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动弹不得,虽然连眼睛都不能睁开,但是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却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是这个少年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
虽然,他并没有帮到什么,但是只要有这份心意,她就已经足够感激了。
姬清静静的看向少年,目光柔和,带着询问之意。
她浑身狼狈不堪,甚至头发上还残留着腥臭的蛋液和腐烂的菜根,但是她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在山涧泉水之中洗过,当她看过来的时候,那冷然干净的眼神让人有一种灵神上的宁静。
就算身处这样狼狈的境地,她依旧脊背停止,瘦弱的身子像是永远都不会倒下,会一直这么清冷淡然,安静站立。
少年见到姬清凝视着他,刚才还坚定的眼中顿时浮上了几分窘迫。
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小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才说道,“小人名叫,叫姬澈。”
姬澈?
竟然和她同姓?这还当真是缘分。
可是,姬澈接下来的话,便让姬清明白这并不是偶然。
“灵师大人,可以让我成为你的追随者吗?我,我想保护你!”少年坚定的问道。
姬清一愣。
追随者?
似乎,在某个时刻,也有一个少年这么问过她,只是被拓跋烈给打断了。
这个少年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姬清问道,“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是的!”少年的眼中浮现一抹惊喜,连忙说道,“灵师大人第二次在灵师之塔为人启灵,我便有幸成为那五人中的一人。”
姬清点点头,她记起来了。
“谢谢你。”她说道。
“不用,不用。”姬澈局促的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灵师大人给了我希望,我这条命都是灵师大人的。”
如果不是灵师大人不计酬劳的为人启灵,让身无分文又已经年长,错过最佳启灵时间的他得到一次宝贵的机会,他怎么能有如今的生活?
现在他留在灵师之塔中做事,虽然每次只能远远看着灵师大人,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将自己当做灵师大人的追随者来看。
他的目标,便是要努力的提高修为,以后能够保护灵师大人。
今日,他做到了!
只可惜,他还是太弱,没有能将灵师大人保护好。
“你不用自责。”姬清微微一笑。看到少年眼中的神色,她清楚的知道他的想法,她开口说道,“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你能挺身而出,这就很好了。至于实力,以后会慢慢增加。”
结果有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嗯。”姬澈重重的点头。
和姬澈说完话,姬清抬起冷然的眸光。
她淡淡扫向刚才那些围在马车前喧哗愤慨,现在却鸦雀无声的人,眼中的神色分明是冷嘲。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个躺在地上,双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出鲜血的男人时,清冷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
她轻轻一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手中的灵剑飞快的凝聚起来。
走到男人的面前,在他惊恐的视线之中,她高高扬起了灵剑。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男人惊恐的喊道。
“不能?”姬清反问,“为什么?”
口中反问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手中的灵剑从空中挥落,在男人的脖颈处划开一道血痕。
“我,救我……”男人不敢置信捂住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目光紧紧盯住街旁的一栋建筑,仿佛期待着那里会有人出来救他。
颈部的血管被划开,男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挣扎着死去。
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姬清的眼睛。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被人指使,根据这个男人临死之前的表现,那个人很有可能藏身他刚才看向的方向。
姬清抬眸看去,男人死不瞑目看着的地方,是一间酒楼。
想必,刚才暗中锁定她的人就藏身在酒楼之中。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查看的必要了,南宫家主和各家的家主都匆匆赶来,那隐在暗处的人只要不傻,肯定第一时间就已经离去了。
姬清手中的灵剑缓缓消散,她表情冷然之中带着一丝麻木。
她杀人了。
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心里的感觉无法言说,乱得很。
南宫家主朝她走来,“姬灵师,这人煽风点火,死不足惜。您看,剩下的人要怎么处理?”
煽风点火的人死了,可是其他的人也没少在他的撺掇之下伤她辱她。
她要怎么处理呢?
