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看到乌兰珠脸色由紫变黑,舌头掉在唇边,眼珠子凸起,但她的手劲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松懈,那条长鞭越勒越紧,直把乌兰珠的脖子勒出血来。
冉佳见状,没有畏惧的上前用小脚踢了踢乌兰珠的身体,看到她一动也不动,身休十分僵硬,这才跳上母亲的马背上,“娘,那个丑女人已经死了,你可以松手了。”母亲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几分不对。
谢芙听闻女儿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到女儿眼中的担心,遂把那鞭子收回来,乌兰珠的尸首顿时分家被抛到了一边的山崖里,没有留下那血腥的画面。
“娘?”冉佳抱着母亲的身休轻唤着。
“囡囡,我的囡囡,娘只要一想到乌兰珠做的好事,就恨不得再次将她分尸,幸好你真的没事。”谢芙这回终于可以任泪水滴落在女儿的小脸上。
冉佳拥紧母亲的身子,小鼻子抽了抽哭道:“娘,囡囡以后都不会这样了,不会再让娘担心。”很少看到母亲会落泪,但今天却几度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这回她真的开始反省自己的调皮。
冉溥提着那巴尔珠王的人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母女俩失声痛哭,遂把头交给阿一,上前道:“好了,阿芙,囡囡也平安无事,总算有惊无险,你也别再难过了。”他的手抱了抱母女俩。
谢芙这才放开女儿,掏出帕子把她小脸上的泪水抹干,“往后不许这样吓娘了,娘经不起你这般的吓唬,哦,对了,溥郎,要派人回去传信,说是囡囡现在安全了,不然小叔与青先生二人恐怕都要把北地找翻了天。”看了看阿一等人的神色,看来那样欲逃跑的胡人都被纤灭了。
冉溥点点头,吩咐阿一去办,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提着那把泛着冷光,剑上刻有繁复纹路的长剑走近萨婆婆,两眼直视这个老妇,丝毫不惧怕她那双诡异的眼睛,“我还想着怎样才能找到你来出一口气呢?这回你那见鬼去的巫术对我丝毫不起作用了。”说完,他欲举剑砍杀这个害他与爱妻一年多伤心痛苦的始作俑者。
冉佳见状,忙飞跃到父亲的背上,伸出小手抓紧父亲的大手不让他的剑挥下去,“老爹,萨婆婆不是坏人,你不要杀她,我还答应了要给她酬劳。
谢芙见到女儿那紧张的模样,遂也上前朝丈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冉溥微眯着眼看着萨婆婆,嘴角勾了勾,“原来是这样,囡囡,下来,老爹不会再杀这个老妇了,到你娘的马背上,我们准备回城。”
冉佳不放心地巴着父亲的手道:“老爹,说话可要算数,再说萨婆婆答应了要教我那法术,往后我也可以这么厉害,她可是我柿父,天地君亲师,你可别忘了。”
冉溥好笑地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与她拉勾勾道:“这回信了吧?乖乖到你娘的马背上。”
冉佳这才嘿嘿一笑地跃回母亲的马背上,窝在母亲香香的怀里。
谢芙会意地拥着女儿率先骑马往前走,知道丈夫还有话要与那个诡异的老妇说,若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她一定不会留那个老妇还存活于世。
冉溥坐在马背上看着表情冷淡的萨婆婆道:“若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断,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你也得暂时留在洛阳城,若我知道你私下里对我的女儿不轨,我可不会放过你。战事一结束,你立刻就离开。”
萨婆婆看着冉佳的身影离去,这才抬头看向冉溥,“冉将军,你放心,我对囡囡是真诚的,况且我答应了要教她这摄瑰术,自然会言而有信。”看到冉溥仍有几分怀疑的样子,遂又道:“冉将军,我可以发誓不会伤害囡囡,再说我离去与否要交代的人是囡囡,不是将军。”
冉溥一再看着这老妇的眼睛,现在看来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倒是清澈了许多,“那我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阿一,带她回城。”然后才纵马往城里而去,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了。
洛阳城门处这一役甚是惨烈,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死伤惨重,战族折损,战马孤零零地立在战场之上,尸首堆积如山,寒风刮过,夕阳残照,更见苍凉。
司马钰踏进这洛阳城门,不禁悲从中来,这一幕让她不忍再看,王恺正与杨雄商议时正好看到她一身白衣从那死人堆中走过来,上前轻楼着她的腰,“阿钰,这战场还没有打扫完,你怎生就过来了?”
