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一步步的朝着黑衣少年靠近。
现在的她,甚至比靠近拓跋玉的时候,要更加的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缓极缓。
也许是处于一种天性的敬畏,她觉得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要比拓跋玉要更加危险。她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但是她对自己的直觉,却有几分信心。
悄悄的靠近,在这样全神贯注的潜行之下,姬清感觉自己蓦地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
风卦,让她变成了一缕清风,随着清风拂动,行动间变得极为自然。
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当她从林中经过的时候,竟然和微风拂过的频率一样!
就算她的脚踩在地面上,可却看不出地面上有丝毫被踩过的痕迹。就算她伸手碰触到树叶,树叶却不会猛地摇晃,而是轻柔的,顺着风吹的方向摇晃两下。
可以说,她虽然在林间行走,但是却像是不存在一般。
又或者不是她不存在,而是她整个人都已经融入风中了,因此她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蹑手蹑脚,因为她就是风,一股天地之间自由游荡的风……
清风徐徐,又或者狂风大作,这都是风的特性,她不需要压抑本性。
心中明悟之下,姬清放开了动作。
她甚至在林中急速奔跑起来,风声吹动树叶,却十分的安静。
犹如她所想象的一样,她的剧烈动作也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原本静悄悄的山林,仍旧是静悄悄的,就连枝头警觉的鸟儿都没有被惊飞。
姬清杏眸之中满是不敢置信的喜悦,几乎笑出声来。
这种隐身,可简直太棒了!
只要她不发出任何声音,就算她肆意的行动,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发现她的存在。
那么……现在那个家伙,还能找到她在哪里吗?
姬清看向不远处的黑衣少年,见到他仍旧潜伏在树影之中,一双冷眸一直紧盯着拓跋玉的方向,仿若一头潜伏在阴影之中,蓄势待发的猎豹。
她心中起了捉弄之意,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儿拿在手中,朝着黑衣少年身后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走到少年身后一米左右,突地伸手将手中的石子儿朝着他的后脑勺扔去。
叫他总是捉弄她,她也捉弄一下他,权当做礼尚往来了!
石子破空朝着少年的后脑勺飞去,若是打中了也不过让他吃疼一下,只是指头大小的石子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黑衣少年一动不动,仿佛丝毫不察,可是就在石子快要袭上他的后脑之时,他突地一侧头避开了石子的攻击,然后迅疾一转身,笔直的长腿朝着姬清脚下扫来,在她淬不及防之下,狠准稳的击中了她的小腿,让她身不由己的朝着地面跌去。
姬清惊讶的瞪大了眼眸,可接着她眸中的树影和天空便被一道犹如鬼魅的黑影取代,浅影将姬清笼罩其中,她清楚的看到少年清冷的凤眸,还有其中噙着的淡淡笑意。
他,笑了?
姬清愣住,紧接着,当少年温热的双唇贴在她的唇上,她甚至连思考都能力都变得极为艰难起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不仅能看到她,甚至还……还吻了她?
他,他这是非礼!
不行,她不准他这么放肆!
她可是已经定了婚约的女人,她……若是拓跋烈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会勃然大怒。
姬清欲哭无泪,只觉得这事情的转变太让她无法接受了。
她本来是戏弄少年的猎人,可什么时候却变成了猎物?
可是,就在姬清正要狠狠推开少年的时候,少年却撑着身子直起了上身,淡而疑惑的问道,“姬灵师?”
姬清,“……”
少年俊美英气,精致无比的脸上表情冷淡,清冷的黑眸之中一片平静,仿佛被冰封的湖面,冷然安静。
可是……
被少年的身子紧紧压在地上,姬清的身子却僵硬得不像话,被少年压住也就算了……让她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她垂眸朝下,怔怔的看着少年撑在她胸前的手……
胸前……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隔得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少年指甲盖上,那俏皮可爱的小月牙……可是,姬清脑海中仿佛被数道惊雷轰炸,已经将所有的清醒神智都劈成了碎片!
他……
他的手放在了哪里?
