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要她身体恢复了,我的罪恶感就少一点。还好张妈每天给她熬得补药她都有喝。”
安御恒点起一根烟,吐出一圈圈烟雾。这个样子让安柔冉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曾经他是多么追求完美的一个人,从来不做退而求其次的事情。
可现在,他可怜到去追求一个女人残缺的心。
安柔冉问:“阿恒,你确定你想得到的就是这些吗?小麦可能无法原谅你了,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解脱呢?也许,放手,她会感激你。”
“姐,你别说了,除了放手,我可以放弃一切。”
安御恒制止了安柔冉的话,他不想去听,他也犹豫过、为难过,但比起那些,他更不愿意放手。小麦已经变成他生命的一部分了,他该怎么放开?
安柔冉叹了口气,也不劝了,她说:“那你还想知道是谁告诉小麦那些事的吗?”
“谁?”安御恒肯定是想知道的,那时候不追究只是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麦的病情上,现在就不一样了。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一定要斩草除根。
安柔冉吐出三个字:“江、惠、媛。”
安御恒一怔,问:“跟爸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安柔冉一下子紧张起来,薛绍谦暂时还没查到安穆远那里,她也不确定。
“姐,跟爸一点关系都没有?”安御恒又问了一遍。
“嗯,没有。”
安柔冉毕竟是不想这个家变得四分五裂的,只要说没有,安御恒就不会和安穆远父子反目成仇。
安御恒眼里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随即吐字如冰:“把江惠媛解决掉。”
“她……已经回到国外了,把小麦送回市区之后,她也怕惹祸上身,所以早就飞走了。”
安御恒捻灭了烟,道:“国外最不缺的就是恐怖分子了,随便派个杀手。总之,明天之后,江惠媛不能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可以吗?”安柔冉听他这么说,有点担心,毕竟江惠媛也是一条人命。
安御恒不屑一笑:“薛绍谦做这种事最拿手了,他从不留痕迹。”
安柔冉一惊,她怎么能忘了,薛绍谦的本领可不只是私人侦探呢。他可是黑白道通吃的,杀人对于他应该是手起刀落的事吧?
“阿恒,以后,别让绍谦做这种事了,行吗?”安柔冉不想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一个亡命天涯的人。
安御恒说:“不是我不让他做,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宿命,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就例如,薛绍谦他习惯了这种惊险刺激,这就是他的生活。”
安柔冉沉默了很久,她说:“阿恒,好自为之吧。”
薛绍谦的速度果然够快,第二天就传来了江惠媛跳楼自杀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是自杀的。
安御恒以为把江惠媛斩草除根,就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小麦了。只要小麦肯打开心里的那个枷锁,他就能给她一个新的天空。
可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这天,他下班回家,依然没见小麦的影子。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都习惯了。她不愿意见他,也不愿意和他说话,他也不强求。
只要小麦好好对自己的身子,好好吃饭、吃药,他就很知足了。
每天都是等小麦深夜入睡了,他才会悄悄进宝宝的房间,坐在她床边陪她一会儿。
“安少,程小姐这些天明显比以前好多了。送进去的饭她也吃了,还有药都喝完了。”张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跟安御恒汇报着程麦青的情况。
安御恒眉毛微微一挑,问:“真的吗?她没再闹绝食什么的?”
“没有,大概是程小姐也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了吧。”张妈说。
这样一来,安御恒心里就放松了许多,希望小麦已经在一步步的走出阴影了。
“药熬好了,我马上就端给程小姐。”。
张妈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去厨房拿药。
“嗯。”
安御恒点点头,本来他想去端给她喝的,但一想,她对他敌意这么深,说不定一口都不会喝了。
张妈从程麦青那里回来时,对安御恒道:“安少,程小姐
现在情绪真的好多了,刚才我送药的时候,还对我笑呢。”
安御恒觉得怪怪的,他说:“那我去看看她吧。”
张妈喜滋滋的点头,看来安少和程小姐还有戏。
走到宝宝房前,安御恒下定决心,轻轻转动了门把手,门开了点缝。
这一眼,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程麦青拿着药碗靠近窗边的盆栽,微微倾斜,这架势谁都能看出来她要做什么。
安御恒再也不能忍着她的胡闹了,他把门推开,喝道:“程麦青,你给我住手!”
听到他的声音,程麦青的手果然一顿,但下一秒,黑乎乎的药依然全部倒进了盆栽。
安御恒瞪着眼睛,他拼命的压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小麦现在变得太不可理喻了。
程麦青放下碗,云淡风轻的笑说:“你看,盆栽喝了补药,长得多好啊。”
“程麦青!”
安御恒冲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摔倒了床上。
程麦青似乎就是喜欢看他愤怒的样子,她悠悠的说:“我不喜欢喝那些东西,黑乎乎的多丑啊,你把它变成鲜红色的,像血一样的那种,我就喝。”
安御恒浑身一震,他知道程麦青在影射什么,他也知道她就是想看着他生气、火冒三丈。
他本来就不是多好的脾气,但这些日子,他都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火。
今天,他看见她把那些药全倒了,他怎么还能淡定?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她在折磨自己,她也在惩罚他!
他忍着、压抑着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吓着小麦,不要再和她起冲突。这样她就可以好好吃饭、吃药了,可没想到她一心只想作死。
程麦青从床上爬起来,冷冷的说:“安少,请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安御恒看到她像鬼一样苍白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精心给她调养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程麦青,恐怕我不能如你所愿了。”安御恒一步步逼近她,脸阴沉的可怕,他说:“你以为你天天躲在这个宝宝屋里能改变什么?你又想改变什么?”