“我挂念你,所以来看看。”司马钰轻抚着他瘦削了不少的脸庞,颇为心疼地道,自从刚出生的女儿遭遇不测之后,她的目光总要看到王恺才会觉得安心。
“阿钰,你的身子还没全好,别太忧心了,如今洛阳已收复,把陛下迎回来,我们也可以回去看看阿璨。”王恺感慨万分地道。
“嗯。”司马钰想到王璨,脸上才绽放出一抹笑容,转头看到谢芙带着冉佳回来,眼中才有了几分笑意,打眼看去,“阿芙这女儿长得倒像她。”
“该说这娃儿像冉溥才对,你没看到她今天的表现,倒是让我有几分赞赏,我看倒有几分资格成为我的儿媳妇。”王恺摸着下巴道。
司马钰伸手轻捶他的肩膀,“你这自大的话可不能让阿芙听到,不然阿芙可不会同意把女儿许给我们家阿璨,我得好好地看看这娃儿。”说完,杨着一抹笑上前去抢先抱着冉佳下马。
冉佳嘴甜,在母亲的介绍下知道这就是母亲的表姐玉安公主司马钰,遂一口一个钰姨母,逗得司马钰那忧郁已久的脸上笑容不断,抱在手上也不觉得沉。
王恺看到妻子久违的开怀大笑的样子,不禁热泪盈眶,嘴角也一直勾着,看到谢芙走来,遂笑着道
“阿芙,谢谢你。”
谢芙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脸上笑容不断的司马钰,拨了拨那鬓边的乱发,“三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真是见外了,看到阿钰开朗起来,我的喜悦之情可不下于你。”
等到冉溥回来的时候,问了清理战场的杨雄等人,这才知道匈奴大王子莫卡并没有在此战身亡,剑眉皱了起来,“阿雄,你是说他逃走了?”
“嗯,当时我正与他交手,因为莫顿死了,他就成了匈奴人最后的精神依靠,后来匈奴人为了让他能顺利的逃往许昌,居然一个个不怕死的冲上来。”杨雄道,“属下惭愧,没能截住他。”说完,更是低下头来。
冉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场战争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完的,“今天将士们都累了,让他们稍微轻松一下,不过防守仍得严密,不能掉以轻心。”
“诺。”杨雄应道。
此时的莫卡正携着袁珏逃往许昌的路,看到后面没有追兵了,这才敢钻进马车里喘口气,袁珏轻轻地拍抚他的背,“王子,我们到了许昌若守不住怎么办……”
莫卡闻言,大手掐上袁珏的脖子,恶狠狠地道:“好的不说,净拣这些不中听的来说……咳……”今天因为激战,伤到肺部,因此咳得倒是颇为厉害。
“王……子……我不……敢……了……”袁珏忙求饶,她的手在暗中也掐上了怀中孩子身上的肉,顿时孩子哭了出来。
莫卡听到孩子的哭声,这才一脸戾气地放开袁珏,“还不快把她哄停了,听得让人生烦。”
袁珏这才赶紧抱着孩子晃悠了起来,,“孩子乖,不哭了哦,不哭……”偷瞄了莫卡一眼,虽然他总是对这孩子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临走时还是不忘让她带着她离去。
“快到许昌了吗?”莫卡掀起车帘子怒吼了一句。
外面的人赶紧答道:“王子,就快了。”
“王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能不能做两手准备,若是这南方呆不下去了,那我们就该准备退路啊。”袁珏继续试探地道。
莫卡的眼睛虽然仍是恶狠狠地看着她,不过那眼中的戾气倒是少了些,靠在车辕上喘气深思起来,而一旁的袁珏见他听进去了,这才赶紧哄着怀中的孩子不出声打扰。
是夜,谢芙躺在那赶紧清理干静的谢府她未出阁前的香闺内把女儿哄睡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然后又怜爱地低头一吻。
冉溥带着些许酒气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这一副温柔的样子,遂笑着在后面伸手揽住她的腰,亲吻着她的耳背,“囡囡睡着了?”
