驶出了皇宫,在大批禁卫军的护送下,皇室连同王家的重要成员都悄然撤出了洛阳,随后谢家等大士族的马车也跟着驶出了洛阳,惟有大批的民众仍不知噩梦将至。
纸终归包不住火,洛阳的民众渐渐地知道了胡人即将杀来的消息,顿时城里就大乱,许多的富户都想着赶紧离开洛阳随那早已出逃的权贵一道退至许昌。
谢攸这两天都忙着与王恺布防,希望能守得洛阳是一时就是一时,气氛越来越紧张,他刚回到府里,此刻的谢府也是乱成一锅粥。
谢怡急忙携着歌姬及彩妾侍等人出来,一看到他,即道:“阿攸,我们也不能在这儿再逗留了,还是与你大伯母一道快逃吧。”
“爹,你先走,我们还要与王家等人联合试图守住洛阳。”谢攸道。
“唉。”谢怡叹息一声,他原本也不愿意走,但现在由不得他再拖延,这回终于有几分父亲的样子,伸手握住儿子的手,“阿攸啊,你也别逞能,若事不可为,赶紧退往许昌,保住性命才是正理。”
谢攸的心里涌上了几分感动,“爹先走吧,实在不行,儿子也会赶去与你汇合的。”
“那就好。”谢怡又叹息一声,然后才有歌姬扶着上了马车,而后头的彩妾侍带着儿子也赶紧跟上。
临上马车之际,彩妾侍回头看了一眼谢攸,“攸郎君,郡主她……会回来的吧?”
谢攸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这些年来她倒也算是循现蹈矩,没有做出有越她身份的事情,“彩妾侍,阿姐收到洛阳危急的消息,会回来的,爹他的身子骨不太好,你一路上也多多照顾他。”
“我会的,郎主的身体我比谁都会注意的。”彩妾侍道,看了看自己那渐长的儿子,她的眼中也感慨万分,若是现在谢怡就死了对她没好处。“攸郎君也要保重。”
谢攸点点头,然后才看着父亲带着妾侍庶子庶女们一大群人马离开,留下的都是精壮劳力,半晌后,看不到马车了,他这才转身进到府里。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多,天气越来越阴冷,而人心也越来越寒凉。
谢信与人聚赌鬼混了十来天,直输到没有银子了,这才吐了口唾沫转身准备离去,一出来,却看到街上的人都来往匆匆,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急切。漫步走在衔道上的他,好奇地看了几眼,这些人都怎么了?
突然有人撞了他,他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看到撞他是一名庶人,顿时就脸现凶相地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你敢撞我?你这个蚁民……”他怒骂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名男子就一拳挥向他。
“你……你别走,我拉你去报官,以下犯上,起码要痛打你几十大板。”倒在地上的谢信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道。
那匆忙正要逃难的男子又一脚踹向他,冷笑地嘲道:“现在城里哪还有官员管事,所有人都忙着逃难,惟有你这傻子还在这儿惹事生非。”
逃难?谢信一脸难以置信,看到对方那匆忙逃走的身影,他忙又拉住一名男子,“城里出了什么事?”
“胡人已经兵临城下,你不知道?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城里的士族早就逃了。”那人如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不再搭理又匆匆而过。
胡人要来了?谢信的脑子里一想到这几个字眼,顿时就一脸的惊慌,他忙朝谢府而去,不知道那无良老爹与谢攸那混蛋逃了没有?他也赶紧收拾细软逃走为妥。
他一回到谢府,府里冷冷清清的,到处都没有见到人,看来父亲已经带着人逃走了,痛骂出声,自从母亲发疯了之后,再也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搭理他,现在逃难了,他也是被撇下的那一个。
冲回自己的院落,这里乱成一片,谢信到处翻了翻,哪里还有值钱的玩意儿,“娘的,看来被那些恶奴们都偷走了……”他到处翻着,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块碎银子。他突然想到母亲的首饰,不知道还在不在?