程麦青的心都凉了,她讥讽道:“你还是那么自私!为了让自己的心好过一点,是不是永远都不想承认宝宝是因你而死的!”
“程麦青,你住口!”安御恒的双手钳制住她的肩,眼里喷出骇人的火:“你听着,宝宝不是因我而死的。你说我自私,那你呢?你因为跟我有气,你根本不愿意听我解释,一意孤行的跑出去!在你下楼跑这么快的时候,你有想过宝宝吗?”
程麦青拼命的挣扎:“不,不是我。你是魔鬼,魔鬼,颠倒黑白的魔鬼,你放开我。”
“我不放!”
安御恒把她按在床上,压在她身上,任凭她哭的眼泪飞洒,他也不放开她。
程麦青真的是被安御恒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她的确是自私的,她当时只是一心想跑掉,离他远远地。那时,她的确没有考虑到宝宝。
她的哭泣让安御恒心都碎了,他低头,吻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程麦青怎么还能容忍他这样的猥亵,他怎么还能吻她?
她狠狠推开他,下一秒她的手扬了起来,还好安御恒反应得快,把她的手腕扼住了。
“混蛋!”程麦青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安御恒面如冰霜:“程麦青,你以为你天天作死,把自己弄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就会讨厌你、厌倦你了?你太天真了,我是安御恒,你丈夫,我有一百种办法治好你。”
程麦青听着他的话,瑟瑟发抖,小声啜泣。
她好恨自己,不能反抗他,必须像傀儡一样活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你有多久没有出过这个屋子了?”
安御恒突然开口问。
程麦青双眼通红的瞪着他,道:“我要陪我的孩子。”
“那你就看清楚事实,孩子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做无用功了,跟我出去。”安御恒边说,边拉着她的手要带她出这个房间。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程麦青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床柱子,她虽然在哭,但眼里的恨意却也分外清楚。
安御恒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搞不动她?
不管三七二十一,安御恒硬是把她拉出了屋子。
出了房间,楼道的女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程麦青的样子,像是从疯人院里出来似的,大哭大闹。
她大吼着:“安御恒,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不会死,我还要好好照顾你。”
安御恒很淡定的回答她的吼骂,最后程麦青还是被安御恒拖下了楼。
客厅里,程麦青就像被安御恒狠狠虐过之后似的。
安御恒此刻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而程麦青就坐在地毯上哭。
任谁看,都会觉得程麦青一定是被安御恒治的很惨,其实不然,好戏现在才开始。
张妈见状,吓了一跳,她赶紧出来道:“安少,程小姐……这……是怎么了?”
说着,张妈就要上前把程麦青扶起来,她其实一直都很心疼小麦的。小麦从以前开朗的性格变成现在这样,她也都看在眼里。
安御恒制止了张妈,冷声道:“你别理她,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张妈愣了,安少这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安御恒冷冷命令:“去把伺候她喝药的那些女佣都给我叫过来。”
张妈虽然疑惑,也只得照做。
不一会儿,三个女佣和张妈就站在了安御恒面前。
程麦青嗓子也哭哑了,现在也就低声抽泣,她虽然假装不关心,但她还是想知道安御恒到底要做什么?
张妈恭敬的对安御恒道:“安少,小紫、阿兰、小香都在这里了。”
安御恒扫了她们三个一眼,那三个小丫头吓得哆哆嗦嗦的。她们自从来到这里,安少从来没和她们说过话,现在,安少这个阴森森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安少,不知她们犯了什么错?”张妈也心疼那几个小丫头,都是乡下的。培训了好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可别因为什么事得罪了主人。
安御恒唇角微勾,冷哼一声:“张妈,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是你告诉我说她把药全喝了,是吗?”
张妈一怔,看了眼程麦青,然后点点头:“是啊,少奶奶每回都喝。”
安御恒冷冷道:“那也只能怪你老眼昏花了,你熬得那些药汤子,全部被她一滴不剩的倒掉了。”
“这……这……”
张妈慌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安御恒又看向那三个女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三个人都看不住她一个,我还要你们干嘛?”
“安少,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们吧。”
三个小丫头眼见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就没有了,也慌了手脚,有两个都急的哭了出来。
在她们大难临头的时候,程麦青却笑了,笑的讽刺、笑的凄凉:“这……才是魔鬼的真正手段吧。”
安御恒丝毫不介意她说了什么,漫不经心的说:“天使也好,魔鬼也罢。如果你真当我是魔鬼,那你就好好接受魔鬼对你的调教!”
安御恒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心里不禁同情程麦青的遭遇。
张妈在心里直嘀咕:孽缘啊,孽缘。
安御恒吩咐道:“张妈,这个月的工资给她们三个结清,让她们走人!”
那三个丫头为了不丢掉这个薪水不错的工作,都给安御恒跪下了:“安少,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安御恒轻笑,道:“那得看少奶奶给不给你们机会。”
她们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跪到程麦青面前:“少奶奶,您就发发慈悲,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少奶奶……”
程麦青的心被她们闹得都颤了颤,她多想把心硬的像铁一样,这样她就不会再受他的威胁。可是,她做不到,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以前也很穷,也为了工作而低声下气,她能明白给人打工的无奈。
程麦青含着眼泪失笑:“呵~你又赢了,安御恒,你又赢了。”
安御恒弯腰,手指扣住她的下颌,问:“那告诉我,要不要喝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