“这一天又是被吊又是与人交手,还能不早睡啊?”谢芙的语气里满是怜惜之情,想到女儿被吊的那一幕,她的心还隐隐抽痛着。
冉溥探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脸上的笑意更甚,大手伸进妻子的怀里抚摸着,更是低头亲吻她的小嘴。
“别,囡囡还睡着呢?待会儿惊醒她可不好。”谢芙推拒道。
“小丫头,我想你。”冉溥的酒兴上来之后,硬是要扯她的衣物,但看到她俏脸微紧硼着,遂一把抱起她,“我们到隔壁的小间里,那就吵不着囡囡了。”不待她回答就闪进了隔壁的屋子里,把她压在墙上就亲吻起来,抬起她的大腿圈住他的腰,大手更是大力把她的亵衣撕开,急切地需索着。
谢芙喘着气,低低吟哦起来,看到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忙喊:“溥郎,轻点……啊……”
过后,冉溥抱着衣衫不整的她倒在木榻上,回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谢芙也意兴阑珊地回应着他的话,突然想到某件事,跳起来道:“溥郎,对了,可有派人私下里监视那个诡异的老妪?”她始终担心此人会对女儿不轨。
冉溥轻抚她的美背让她靠回他的怀里,“放心好了,此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现阶段还是要把匈奴赶尽,让百姓重新回归故里才对。”此事倒是颇伤脑筋。
“我还道是什么事?现在舅舅还在建康,我们也不用向朝廷请示,直接就可以出告示安抚那些难民,让北逃的难民都回到洛阳来,这样可以减轻北地郡的负担,也可以让洛阳重复往夕的繁华。”谢芙建议道。
冉溥思付了一会儿,大手仍在她的怀里揉捏着,“这样倒也行,只是我们毕竟师出无名,王太后那人又顽固又好猜疑。”突然笑了笑,“不过我们的大军驻扎在洛阳城里,她也奈何不了我们,该忌惮的是她才对。”
“还有三郎呢?他可是王家的嫡子,我们让他一道重建洛阳的秩序,王太后就算不给我们面子,难道也不给他王家继承人面子?”谢芙轻笑道,王太后的背后虽然是王家,但究根源仍是她舅舅,所以不能让自己的丈夫与舅舅因为权力处于对立面上。
冉溥一个翻身压她在身下,看着她那在黑夜里星光熠熠的目光,又再度喘着气道:“我看囡囡那鬼心眼倒是像你比较多。”低头在她的锁骨印上一吻,越吻越向下。
谢芙轻捶他的胸膛,“净瞎说,囡囡像谁还用说的?像你倒是真的。”
“小丫头,我们再生一个。”冉溥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诱惑道。
谢芙顿时满脸笑意地圈住他的脖子,诱他再度跌进她的柔情世界里。
建元二十一年开春之前,冉薄的大军收复了洛阳,战争一直持续下去,从洛阳到许昌等地,再到胡人残余准备北撤向河水的方向,此时已经是盛夏的季节了。
此时的莫卡带着袁珏一路仓惶北逃,马车驶得飞快,袁珏一把抱住那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满脸的焦急,就怕后面的追兵赶上来,原以为可以过几天好日子,哪里料到这么快好日子就结束了。“王子,他们追来了吗?”
“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抱好孩子坐回马车里,我们在河水旁备有船只,只要回到了北方,自然就安全了。”莫卡道,不过他的心里仍然不安着,河水是一道天险,这大半年来从盛转衰让他的头发都花白了不少,只能祈求长生天让他能好运的回到草原之上。
袁珏缩回马车里,拼命地喘着气,即使是这种热天时仍没有感觉到汗流浃背,抓紧车辕,早知道最终的结果是这样,一早就应该与莫卡分道扬镳才对,也不用在最后落得如此被动的结果,而且这个孩子也是个负担,此时她看向孩子的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变得凶残了不少。
莫卡带着残余部队赶至河水旁的时候,看到远处的船只时,不禁要喜极而泣,长生天还是眷顾他的,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马蹄声震震,旌旗飘杨,大群的士兵突然在河水旁冒出来,冉溥与谢芙两人骑着马缓缓地驰到正中央,在前面阻挡了他的退路。
冉溥坐在马背上,笑道:“莫卡王子,何必急着走呢?既然已经到了我们汉家的地方来做客,就要有留下来的觉悟。”
“冉溥,你休要折辱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羞辱的。”莫卡勒紧马缰绳梗着脖子道,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紧,看来追兵已至,长生天要亡他了,即使是死他也不能跪着死。
“莫卡王子倒不愧是匈奴的汉子,比某些人强多了,那个巴尔珠王临死前还跪着求我放过他。”冉溥颇有几分敬佩地道,“不过两军交战,容不得溥放下私人的感情,弩箭队准备射击,送莫卡王子一程吧。”
莫卡看到那一排又一排举着弩的北地士兵,望了望己方因为逃窜而狼狈不堪的将士一眼,“大家怕吗?”
“不怕,我们就要魂归长生天了,长生天会赐福给我们的。”一众匈奴士兵都大声道。
惟有那羯族士兵吓得脚都软了,他们想要求饶,但看这阵势没有他们求饶的余地。
袁珏在马车里面听到这段对话,心里扑通跳个不停,她不要死,遂把孩子赶紧放下,快速地掀开马车帘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也不看莫卡,朝冉溥与谢芙的方向跑去,大喊道:“别杀我,我是汉人,是被他劫持而来的,我是汉人……”袁珏大声地朝前跑去,此刻她只想活命。
莫卡握紧手中的大刀,这个女人总是口口声声地说有多爱他,原来都是假的,现在到了生死关头,她居然要撇下他而去。“说得真好听,她是洛阳宫中的一名宫女,为了能活命不惜在我胯下承欢,现在却说是我劫持了她,真真可笑,你们汉人就是喜欢说是一套做是一套。”鄙夷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别听他胡说,阿芙,你还认得我吧?我是袁珏啊,是你大伯母的侄女啊……”袁珏朝谢芙喊道。
谢芙这时候才认真打量她,“袁珏?怎么是你?”
