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都没开,温易忠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窗外透进了亮光,温煦然和温玉说话的声音从餐厅里响起,温易忠这才回过神来。
两条腿肿胀发麻,好半天都没站起身来,温易忠一边叹气一边捶腿,十几分钟后,才缓缓起身挪回卧室。
洗漱完换了身衣服,时间已经指向八点,温易忠随便吃了几口东西,驱车去了前一次见过面的那家茶楼。
刚落座,白禾舒就到了。
耳听温易忠说那份股权转让书不知道放在哪儿找不到了,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狼狈,白禾舒也只当没看见,从包里另取了一份出来。
看起来还是从前那份,可温易忠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果然,打开来,原本60亿的价格,现如今,已经成了36亿,缩水了近一半。
似是不忍再看,温易忠匆匆忙忙的签了字,直等到白禾舒签完字后,夺过一份,脚步仓皇的离开了茶楼。
暗呼了口气,盯着那份合同看了许久,白禾舒拿出手机,给庄清河打了电话。
从茶楼出来已经九点多了,扭头看了一眼跃至半空中的旭日,白禾舒的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
步履轻快的上了车,白禾舒驶出停车场,径直朝温老太太所在的医院去了。
白禾舒走进病房的时候,王慧正在给温老太太喂粥。
要强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却生活不能自理了,这让清醒过来之后的温老太太,无比愤怒。
此刻再看到白禾舒,想到这一切都是她或直接或间接的造成的,温老太太当即怒不可遏的吼了起来。
只可惜,口歪眼斜,现如今的她,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更别说气势逼人的怒骂了。
“你,你……滚出去,滚出去……”
好半天,温老太太才说出这句话,可从口中流出的口水,已经打湿了脖颈上的毛巾,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
“舅母,您怨天尤人了一辈子了,就从来没想过,现如今的局面,您又有什么不可推卸的责任吗?”
温声说着,白禾舒款款上前,站在了温老太太的床头前。
“你,你滚,滚……”
翻来覆去的只这一句话,温老太太的眼睛里,却弥漫着灼热的怒火。
毫不畏惧,白禾舒回头喊了一声“进来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白色护工服的中年女子,过来站在了床边。
“舅母,我和易之得您的照顾,心中不安了很多年了,现如今,总算是有地方能让我们聊表孝心了。”
面上透出了温婉的笑容,白禾舒柔声道:“这是我为您高薪聘请的护工,以后,就由她来照顾您,所以,您可一定要好好儿活着,我祝您长命百岁。”
白禾舒明艳的面庞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可眼睛里的冷意,却让温老太太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她说出口的话,更是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进了温老太太心里,刺的她手脚乱颤,一个劲儿的翻白眼。
暗想晕过去就不用再受她的磋磨了,温老太太还没动,身旁那护工见势不对,已经扑上来,手指死死的掐住了她的人中。
人中处火辣辣的疼着,眼前,是白禾舒冷冽刺骨的眸光,温老太太歪着的嘴里咕哝着喊了半天,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喊出来,眼睁睁看着白禾舒带着胜利在望的得意笑容,优雅婀娜的转身走了。
“舅母,我还会回来的。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我们能好好说道说道,易之当年离奇逝去的事……”
在病房门口驻足一瞬,白禾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睛都快从眼眶中瞪出来了,温老太太粗喘着气,呼哧呼哧的声音,如乡间破败的厨房里,那老旧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