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份申请吗？”黄鹤问道，他本来以为倪光南是不知道的，或者说是被人蒙骗了，毕竟以倪光南做事的性格，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
没想到的是，倪光南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也是我批准的！”
“？？”黄老板整个人都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居然这样一个结果。他是真的以为倪光南被骗了，还不知道这份离谱的要用5000块人民币去申请使用对撞机的计划的，结果倪光南告诉他，他居然知道。
“小黄，黄老板，你不明白我的苦衷！也不明白我们整个国家在高能物理方面所面临的困境！”倪光南连忙说道“现在的经典物理学已经走到了顶点了，如果想要继续在物理学上有所突破的话，那就必须要在微观层面取得突破，也就是寻找到许多的高能粒子，通过研究这些粒子来取得更加强大的能量！”
“最简单的一点，那就是人类凭借现在的化石燃料是绝对无法突破太阳系的，人类只有掌握一种全新的能量源，能够让人类飞行器的速度达到光速这个量级，那才有可能突破太阳系的桎梏，进入一个全新的文明时代！”
“所以高能粒子对于物理的研究非常重要，但我们国家现在的经济实力不允许我们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高能粒子对撞机，现在只有欧洲那里有一台，让我们无法取得使用权，那就只有通过购买的方式，这是唯一的办法！”
“申请这项计划的赵教授是我的老朋友了，我非常了解他，他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是一个能够为了科研抛妻弃子的人，他一年365天有360天都盯在实验室里面，只为了得到一个实验结果，我可以说在整个华夏没有一个比他更认真，更想要在高能物理方面取得突破的人。”
“他现在有很多的想法，就差使用高能粒子对撞机来验证，可是他每次向上面申请经费，上面都不允许，最后求到我这里来了，我也是为了整个国家的高能物理的发展，这才答应他的。而且他向我保证，不管取得什么结果，都会把详细的实验资料交给我们公司。”
“而且为了这5，000万，已经主动加盟我们的光电实验室了，不然我这份计划也不可能通过。这样一个大佬能够加盟我们的光电实验室，这是三生有幸的事情，所以我就批了这份计划。”
“小黄，黄老板，这件事千错万错都在我的身上，你要怪就怪对我一个人，千万不要去找赵教授，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科学家，你这样去找他是对他一个巨大的羞辱，我怕他会受不了！”倪光南满脸诚恳的说道。
而看着倪光南的这张脸，黄鹤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黄鹤相信倪光南说的绝对是实话，这么多年的相处，黄鹤知道倪光南绝不是一个会为了自己谋私利的人，他是一心一意都扑在科研上面的，就和他口中的这位赵教授一样。
“倪老，您是不是打心底里面都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认为自己这是在做对国家有益的事情？”黄鹤忽然这般问道。
“嗯…这个……错还是错，但也确实对国家有益处！”倪光南迟疑了一会之后说道。
“那这对我有益处吗？”黄鹤反问道。
“这个……看问题的方式不能这样看，我们要从一个长远的角度，从宏观的角度……”
“从宏观的角度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这位赵教授一口气撞出了几十种高能粒子，可高能粒子能够用在个人终端上面吗？我江南集团未来打算造宇宙飞船离开地球吗？”黄鹤不等倪光南说完，直接就抢话道“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是，对你确实没有任何好处，可是小黄，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呢？你为什么就要紧盯着这5，000万不舍得呢？”倪光南也被黄鹤的这话给逼急了，忍不住说道。
“老子什么时候舍不得5000万了，老子600个亿都砸进去了，去造真空高速磁悬浮列车，现在全都交给了人民，我会在乎这5000万？”
“老子每年拿出上亿人民币去搞黄鹤奖，这些奖金一分不少的都发给你们这些搞科研的人了，你跟我说我会舍不得这5，000万？”黄鹤愤怒的一拍桌子“没错，老子不缺这5，000万，可是我给你了吗？你告诉我了吗？你这叫不告而取，你这叫做偷，你倪光南不是什么人民科学家，你就是一个小偷，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偷！”
“你……你……”倪光南被黄鹤的话说的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黄鹤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口袋里面掏出一颗安宫牛黄丸给倪光南喂了进去，倪光南才逐渐平静了起来，但整个人也瘫在沙发上，一下子都起不来了。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小偷……”过了许久，倪教授才惨淡的说道“我这些年存了几百万，都是你给我的工资，还有这套房子，另外还有一些财产，我都给你，至于不够的，我会让我孩子想办法给你还上！”