“没错,就是我,就是我,阿芙,看在我姑姑你大伯母的份上,你救我逃离这里……”袁珏满怀希望地喊道。
后头的莫卡却仰天长笑起来,手中的大刀指向袁珏,“你们相信她的话?可还记得乌兰珠绑你们女儿的事情?你以为以乌兰珠的性子会想得出那么迂回的办法吗?谢芙,是你大伯母这个好侄女提的建议,现在你可明白了?
袁珏回头瞪了一眼那把她的底细一五一十道出来的莫卡,他居然如此见不得她好?
冉溥与谢芙本来还有几分怜悯袁珏的,尤其是谢芙,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最后病入膏盲的谢羡,原本她真的还动了侧隐之心,但现在一听到居然参与囡囡被绑的事件当中,那俏脸顿时就含怒了,“袁珏,他说得可对?”
袁珏这时候才听到谢芙那咬紧银牙的声音,眼珠子转了转,忙道:“阿芙,你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参与他们的事件当中呢?……再说他们说的匈奴话我又听不懂,每次他们一商量事情就会用匈奴语言说话,我哪儿听得懂啊……”
就在这一刻,谢芙手中的长鞭甩向了袁珏的脸庞,而冉溥也在此时让人放箭,顿时,千万支箭矢朝那样胡人们射去,就连袁珏也在范围之内。
袁珏不可置信地看到那长鞭甩上她的脸,而那箭矢射穿了她的胸口,“你……们……”
谢芙这时候却看着她那不甘心死去的瞳孔,冷冷一笑,“袁珏若你不说那么多自我辩白的话,兴许我还会相信你,可你偏偏说了太多,匈奴人连商量事情都没有避讳你,可见你并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你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可会说你听得懂的话。”冉溥也冷着脸道, “当年你可是为了一己之私放话毁阿芙的名誉,那个时候我就不想饶过你,只是看在你是谢家主母的亲侄女份上,我不想让阿芙为难,才没在那个时候追究你的所作所为。”
袁珏没想到只是几句话就断送了她的一生,她真的还想活下去,踉跄着跑了几步,突然那坚硬的箭矢又射中了她的身体之内,捂住那不断流血的地方,“冉……溥……你……当……年……对……我一……点心……思也没……有……吗……”记起年少时做的梦,忆起多年前躲在一旁偷看他的情景,不禁问出了年少时不敢问的那句话。
“未曾。”冉溥听到她的问话,伸手握住妻子的玉手,一脸冷漠地道。
袁珏听到这话,突然轻笑出声,身子往后一倒,掉在那黄黄的泥土地上面,眼睛大睁着脸倒向一旁断了气。
莫卡没有去注意袁珏的死亡,而是用手中的大刀挡住那些射向他的箭矢,他还想多活一阵,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啊。突然听到马车里传来了孩子的啜泣声,看到一支箭朝马车射去,他突然转身挡在马车前,拼命地把那箭扫向一边,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箭射来,他的身上终于被箭射中了,血水从嘴角流了出来,但仍死命地守住那个小小的孩子。
河水旁的地面被鲜血染红了,一些血水还沿着岸边流向那川流不息的河水里,很快就被黄黄的河水淹没了,那河水仍然一如既往的流向远方。
“溥郎,马车里有什么东西吗?那个莫卡王子怎么会拼命地守住它?”谢芙看到莫卡奄奄一息地挡在马车前,不禁有几分好奇地道。
冉溥这时候皱了皱眉,看到胡人都死了泰半,这才下令停止射击,刻下的残余都被那持着刀冲上来的北地士兵送到了地府。
谢芙下马朝马车奔去,冉溥见状,怕她会出意外,遂也赶紧下马护在她的身边,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莫卡还撑着那最后一口气,看到冉氏夫妻翩然而至,这回不再口出恶言,而是撑着将死的身休掀开那马车帘子,抱起里头轻声啜泣的孩子朝谢芙道:“冉……夫……人……这……孩……子……是……汉……人……”双手把孩子托上。
谢芙没有想到马车里居然藏着一个孩子,遂赶紧伸手抱了过来,轻轻地晃悠着这个孩子,孩子的小声啜泣顿时就停了,转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谢芙,咬着自己那稚嫩的小手指,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流口水的笑容,这表情让谢芙立刻就爱上了这孩子,更是小心地哄着。
“这孩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冉溥朝莫卡问道,无缘无故,一个匈奴人会养着一个汉人的孩子?