忙又转身往温娇的院子而去,这里杂草丛生,有多久没来了,他已经不知道了,很快看到屋子里有人影冲出来,定睛一看,那人披头散发,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到他,就冲上来鬼吼鬼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公主要来向我索命了……”两手抓紧谢信的袖子。
谢信一看居然是母亲温娇,看来父亲逃难却把她撤下了,或者确切地说所有人都不记得还有一个疯颠的主母在这儿,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侍女,想到首饰,忙甩开温娇拉着他衣袖的手,大步就往屋子里而去。
“公主,公主要来了……”温娇发疯地跟在儿子身后叫着,看到他往屋子里而去,她也忙跟上,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左翻右翻,顿觉有趣,上前去弯着腰傻傻地道:“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谢信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计上心头,忙拉着她的手,“娘,你以前藏的首饰还记得在哪儿吗?”
温娇听到他喊娘顿时就高兴了,遂道:“首饰?什么是首饰啊?”
谢信看到她身上仍戴着一串珠子,一把扯下来,捏在手心上,“例如像这些一般的首饰?还有没有?”这珠子看来也值不少,他顿时就收到怀里去。
温娇愣着头想了想,突然拍掌惊叫道:“有啊,我有啊……”她忙朝一个阴暗的角落走去,翻了翻,从中翻出一个小箱子,吹了吹灰尘,献宝般地捧到谢信的手中,“是不是这个?”
谢信一看,脸现喜色,忙接过,打开一看,以为里面是金银珠宝,谁知道却是发了霉的馒头,然后把那盒子丢弃,“我真傻,居然问一个傻子要什么金银珠宝,看来也捏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了,真晦气。”说完,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温娇看到谢信要走,忙拉住他。
谢信回头看了看这蓬头垢面的母亲,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心里一阵厌恶,“疯妇,别扯着我,要疯你自个儿疯去……”他一把甩开发疯的母亲,抬脚大踏步地离去。
“别走啊,别走啊……”温娇一把捡起发霎的馒头咬着,然后就赶紧追出去,可走了好一会儿,却看不到儿子的人影,偌大的府邸里静悄悄的,她满脸茫然地走着,突然看到那村下似乎有人,她定睛一看,“哇,公主,别过来,别过来……”把发霎的馒头一扔,她赶紧转身跑开。
洛阳城外,王恺领军与那胡人作战,可是眼看他们就要用那大树把城门撞开了,顿时心里就着急,这几天几夜的战事他们是节节失败。
“报,王大人,城门就要被撞开了……”
“报……”
一条接一条不利的消息传来,王恺也在不停地踱着步,看来边里是守不住了,看到谢攸正一身铠甲地走过来,“阿攸,你那边如何?”
“不好,胡人已经开始攻进城里了,我们也赶紧撤才是正理。”谢攸喘了一口气道。
“阿芙前段时间送的信中说过会赶回洛阳救援的,可现在这战事已经节节不利了……”王恺不禁有几分挫败地道。“我们已经很难守得住洛阳了……”
“报,王大人,有胡人在城外叫嚣,说是太子已死……”传令兵道。
王恺顿时与谢攸对视一眼,而听闻消息赶来的其他将领都纷纷瞪起眼睛来。
“走,我们到城楼上看一看。”王恺转身往城楼上而去,太子司马憨真的战败而死了?说实话,他还等着这太子能回援,那样就能解洛阳之危。
城楼上的战事已呈胶着化,胡人搭起云梯来进攻,而将士们已经是奋力抵抗,长矛不停地挥舞着,意图守住最后的阵地。
“城里的汉人听着,你们的太子已死……”城外的胡人用那不清不楚的汉语大声叫嚷着。
那些将领刚刺死欲登楼的胡人,定睛朝那喊声看去,“怎么办?会不会真的是太子?”