“这倒用不着，毕竟你那5，000万我还没有批下来呢！”黄鹤淡淡的说道，倪光南这下又不说话了。
“不过呢，我不知道究竟是那位赵教授有心还是无意，最后报批上去的单子，从5，000万人民币变成了5，000万美元，吓的财务部门都来亲自找我汇报，否则我也不可能知道还有这么回事，毕竟我对您老人家是绝对信任的，甚至告诉财务部门，5，000万以下的单子都不需要审核，研究中心报上来了直接审批通过就是了！”
“所以你这位赵教授如果老老实实的往上报5，000万人民币的话，那这几天的事情恐怕根本就不会发生了！”黄鹤道。
“5，000万美元？这怎么可能，我批的明明就是5，000万人民币，老赵的计划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怎么就变成5000万美元了！”刚刚还瘫在沙发上的逆光来，这回又一股脑的坐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你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黄鹤淡淡的说道，倪光南也不迟疑，第一时间掏出电话来，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为了表明自己，倪光南还直接开了免提。
结果倪光南没有说话，这位赵教授倒是直接开口道“老倪，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个实验，如果不行，就算了吧……！”
“老赵，我问你，你上报的到底是5，000万人民币还是5，000万美元？”倪光南沉声道。
“啊……你都知道了吗……惭愧，我没脸见你了……抱歉。”说完这份赵教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倪光南在那里气的瑟瑟发抖，他不傻，他已经知道自己恐怕被人当作猴子给耍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一个秘书走了进来，正准备小声的对黄老板说什么，王老板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他立刻有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老板，我们找到了赵教授手下的一位核心研究生，是赵教授的心腹。我们通过一些手段，又让他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其实欧洲给他们开的价格根本不是5，000万人民币一个星期，而是5，000万美元一个星期。”
“这倒也不是欧洲人胡乱开价，毕竟人家整台对撞机光是造价就300亿美元，而且每启动一次，就要消耗1万美元的材料，5，000万人民币就想租借一个星期的时间怎么可能，5，000万美元确实是市场价格没错。”
“这位赵教授在和倪教授闲聊的时候，知道整个研究所每年有几十亿美元的经费，而且倪教授则管理着研究所的一切事务，拥有很高的权限。只要倪教授签字，就必定会批准。于是就想办法说服了倪教授同意他们的方案。”
“只是他们也觉得从倪教授手里面弄5，000万美元不太可能，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先用5，000万人民币骗倪教授同意，在方案上面签字。”
“但是这份方案上面的金钱单位，是用一种他们研究出来的特殊墨水打印上去的，拿超过60度的东西烫一烫，墨水就会自动消失，然后再重新打印单位上去就好了，结果就弄到了一份5，000万美金的，由倪教授亲自审核批准的项目申请。”
“整个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不过我们的人再三询问和确定，这位赵教授确实不是为了私人利益，而是因为被检查出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记忆力正在显著下降。他害怕自己在丧失科研能力之前，永远找不到他设想中的某些高能粒子，所以就和手下的研究生联合折腾出了这个计划，想要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使用高能粒子对撞机来进行实验！”
“根据这位研究生的说法，赵教授亲自设计了三十多种粒子对撞实验，这些实验其实确实有极高的几率能够撞出一些不同寻常的高能粒子。只是这极高的几率，是相当于其他撞击实验而言的。普通的撞击实验平均成功几率只有0.00654%的几率，能够找到一颗没有发现过的高能粒子。”
“而赵教授设计的实验，最高则有0.87%的几率找到他设想中的高能粒子！”秘书向黄鹤汇报道“同时我们确定，这5，000万美金确实会全部交给欧洲的实验中心，赵教授本人确实是没有额外的收益。”
“同时赵教授也确实是有口皆碑的科研工作者，他现在还住在一个老破小里面，孩子也一直都在基层工作，日子过的很苦！”这位秘书一五一十的向黄鹤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