“这……是……我……从……上……回……咳咳……”莫卡想要努力把这孩子的来历说清楚,但是那如刺猬般的身休却撑不住了,两手卡在车辕上的两边,头低垂闭上眼睛死去了。
“喂?”谢芙忙轻摇着莫卡的身休想让他把话说清楚,谁知道莫卡的头一歪掉到了地上。
“阿芙,他死了。”冉溥低头伸手查探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然后抬头朝妻子道。
谢芙怀里的孩子顿时大哭出声,她忙轻轻地摇着,不让孩子哭得岔气, “这孩子倒是怪可怜的,大概七八个月大的样子,长得真漂亮。”她忍不住赞叹道,“溥郎,不管这莫卡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养了她吧,胡人也好,汉人也好,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的。”
冉溥看着她虽然一副像是商量的样子,但那眼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遂伸手揽紧她的柳腰,“随你,其实她是谁的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养好她?”看了一眼那死去也要护着孩子的莫卡,就冲着这一点,他会厚葬他的,“阿一,派人把这莫卡王子的尸首送归故里吧。”那儿的蓝天白云,青青牧草应该会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谢芙此时却是把心思全放在孩子的身上,伸出食指轻轻地逗着她那抽搐的小嘴巴,“她看起来饿了,该找点什么东西给她吃。”
“夫人,马车上有米糊。”有那细心的女兵道。
“那就去弄来给孩子吃。”谢芙道。
硝烟在散去,中原大地在此刻慢慢地恢复平静,等到大军荡清那些残余的时候已是入秋的时节。
谢芙已是早早地就在那重新修羊一新的谢府里住下了,每日里府邸也是不得安宁,出出入入请示的人很多,冉溥看到这里始终是谢芙的娘家,他住着不像样,反正现在帝王仍在建康未归,洛阳正在慢慢地恢复生气,他也不可能在此时一走了之,遂让人在外面新建府邸。
“阿姐,你们真的要撤出去吗?其实在府里住着也方便啊。”谢攸实在舍不得阿姐就这样椎出去,那样就不能每天都见到她了。
谢芙笑着把那看起来快要一岁,每天都 “咿呀 ”说话的孩子搂在怀里, “你姐夫毕竟不自在,况且这回又不是回北地郡去,要回去也得是来年的事情,起码也要等舅舅从建康回来才能成行,倒是你年纪不小了,洛阳重建后,无论如何也要给你找个媳妇才行。”
“我不急。”谢攸一脸不自在地道,然后转移话题道:“对了,囡囡呢?”
“那孩子现在每天跟那个什么萨婆婆学法术?说实话,我倒是反对得很,无奈她就是不听劝。”谢芙笑着道,“你可别转移话题,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你还要拖到何时?”
“阿姐,我记得姐夫和王兄刚还派人来找我,我先过去。”谢攸一副着急的样子起身就走。
“阿攸。”谢芙在后面喊道,无奈那背影这回是急色匆匆。“这孩子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还想着等他成亲了,就把阿玖放在他的名下当吓,继子,这样将来也好有个身份。”
“郡主,玉安公主来了。”外面的阿静禀报。
谢芙也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阿静,这也是个难题,她与伤好后赶来洛阳的阿杏一样也是不想嫁人的,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怀里的孩子哭了出来,她忙哄着,摸了摸她的裤档,已经湿了一片,遂把她递给阿杏,“把她抱下去换一换裤子,阿钰就要来了,莫让孩子拉湿的味道量着她。”
“诺。”阿杏笑眯眯地抱着孩子出去,刚跨出门拨,看到司马钰一身素衣地进来,她忙抱着哭泣的孩子行礼。
原本走着的司马钰看了一眼那抱着大哭的孩子离去的侍女,眼中有几分痴痴的,现在她一看到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转不开眼,但也知道自己多想了,直望到侍女过了转角不见了身影,她这才叹气地转身正欲走,却见谢芙站在她身后,遂大吃一惊地捂住胸口。
“阿芙,你站在我身后干嘛?怪吓人的。”
“我见你许久都没有进来,故出来看看,怎么?还在想你的女儿?阿钰,那片山林我们都捏过了无数遍,虽说找到了稳婆等人的尸首,但是孩子的尸首始终未找到,这事你就……当揭过了吧?”谢芙有几分悲意地劝着司马钰,依她的猜测八成已经落入野兽的肚腹里了,但这话不能说。
司马钰轻拍着谢芙的手背,“我早就不想了,这孩子与我们无缘,只是想到怀了她一场,心里难过而已,对了,刚才那孩子就是你从胡人那儿带回来的?”