谢攸喝道:“冷静一点,太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王恺的脸色从所未有的沉重,现在因为太子已死的消息传来,军心已有所动摇,洛阳这回是真的守不住了。
城外的乌兰珠骑在马上,骄傲的双眼看着那高高的灰色城墙,然后九节棍一指,“把那太子的人头射到城楼上,我要一击就制败他们的军心。”
旁边的神射手一听,应声后,忙把那太子的人头挂到箭头上,那只箭因此沉得很, 但他臂力过人, 倒也上举得平稳。
乌兰珠看了一眼指挥人攻城的莫顿,笑了笑,朝他打了个手势,然后手一挥,那箭就射出,“咻 ”地一声直飞城墙而去。
正在商量对策的王恺等人突然看到一个物体朝他们飞来,怔愣了一下,首先回神的谢攸一把拉开王恺,然后那物休正好砸在王恺站着的地方。
“是人头……”有人喊道。
“不好,这人头是太子……”有将领拨开乱发一看,顿时惊叫道,然后身子一错,跌坐在地。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你们太子的人头。”城外的匈奴人又在大声地嚷道。
此时得令的莫顿更是指挥人赶紧撞击城门,看来只需几击,这城门就会守不住,想到城里的美人与财富,他顿时就更来劲。
王恺这时候也做出对策,“撤,赶紧撤。”弯腰把司马憨的人头带上转身离去,毕竟是司马氏的皇族,怎么样也不能留在此处让胡人糟蹋。
谢攸有几分忿恨地砍倒一名冲上来的胡人,看来这回真的要撤走了,随着王恺等众人下楼,骑上马,他看了一眼这自幼长大的城市,心中不舍,狠狠心轻踢马腹撤退。
“轰 ”的一声城门倒下了,一众人高马大的胡人持着大刀冲了进来。
洛阳城彻底乱了,许多来不及逃难的民众惨死在匈奴人的大刀之下,而那些妙龄女子更是成为了匈奴士兵胯下发泄的对象,哀号声、淫笑声等等的声音在洛阳城中回荡。
烧杀抢掠的行径在洛阳城里上演着,而那冲出谢府的温娇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听着那无所不在的哀号声,她顿时就呜呜地悲呜出声。
有匈奴士兵发现了她,上前一把抓着她按倒在地上准备侮辱,却在拨开那乱发一看是个老女人,顿时就吐了一口唾沫,用匈奴语言骂骂咧咧几句,而温娇偏偏又在此时挣扎起来,嘴里的呜呜声让人心烦。
匈奴士兵见状,把那裤头带绑好,又骂了一声晦气,手中的大刀往她的脖子处抹去。
鲜血飞溅,温娇最后看到的却是一张异族人的面孔与那黑沉沉的天空,突然忆起了很多往事,这一刻昏沉了多年的头脑清醒了起来。
那一年,她初次进宫,看着那高高的宫墙心里有几分惧怕,因此走得不稳,撞上了正抬着轿辇的宦官。
那宦官顿时就瞪着她,她吓得低下头跪伏在地,“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那轿辇上的小小少女却是倾身向前,笑着道:“你是谁?是今天要进宫伴读的官员之女吗?”
“我……”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她这才敢偷偷地抬头看向那个美貌的小小少女,大着胆子道:“今天是颖川公主挑选伴读的日子,我初次进宫,不懂现矩冒犯了贵人。”说完,她赶紧低下头来。
谁知那小小少女却朝身旁的一名严肃着脸的女人道:“阿汤,我看这人有趣,就选她吧,反正我身边都是一群只懂奉承我的人,这个胆小如鼠的人倒也有趣……”
“只怕她不够斤两侍候公主?”那名叫阿汤的女子冷着声音道。
“无妨,无妨,我也只是觉得她好玩而已,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奴婢是温氏阿娇……”原来这女子是颖川公主,她又悄然地抬头看向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自那天起她从小心翼翼地侍候公主,渐渐地变得贪婪起来……
她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那天空上的乌云,过往一幕幕地闪现,儿子出生的喜悦……直到最后丈夫儿子都抛下她……