姬清沉吟不语。
半晌,她说道,“放了吧。”
“但是。”她话锋一转,冷眸扫向紧张看着她,神情之中带着敬畏也有恐惧的人,“若是再有下次,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我姬清并不嗜杀,行事也问心无愧,今日你们是被人撺掇才如此行事,我且放过你们一次。但若是以后再如此,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放了,放了。”南宫家主见到姬清如此宽厚,也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愚昧不堪,但毕竟也是这么多条人命。若是全都杀了,真怕会在民间引起动荡。那时候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姬灵师,此事的善后交给老夫,您请先上马车吧。”南宫家主保证,“这一次,我定然会让你平平安安到家。”
“平平安安到家?你们就是这样让她平安的?”姬清还未说话,一道清冷之中蕴藏巨大怒气的声音响起。
玄黑色的身影犹如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气势凌然的从高中稳稳落在马车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姬清身上的时候,那暴怒的神情几乎掩饰不住。
“过来。”他手中灵力一卷,姬清顿时身不由自的腾空,重重跌入男人的怀中。
“有没有伤到?”拓跋烈将姬清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丝毫不在乎她身上的狼狈,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就算衣服上染上了脏污,他也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紧张而担忧的看着他。
在男人深邃湛黑的瞳孔之中,姬清看到了狼狈不已的自己,也看到了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自己。
她摇头笑道,“没有。”
只是一些臭鸡蛋和菜叶子罢了,还伤不到她。
如果,心伤不算伤的话。
然而她的回答却并没有让男人的暴怒平息,他厉眸冷冷扫了一眼马车之前,被侍卫团团围住的数人,突地手中灵剑挥起,手起剑落之间,一声声惨叫划破天际。
那些人,每一个都捂着双腿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再也无法站立。
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他的小东西心里善良,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他可不愿意!看着满地打滚的,哀嚎着的人,拓跋烈觉得让他们成为废人都算轻,如果不是极力克制着,他很想将他们杀光!
拓跋烈如此凌厉的作风,让一旁的南宫家主和众位家主心中一惊,看向姬清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复杂。
看来,二皇子和灵师大人关系匪浅的传言,的确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南宫家主。
他笑着走上前去,“灵师大人有二皇子护着,真是她的幸运。二皇子事务繁忙,既然此事已了,不如让老夫护送灵师大人回府,老夫……”
就算南宫家族和二皇子的婚约不成,毕竟现在还没有传扬出去,二皇子应该会给他这个面子吧?
没想到,拓跋烈却一声冷哼,“护送?今日她是你们请去南宫家族的,你们护卫不周,让她遭受此种羞辱,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想护送?”
“此事是老夫失责,但……”
“没有什么但是。”拓跋烈黑沉的眸子看向南宫家主,意味深长的说道,“本将军的女人,本将军自己护着,不用假手他人。”
什么?
南宫家主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拓跋烈。
其他的人也都和南宫家主反应类似,他们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隐晦的看向南宫家主,想看看他要如何回应拓跋烈的这句话。
被拓跋烈紧紧搂在怀中的姬清,也不能淡定了。
她杏眸瞪向拓跋烈,有些恼怒的威胁道,“拓跋烈,谁是你的女人了?”
他和南宫家族的婚约还没有解除,而他们的婚约也还没有公布,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莫不是急怒攻心,受了刺激?
“你。”拓跋烈淡淡回道。
“我?”姬清更加炸毛,忍不住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危险的眯起了眸子,“我和你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如此毁我闺誉?”
该死的男人,最好懂她的暗示!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毁你闺誉?”拓跋烈沉沉黑眸看向姬清。
这该死的女人。
她不是跟她的亲亲表哥说她被他占了身子,阴差阳错,不得不从?还说她若是清白之身,一定会嫁给亲亲表哥为妻吗?
怎么?
现在又改变了想法,觉得不用在意清白,而要什么该死的闺誉了?
“哼。”拓跋烈冷哼一声,倨傲冷然开口反问,“如果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夜夜睡在一张床上还叫毫无关系……你打算如何让这关系变得更深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