“可不是?长得实在漂亮得紧,你见了准会喜欢的。”谢芙笑着拉她进屋,坐到木榻之上。
司马钰道:“其实这孩子也怪可怜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有胡人的血绕那又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我那公爹为人十分顽固,我倒是想向你讨了她去,就当成我那无缘的女儿来养也好啊。”说完,喝了一口阿静递上来的酪浆道。
谢芙也知道世家大族对血绕最是在意,更何况王太傅那般守旧的人,哪是这么容易就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入王家的族谱?那真的是痴人说梦,“你的身子早就养好了,将来再生一个就得了。”
司马钰笑了笑,再生一个也不是原来那一个了。“对了,我与三郎准备出发去建康,把洛阳的情形说清楚,让父皇赶紧回来洛阳。”
“那就好,我与溥郎送到建康去的奏疏也石沉大海,真想快点见到舅舅!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再耽搁了。”谢芙始终放不下对司马哀的想念,但又不知道建康那边的情形如何?这心始终放不下。
“父皇与你的感情最是好,出逃那天也是提到你的名儿才让他乖乖配合。 ”司马钰笑着道,然后又一次把自谢芙初嫁后司马哀每日念着她的话又说了一遍,惹得谢芙顿时泪湿满襟,“你这样子若被你家夫郎看去,八成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谢芙听到司马钰打趣的话,顿时化哭为笑,“净胡说,我家溥郎才不是那种非不分之人。”
“对了,你给那孩子取名儿了没有?”司马钰突然好奇地道。
“前段日子还要忙着打仗,这事情倒是耽搁下来了,对了,要不你给她取一个?就算是补偿补偿如何?”谢芙笑着提议道。
“我啊?我原本想要给我那女儿取名叫琪的,不过王家这一代是玉字辈的,囡囡是人家辈的吧?……”
谢芙突然打断了司马钰的话,“就叫阿琪吧,算是为你孩子的那点念想。”
司马钰顿时有几分感激地看着她道,“真叫阿琪?只是她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名儿与姐弟不同,心里会不会难过?”但想到自己女儿的名儿能安在别的孩子身上,这让她的心热了一些。
“这孩子的身世是骗不了人的,若说是你给起的名儿,别人听来也会敬她几分。”谢芙笑道,“况且叫冉琪也不错,我听着也顺耳。”
“阿芙……”司马钰痛哭出声,阿芙这是让冉琪代她那死去的女儿活着,这让她的心里有个寄托。
“阿钰,好了,我可不想让你又哭个不停,套你刚刚那句话,若是让三郎见着了,八成以为我欺负他的爱妻呢?”谢芙劝道,但仍不忘打趣一句。
“……”
两个女人正在聊天之际,王恺就亲自来接司马钰回去,因为出行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所以也不好在这儿过多的逗留。
谢芙惟有亲自送出院门,“我还想让阿钰见见小阿琪呢?你们却急着要走。”
“看来惟有我们从建康回来才可以见着了。”司马钰笑着道,看到丈夫的眼中有疑惑,“我回头再和你说。”
夫妻俩漫步走向谢府的时候,司马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三郎,此事就是这么回事。”
“我还在纳闷着你怎么把准备给女儿起的名儿安在别人的头上?”王恺笑道,那时候阿钰正怀着孩子,他们就在想若生女该取个什么名儿?很明显王太傅是没有心思为孙女取名儿的。
他们从回廊走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正在慢慢学走步的孩子摇摇摆摆他向阿杏走去,那背影看来颇为可爱,孩子摇摆的身子眼看就要坐到地上。
司马钰不知道心里为什么突然一紧,忙想上前去把孩子抱起来,刚走了两步就见到阿杏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发出一阵咯咯地笑声,被阿杏边逗边抱着走远了。
“阿钰,那不是我们的女儿。”王恺伸手环住她痛苦地道。
“三郎?”司马钰回头埋在王恺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那压抑许久的心清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本来还有急事的王恺却不催她,等她哭累了,轻拍她的背部道:“阿钰,走吧,那个估计是叫阿琪的孩子吧?等我们的事情办完了,我再与你来看她可好……”
夫妻俩喁喁细语地慢慢走远了,珠不知他们与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此擦肩而过。
这日,冉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冉佳把小米糊舀起来喂到小冉琪的嘴里,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遂笑着上前摸摸她的头道:“囡囡,喂妹妹好玩吗!可别把妹妹噎着了。”
“老爹,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可小心得很,怎么会噎着妹妹?”冉佳放下小匙子,朝父亲挥着小拳头道,“对吧?妹妹,我们不要理老爹,然后撺使娘也别理他。”
“净出馊主意。”冉溥给了女儿一个栗子,“这么小就要教坏妹妹了?长大学成你那个样子还得了?”伸手抱着那坐着 “咿呀 ”叫着笑着的小宝贝儿。
“老爹,我也要抱抱。”冉佳也跟着扑进父亲的怀里,顿时父女几人闹成一团。
谢芙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幅天伦之乐的样子,遂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在后面也抱着冉溥,学着女儿的语气叫道:“老爹,我也要抱抱?”
冉溥顿时就尴尬了,看了妻子一眼 ”“阿芙,你来凑什么热闹?”孩子在闹,她也跟着闹,这像什么话?
“怎么?你现在不想抱我了?今晚我就把你踢下床。”谢芙在他耳边小声地威胁道。
“小丫头,别,你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冉溥在她耳边回了一句。
“老爹,娘,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冉佳巴到父母的中间,笑着道。
谢芙好笑地弹弹她的鼻子,“都说是悄悄话了,哪能随便说给人听的?