“公主啊,阿娇终于可以到九泉之下向你赎罪了……”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再一次看着天空,最后那紧握的手松开撤向一边,带着惭悔闭上了双眼。
而跑过的匈奴士兵却一脚踢开她的尸首,尸首滚了滚,然后倒向了一旁的阴沟里。
皇宫里的宫女宦官乱窜,这些都是底层的人,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追随司马氏撤往许昌,而是在最后成为弃车。
袁珏一直被关在宫里的低下宫女,就因为她是王太后一纸令下没入宫廷为那低等宫娥的,所以宫里的人都不敢接近她,就把她指派去专门洗马捅。
原本还傍上了一个宦官,那段日子还算过得好,谁知前段时间那宦官却突然消失了,她又得重新干这粗活。
今天她等了很久也没见人送来马桶,怕那些人又借故整她,推开那道门,跑了出去,看到整座皇宫都乱套了,所有的人都在乱窜,而且有那胡人冲了进来,见到女人就脱裤子,见到宦官就抡起大刀杀了起来。
她吓了个半死,不敢多说什么,忙躲起来想要混出宫去,现在不走更待何时?谁知她却不认得路,躲躲藏藏地走了半天却进到那帝王早朝的地方,看着这辉煌气势的地方,双眼不禁有几分痴迷,看到那正中间的龙榻,痴迷地上前用那双精糙的手摸着那龙纹。
半晌后,她正想试着坐一坐那帝王才能坐的位置,突然有军靴的声音响起,她吓得忙转身躲到了龙壁之后,从那缝隙处偷偷往外瞧去。
一名粗鲁的大汉闯了进来,她忙吓得掩住嘴巴,是胡人。
莫卡带着人冲了进来,双眼看了看那些用金子雕饰的地方,大笑道:“难怪昔日父汉常说汉人的地方富得流油,你看这里有多少金子?”
“王子,没错,我们现在可是抢了不少好东西,这皇宫里到处都是金子。”底下的人也跟着大笑。
莫卡笑了笑,抬脚走上那阶梯,然后看了看那龙壁,如袁珏之前那般摸了摸,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阶梯之下的手下,心中顿生豪情,“这里真是好地方。”哈哈大笑后,他转到案后,抡着大刀坐了下去。
“王子,这可是那中原帝王坐的地方。”有见识的匈奴人道。
“是吗?哈哈……果然是好地方。”莫卡豪爽地笑道,正在他高兴的时候,却耳尖地听到背后发出的声响,“谁?”他用汉语道。
袁珏没想到一个转身踩着小玩意儿,却惊动了莫卡,脸上顿失血色,尤其听到那声不甚流利的汉语,大冷天的顿时冒出冷汗来。
莫卡的脸上顿时就气恼了,抡紧手中的大刀准备到后面去那人抓出来,走了两步,却见到那人主动从后面爬出来,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别杀我,别杀我……”袁接哀声道,她看了眼那大汉,然后吓得又低下了头。
“女人,有趣。”莫卡一把拉着袁孙到那光亮处,看到她的长相果然比匈奴女子美,顿时色心就起,“你是宫女?”他这回用汉语道。
袁珏忙点头,这回她大胆了一些,看到这匈奴汉子的穿着明显与下面那些不同,看来这人是有点身份地位的,所以她也刻意地靠近他,“是……”
莫卡又岂会看错她眼里的勾引之意?这个宫女很有意思,居然如此识时务,然后大手一捞揽上她的腰把她压在那龙榻之上,一把撕开她的衣裳,“你愿意侍候我?”
“只要你不杀我,我何来不愿意?”袁珏朝他抛了个媚眼,故意掩住自己那粗糙的双手,“你是英雄,美人都是爱慕英雄的。”她奉承地道。
莫卡闻言哈哈大笑,然后低头就吻上她的脖子,袁珏见到他色心大起,这才放下心来,为了活下去,她有何做不出来的?
感觉到那疼痛袭来,她握紧拳头,此时的她哭不出来,眼睛刻意不去看那些在底下欣赏着她被这匈奴大汉压在身下的人,之前那个宦官虽然那儿不中用,但什么都玩遍了,她这回也用在这匈奴大汉的身上,嘴唇吻上他的耳朵,并且不知羞耻的大声吟哦。
莫卡从未觉得如此尽兴,身下这个女人还是处女,并且让他一醉再醉,这个女人的身子是宝,几次发泄后,他捏着她的下巴道:“名字?”
