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匆匆而来沈曦顾不得擦一把头上大汗,一边跨过院门处的门槛,一边大声的禀告道,“苍炎国来人了,说是找您有要事。”
苍炎国来人,找他有要事?
拓跋烈湛黑如墨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皱眉看向沈曦,“可说了何事?”
“没有说什么事情。”沈曦摇了摇头说道,“但是……皇,嗯……苍炎国的皇上亲自过来了,属下想着事情一定有些棘手。”
拓跋明瑞?
眼中的讶色更甚,拓跋烈沉吟起来。
自从在上京城和拓跋明瑞一别之后,苍炎国便在拓跋烈的生活之中淡出了,极少再听到苍炎国的各种消息。就算天帝城成立,苍炎国那边也没有见到拓跋明瑞有什么动静。
但是,拓跋明瑞这一次为什么会亲自过来?
难道苍炎国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天帝城相帮,事情棘手得需要拓跋明瑞亲自出马才行?
见到拓跋烈沉思,沈曦又补充说道,“那位已经连着来了十日了,我说您在闭关修炼,可是那位却不信……这不,今日又过来了。”
知道拓跋烈和拓跋明瑞之间的复杂关系,沈曦所幸用“那位”来称呼,免得碰到什么忌讳。
听到拓跋明瑞接连来了十日,拓跋烈心里更有了几分判定。
“我知道了。”拓跋烈对沈曦吩咐道,“你退下。”
“是。”沈曦告退。
姬清在沈曦离开的时候便走到了拓跋烈的面前,清澈黑亮的杏眸看向他,“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拓跋烈点头。
交代春晓和奶娘看好闹闹和静静,姬清跟在拓跋烈身后朝着城主府的待客厅走去。
她不知道苍炎国出了什么问题,可她知道,若是能帮的话,以拓跋烈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拓跋烈虽然生性沉默寡言,一张沉肃冷峻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冷酷且难以亲近,可姬清却知道这个男人最为重情重义。别说拓跋明瑞对他还算不错,有二十年数得着的养恩,就算拓跋明瑞对他冷漠无情,只要事关苍炎国的大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前二十年生长在苍炎国,为苍炎国而征战多年,对他来说这一份感情极难割舍,不是那么容易能舍弃的。
这一份重情重义很值得敬佩,所以只要拓跋烈想帮,她就会支持他……
虽然是盛夏时节,可因为外面的日光太盛,反倒更显得屋内阴暗无比。
走到待客厅外,姬清一眼便见到一个穿着一身靛青色锦袍,做富贵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
姬清正在不解,以为沈曦是不是禀告错了消息的时候,刚好男人微微转过脸来,姬清的目光便落在了男人的侧脸之上。
一看之下,姬清忍不住微微一愣,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竟然就是拓跋明瑞。
待客厅中,拓跋明瑞坐在待客厅左边下首第一的椅子上,疲倦的将手搁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撑着鬓角,似乎因为奔走太多而有些憔悴。
不怪姬清一开始没有认出他来,只因为他身上那俾睨天下的气势皆尽不见。
姬清印象之中那个儒雅尊崇的苍炎国皇帝,和现在满身疲惫的中年男人真的很难看作是同一个人。现在的拓跋明瑞虽然能看出位高权重的模样,可是却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沧桑。
如果说之前的拓跋明瑞是一条气势汹汹的真龙,那么现在的拓跋明瑞则像是一只垂垂老矣的狮子,再也无力追捕猎物,反倒要担心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
姬清转眸看向拓跋烈,发现拓跋烈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只是这一眼,姬清和拓跋烈便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那便是苍炎国或者拓跋明瑞真的遇到棘手的问题了。
不然,拓跋明瑞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脚步声,拓跋明瑞转头朝着待客厅门口看来。
见到拓跋烈和姬清双双而来的时候,他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身。
“你终于肯见我了……”疾步走到拓跋烈的面前,拓跋明瑞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看着他急切的说道,“苍炎国出了大事,阿烈,你必须要帮我!”
怕拓跋烈不肯答应,拓跋明瑞又开口,“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来求你,而是为了苍炎国无数的百姓来求你,如果你不肯答应的话,我会在天帝城呆到你答应为止!”