“小气。”冉佳噘着嘴道。
冉溥怀里的冉琪也跟着乐呵呵地笑着,学着冉佳的声调道:“捏、捏……”两只小手挥舞着。
“叫爹?”冉溥不厌其烦地教冉琪学叫爹,无奈小娃儿却是笑着把口水滴到他的身上,硬是学不会唉爹。
谢芙看着丈夫那屡败屡战的表情,顿时就摇头笑了出来,看他的样子八成是为了弥补囡囡开口学说话的时候他没参与的遗憾,回头正想要让人上菜的时候,却见到坐在一旁用羡幕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家子的谢玖,眼里似乎还闪着泪花。
这孩子性格不像谢菱,看着也不像桓衡,很是敏感,遂上前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轻轻楼着他道:“阿玖,你是姨母的侄子,可不许那么见外了,知道吗?”
谢玖轻点了点头,感受着她那如母亲一般的温暖。
谢芙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冉溥见状,招手让谢玖到前面来,关心地问候了几句,虽说对谢菱没有好感,但看到谢玖就像看到儿时的自己一样,“往后姨父就是你爹。”
谢玖久久说不出话来,眼里有着感动,对于从小没有父亲的他来说,姨父的存在正好弥补了这一点,只是他不是冉佳,不能随意地与姨父笑闹,随后朝冉溥郑重地点点头。
谢芙看到谢攸也赶了回来,遂让阿静赶紧上菜,一家人倒是难得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席间,谢芙正细心地别着鱼刺,把鱼喂给冉琪吃,闻到那股鱼腥味,她突然把孩子递给身后的阿杏,转头就捂住口大声呕了起来。
“阿芙,你这是怎么了?”冉溥心急地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
“阿姐,莫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去唤大夫来。”谢攸也是一脸急色的亲自去把大夫唤来。
“阿攸……呕……”谢芙想要喊住弟弟,谁知那酸液又涌上来,顿时就又捂住口吐了起来。
“老爹,娘这是怎么了?”冉佳的眼中有着疑惑。
冉溥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女儿的话,再说他也不清楚,只能楼着谢芙掏出帕子给她抹了抹嘴,“阿芙,好点没有?”
谢玖忙把一碗清水端给谢芙,“姨母,漱漱口?”
谢芙勉强笑出来接过水漱了漱口,然后由丈夫侍候着把水吐到痰孟里,看到自己身上的狼狈,遂起身道:“我回去换件衣裳吧。”
“阿芙,我陪你。”冉溥现在哪有心思吃饭,赶紧一把抱起谢芙就往内室而去。
“孩子们还在……”谢芙小声地抗议了一句。
冉溥没有答话,把她抱在内室里,亲自把那换洗的衣物翻出来给她换上,见她要自己换,忙道:“你躺着,我来吧。”看着妻子那病恹恹的样子,他就是一阵心疼。
谢芙也不推拒由他帮忙换上衣物,虽然冒酸又要涌上来,但她的眉眼之间却是隐隐有着期盼,本来想等过些日子再看大夫的,但阿攸去请来也好。
冉溥给她换好衣物,看到她的手无意识地轻抚着肚子,搂她在怀里,“小丫头,你是不是……”她这样子很像怀着囡囡时的模样。
谢芙忙伸手捂住他的口,“等大夫来了再说。”她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
冉溥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娇躯,低头吻上她的红唇,谢芙忙推了推,却敌不过他的力道,遂由他去,伸手困着他的脖子热吻起来。
“阿姐,姐夫,我把大夫找来了……”谢攸却是突然冲进屏风后,正好看到两人唇舌纠缠的样子。
谢芙这回害羞地一把推开冉溥,都是他,这回害她丢人了,脸色嫣红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冉溥尴尬地咳了咳,这才抬头看向有些错愕的谢攸,“小舅子,大夫请来了?”
“哦?来了。”谢攸怕谢芙过于害羞,忙转身出去把那老大夫抓进来。
谢芙这时候才赶紧一把捶向丈夫的胸膛,冉溥忙安抚地搂紧她,“你偏要乱来,这回可好,让阿攸看笑话了……”瞄到老大夫进来,这才住口。
冉溥忙站起来,看着老大夫给谢芙论脉,“如何?”语气颇为焦虑。
半晌后,老大夫站起来笑道:“恭喜将军,夫人是有喜了。”
谢芙闻言,顿时手就爱怜的在肚子上抚摸着,真的是怀上了,这让她不禁喜极而泣,自生了囡囡后盼了又盼才怀上的孩子。
躲在屏风后偷看的冉佳顿时就施展小飞毛腿快速上前去看着母亲的肚子,道:“娘,我是不是又要有弟弟或妹妹啦?”
谢芙笑着把女儿楼在怀里,“囡囡高兴吗?”