他竟然,竟然……
可似乎不知道姬清的震惊,少年目光似乎蕴上了一丝疑惑,看了看四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一无所获。
少年似乎想要站起身来,他撑在姬清胸前的手也压得更重,仿佛真的将她当成了一块泥巴地。
胸疼得厉害,姬清忍疼皱起眉头,抬腿朝着少年踹去,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就好。可是她的腿才抬到半空中,少年却像是有预见性一般,长腿一伸将她的腿再度压了下来。
现在,他的手倒是没有撑在她的胸前了,他双手撑在姬清的身侧,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被他圈在一个窄小的空间之中,呼吸的空气都沾满了他的男性气息。
这姿势,瞬间让姬清的脸色涨红一片。
想动,动不了。
想逃,逃不掉。
少年的身躯沉重无比,粗重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而更让姬清觉得羞愤的是,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楚感觉到少年身体的温度,滚烫得像是一块锻造得通红的铁块。
他就这么紧紧的压着她,眉头皱起,仿佛在研究什么。
坚硬,沉重,滚烫。
姬清咬咬牙,解开了风卦的隐身效果,杏眸圆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你能从我身上下去了吗?”
“当然。”少年清凉的声音说道,“我能从你的身上下去。”
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可是姬清却从其中感觉到了一丝戏谑,还有……调戏?
“你别忘记了,我是你家将军的女人,你……你不能对我不敬!”她忍气说道。
“是,你是将军的女人,我不会对你不敬。”少年站起身子,眼中一抹得意而愉悦的笑意藏得极深,他垂眸看向狼狈从地上起身的姬清,淡淡说道,“姬灵师,刚才抱歉了。我这人生性警觉,您偷袭我,所以我才会如此,以后不要再试探我了,可以吗?”
还有什么不可以?
她现在说什么都觉得尴尬难堪,所幸什么都不说了。
姬清轻咬着下唇从地上站起,没好气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皱眉转身离开。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一点也不想!
气冲冲的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紫狐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也没有其他威胁之后,姬清跃上了一颗树,稳稳的在树枝上坐下来,打算闭目小憩一会儿。
半响,没有听到树下有动静了,姬清在识海之中问紫狐,“他走了?”
“走了。”紫狐尽职尽责的回答。
“那就好。”姬清低语了一声,没良心的将紫狐的灵识给屏蔽了。
她睁开眸子朝下看了一眼,果然刚才站在树下的黑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哼!
该死的傅君烈!
居然敢这么对她,等她回到上京城之后,一定要告黑状,让拓跋烈给他小鞋穿!
忍不住偷偷揉了揉胸前刚刚被压住的地方,姬清眉头皱的更紧了,还真的是该死的疼啊!被少年这么一压,她感觉自己的胸都快要被压扁了!
悄悄拉开衣襟,姬清疑惑的朝着衣襟里看去。
一片白皙柔嫩的雪白肌肤犹如美玉一般,被肚兜包裹住的身材虽然不是波涛汹涌,但是也颇具规模,他难道感觉不到?居然可以将她当成一块泥土地?
分明……分明她的身材还是不错的!
不对,她在想什么呢?
姬清摇了摇头,又气又恼,紧咬着下唇,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傅君烈屡屡对她逾越,可是她却一直对他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并且是发自内心的熟悉感。心中有一个猜测,隐隐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是什么呢?
她竟然觉得他和拓跋烈是那么的相似,不仅仅是容貌相似,性格相似,就连和他相处的时候,让她脸红心跳的感觉都那么的相似。
她……是她多想了,还是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姬清微微合着眸子眸子靠在树干上假寐,脑海之中一身玄色衣衫,冷峻迫人的拓跋烈,似乎和清冷沉默的黑衣少年渐渐重叠,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突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姬清的思绪。
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果然发现黑衣少年已经回来了,手中拎着一只处理好的野兔,还有一堆捡来的干柴,似乎打算开始烤肉,准备中饭。
姬清看着黑衣少年忙碌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思量。
他对她,真的很好……无微不至,细心体贴。虽然偶尔会冷眼对她,但是一言一行却总给她一种极为熟悉,又极为被呵护的感觉。
就像是那个人一般……
会不会,他和他,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