“何事?”拓跋烈问道。
他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声音之中无意间也带着冷意,平日里没有什么,可现在的拓跋明瑞许是会心生敏感。
姬清拉了拉拓跋烈的衣袖,恭谨的对拓跋明瑞行了礼之后,这才温声说道,“父亲您稍安勿躁,待客厅不好叙事,不如去阿烈的书房。”
说完,冲着拓跋烈使了一个眼色。
拓跋烈皱了皱眉,沉默点头。
“好。”姬清喊出的一声“父亲”让拓跋明瑞眼中多出了几分感叹,更有几分安心和羞愧,对姬清提出的建议没有表示反驳。
他知道姬清的表态,这是在间接的安他的心,告诉他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三人移步书房,落座之后姬清亲自泡了热茶。
见到坐在桌边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开口,姬清落座之后先和拓跋明瑞解释说道,“我和阿烈这一月多来都在闭关,因此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怠慢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她和拓跋烈每半年出关一次,在外界便是一个多月的样子。
“无妨。”拓跋明瑞叹了一口气,“你们杀了我的玉儿,我也曾经做过一些对不起你们的事情……算是扯平了。以前的恩怨纠葛不谈,这一次我来找你们的确是有一件关系到苍炎国存亡的大事,我希望你们能出手。”
“到底是什么事,我看您似乎十分的急切。”姬清知道拓跋烈很关注,替他问道。
“苍炎国的北方出现了异变……”拓跋明瑞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世人皆知苍炎国地大物博、疆域辽阔,苍炎国说是浩渺大陆上的第二强国便无人敢说是第一。只是疆域辽阔也有疆域辽阔的坏处,苍炎国北部的疆域便临着一处凶地。烈儿,我知道你曾经去过神魔战场,应该知道和苍炎国北方的神魔战场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处存在。这一次,便是神魔战场出现了异动……”
拓跋烈凤眸微眯,眼中满是凝重的神色。
“神魔战场?”不等姬清开口,他径直问道,“是何问题?”
“两月之前,北城的士兵中有人突发失心疯,将一起巡逻的同队士兵给乱剑砍死。这件事当时并没有引起北城将领的重视,只是惩罚了那杀人的士兵便罢休,根本没有深入查探其中的原因。若是只有这一桩也就算了,可安城之后又接连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前前后后一共有足足有十几桩!”
拓跋明瑞声音沉重,继续说道,“一次是偶然,两次勉强也能说是偶然,可若是一件事发生了十几次,怎么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吧?可偏偏守北城的是刑天琅那个武夫,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不报上来,反倒因为想逃避责罚而隐瞒不发。等到北城事发的时候,场面已经无法控制,现在……那边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
“空城?”拓跋烈眼神一暗,定定的看着拓跋明瑞,冷声问道,“是你叫人屠城的?”
拓跋明瑞看起来十分儒雅和善,是一名明君,但拓跋烈也知道,屠城这个命令他绝对能开得了口。
拓跋烈身上的气势十分强悍,被这股气势一压,拓跋明瑞脸上露出一丝不堪重负的神色,可是他却并没有推诿的点头承认,“是,是我下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拓跋明瑞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因为整个北城早就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北城中的人都不再是人,而是被神魔战场中跑出来的阴灵所占据了身体的行尸走肉!”
“北城有那么多人,你怎么能一一肯定?”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拓跋烈沉默不言。
拓跋明瑞惨笑一声,闭了闭眼睛疲惫说道,“你以为我想杀人?不,北城的人都是我的子民,我比谁都不愿意屠城。可是为了将那些行尸走肉都留在安城之中,我别无他法。只要走漏了一个,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安城是苍炎国北部和神魔战场之间的第一道防线,防的就是神魔战场这个凶地。
从古至今,安城似乎就是为了防止神魔战场作乱而存在的。也正因为这样,安城当初建立的时候便是沿着神魔战场的走向而建,一个犹如擀面棍一般狭长的城市将整个将神魔战场和苍炎国给隔开。
从浩渺大陆进入神魔战场只有安城这一个口子,除了安城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有结界封锁,若是想要进入神魔战场除了走安城进入别无他法。
而同样的,神魔战场的阴灵也不能出来,并且结界对它们来说还是全方位的封锁。
所以……现在是安城的结界失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