“我叫袁珏,英雄。”
“我不叫英雄,以后叫我莫卡王子。”
袁珏没想到压她的居然是个王子,顿时眉开眼笑地媚道,“能侍候王子是我的荣兴。”
冉溥与谢芙自那日收到消息之后就集结大军赶往洛阳,这一路上谢芙始终没有展露欢颜,尤其是收到战报之后就更是眉尖紧皱。
冉溥每每一看到都会心疼上半天,“阿芙,现在已是既定的事实,我们只能借希望洛阳能守得住,那样我们赶去时也能里应外合,你也别太过于担忧。”
谢芙却道:“我怎么不担忧?现在收到的消息都已是事后的,不知舅舅他们现在如何了?若有意外发生……”她说不下去了。
冉溥忙上前楼她在怀里安抚着,好在现在是休息的时候,不然她即使再痛苦也会忍着,这样的她让他更为心疼,“我们不是收到小舅子的来信吗?陛下等人已经退往许昌,现在来说应该不会有事的。”
谢芙伸手揽紧丈夫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溥郎,太子已死,我们的大军就算赶到洛阳,只怕会有一场恶战。”突然想到那年新婚时她随他也走过这一段路,现今再走又是另一番光景。
“小丫头,你的舅舅还在等着你去搭救,所以你也别再每天都哭丧着脸,我看了心疼。”冉溥轻抚着她的背部道。
谢芙点点头,她自然知道丈夫的心疼之情,况且这一路上再怎么急也不能再加快行程了,不然疲兵一赶到洛阳仗还没打就会先败了,“溥郎,再延长一下休息时间吧。”
冉溥摸了摸她的脸庞,“小丫头,你确定?”她的急切之情他又如何会不了解呢?
“前些天是我操之过急了,这样的行军速度只会让我们先输一城。”谢芙道,粉拳轻捶上丈夫的肩膀,“你也不提醒我,这样的速度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我怕你会急坏了身子。”冉溥道,所以他才会没有提出正确的建议,只是一味地依她之意赶路。
冉溥拉着谢芙往休息的地方而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拖家带口逃难的人,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大手揽紧妻子的纤腰,不让那些难民有机会袭击她。
谢芙看了眼从身边经过的面黄肌瘦的难民,而且那些人一看到她,双眼都会炯亮一下,顺手拉住一名老妇道:“你们是从洛阳逃出来的吗?”
“是啊,洛阳那儿已经早就乱套了……”老妇抹了抹泪水道,有谁愿意离乡背景?“好人,我们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吃食?”,老妇看到她穿的是好衣服,肯定是有钱人。
那些人一看到这情景,忙上前去讨吃的,这一路上能吃的都吃了。
谢芙看到这些人面黄肌瘦的样子,顿时就心软了。“溥郎,我们不如帮帮他们吧,反正现在还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帮一下他们倒也是可行的。”
冉溥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这提议不错。”他看了一下这样逃难的人人数都不少,看来要从附近的城郡调人过来管理一下才行,“你们怎么不往南去,偏要往北啊?”
“唉,南行之路,估计胡人还会杀过去,听说北地郡倒是个繁华的地方,我们也想到那儿混口饭吃。”有人答道。
大家都点点头。
冉溥见状,内心倒是有几分触动,叹息一声,吩咐阿一拿出一部分军粮出来熬粥给这样难民吃。
谢芙这将军夫人也没闲着,亲自指挥分粥事宜,看到那些混乱的秩序,忙让人维持秩序,“大家不用抢,人人都会有份的。”
众人听闻,这才没有争先恐后,况且这位夫人很是威仪。
谢芙看了眼正在商议事情的丈夫,看来这休息的时间要延长一些了,北地郡突然涌入这么多的难民会扰扰那儿的秩序,不能妥善的安排,后果也不堪设想。正在出神之际,突然分粥的一名女子军的士兵抓着一名小男孩过来,“夫人,这男孩领了好几次了,我抓到他了,他还不认?”
谢芙这才转头看向这名黑乌着脸的男孩,而这男孩却是扭着身子欲挣出那女兵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要为我娘舀粥才会排了几次队……”男孩挣扎着道。
谢芙看了一眼这男孩的长相,心中震惊了一下,这男孩的长相十分的眼熟,像谁呢?一时半会儿她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