“嗯。”冉佳大力地点点头,刚得了一个妹妹,又要来一个,倒是让她兴奋不已。
谢玖这回不再缩在一旁,而是大方地走上前去问候姨母。
冉溥看到孩子们在一旁吵着,不好说话,遂拉着大夫到外面详细询问妻子的状况,而谢攸却是走向谢芙,“恭喜你了,阿姐。”
谢芙现在面对谁都是笑容满面的,自是乐呵呵地接受弟弟的祝贺。
谢攸见状这才走去冉溥与老大夫那儿,细听着怀孕应注意的事项,等忙完了这一切,他忙道:“姐夫,你陪着阿姐吧,我送大夫出去。”说完,不待冉溥回答,忙请老大夫出去。
冉溥看着这通气的小舅子,心里自是感激着,赶紧回头快步走到屏风后看着妻子的状况。
谢攸把老大夫送出去了之后,回头想要再去看看阿姐的状况,却在门口看到阿姐一家几口和乐融融的样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周遭好像有几分箭瑟,他的阿姐好像从来不属于他,与她在一块的记忆似乎少之又少。
“郎君,您不进去吗?”在一旁的侍从小声问道。
谢攸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踏着月色走在泛着银光的府邸里,看着战后的亭台楼闹似乎还是当初的模样,但又似乎有所不同,月色年年照故里,而人面年年却不同,不禁悠杨叹息了一声。
“郎君?”
谢攸看到那一直跟着的侍从笑了出来,“兴许我也该讨一房妻室。”那样就不会一个人在此孤单的赏月。
夜里,冉溥与谢芙两人兴奋地讨论着这个才怀上两个月的孩子,从孩子的性别到应该取什么名儿,可见他们盼这孩子也盼得脖子都长了。
“对了,溥郎,三郎与阿钰明儿就要出发去建康了,我们还是赶去送一程吧。”谢芙道。
“好。”现在谁说什么冉溥都会说好,换了个婆势,让她在他的怀里躺得更舒服些,“我虽然在洛阳城的重建问题上与他有几分摩撮,不过他倒是颇有实干。”
“三郎其实是很适合为官的,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我还以为你会因为那些个摩擦而对他生恶,我的溥郎心胸还是很宽大的嘛。 ”谢芙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难道我很小气?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冉溥故作不高兴地道,虽然在他的眼里王恺的某些建议那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的想当然,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他产生偏见,“有些人要用在适合的位置上他才能发挥才干。”
谢芙轻笑着跨坐在他的身上,“溥郎?生气了?”边说边吻了吻他。
“哪敢?”冉溥头枕在手后面道。
“我看就像……”
“……”
翌日,冉溥与谢芙亲自送王恺夫妇离去,他们一听到谢芙怀上身孕了都忙道贺,一路上气氛倒是颇为喜庆,并没离怒别绪的伤感。
司马钰从马车窗上朝谢芙挥手道别,良久后,这才收手坐回马车里,窝在王恺的怀中,“三郎,我真的想快点见到阿璨,这些日子天天梦到他。”
“嗯。”王恺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不过他仍是皱了皱眉,“陛下要快点回洛阳才行。”
“怎么了?你不放心冉溥吗?”司马钰敏感地道,“虽然他占着洛阳及许昌等大部分地区,但是有阿芙牵制着他,他动摇不了司马氏的江山。”这就是她能放心让他进驻洛阳的原因。
“阿钰,他的民望是一天比一天高,你没怎么出府所以不清楚?那些百姓听闻他要建新府暂住,都是很热情的前来帮忙,这是很多士族都做不到的。虽然我不否认他颇有才干,尤其是某些安抚难民的政策上他比我想得更深远更周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安心。”王恺道,“原本早几个月我就想出发去建康把陛下请回来了,但想到他们可能忧心那一小股残余势力未清,所以我才拖到现在,这件事不能再迟了,迟则恐会生变。”
“三郎,他的根基在北地,不在洛阳。”半晌后,司马钰只能干干的这样说,在现今这个情况之下,若冉溥有异心,谁也挡不住他的步伐。
“这些事你不要过于忧心,只要陛下回来了,有阿芙在,他不会轻举妄动的。”王恺道,望了望车窗外的景致,他的心不免有着担忧之情,“真不知道姑婆她还在迟疑此什么?”
司马钰此时哪还能安心下来,建康那儿有什么变动?现在的他们自然不可能那么快收到消息,“对了,你写回去的家书,公爹如何回答?”
“只有收复洛阳那会儿收到一封,只说一切安好,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信件,因此才不得不忧心。”王恺道。
比河水更宽广的江水终年都是流淌不息的,王恺和司马钰日夜兼程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船只奔往建康,好在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赶在年前就到达了建康。这儿的气候没有洛阳那般的寒冷,却在几场雨后阴冷几可入骨,这比那寒冷更让人感到身休不舒服。
他们一抵达建康城中,却见到城中此时到处白幡飘杨,可见正在举丧,两人对视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