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得那么重

他伤得那么重……

陈果果满脑子就是人皮裁缝这四个字,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

看到夏末已经忙碌了起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照着她吩嘱说的去做。

旗烨身上不光有利器划伤,还有扭伤,烧伤。青肿的伤痕,撕裂的伤疤,遍布了整个身体。伤得最严重的地方,还是要属他的肩头。

原本已经缠了厚厚的纱布,却又因为挨了她那一钢管而使伤口重新崩裂开来……

晶莹地水珠,一遇到血痂,立刻变成血珠。陈果果强忍住天生对血的厌烦和恐惧,仔细地将裹在旗烨身上的衬衫,一点点地擦扯下来。

她的动作已经十分轻柔,不敢用一点力,生怕会弄痛旗烨。可是有些伤口伤得实在太深,衣服的碎边都陷在伤口里,如果不使劲的话,根本拉不出来。

遇到这个时候,陈果果求救地看着夏末。夏末冷着脸斜睨了一眼,劈手毫不犹豫地将衣物用力一扯。

“嘶啦。”已经被干涸的血液粘在伤口处的衣物,生生被拉开。

旗烨闷哼一声,紧了紧眉头。伤口再次受到重创,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

“怎么样?现在知道痛了?谁让你英雄救美来着?我告诉你,姓旗的,你遇上我算是你运气。就照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折腾劲,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死一百次了!”夏末像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见旗烨稍稍有些松动,立刻机关枪似的开了口。

旗烨等她停嘴喘气的时候,冷冷的横了一句。“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我也没求你救我。”

夏末立刻炸了毛,她手里本来拿了块膏药,一听清旗烨的话,也不看位置,只挑他青肿最厉害的地位,狠狠地拍了下去。

旗烨疼得全身哆嗦了一下。

“夏末,你能不能下手轻一些……他伤得这么重……”陈果果随着他的动作,心也跟着一起哆嗦了一下。

“他自找的!你心疼他了?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夏末瞟了陈果果一眼,陈果果立刻萎缩。

夏末冷笑一声,一转眼的工夫手里变魔术似的又多了几付膏药。

“啪!啪!啪!”

饶是旗烨这么能忍的人,此时都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冷气。

“不疼你不知道长记性。人家英雄救美也要挑个时候,谁像你这样,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跑去逞能,我让你浪费我的麻药,我让你浪费我的阿莫西林……”

缝合伤口的时候,陈果果实在受不了,躲到了手术室外面。

那一针又一针,不光是扎在了旗烨的皮肉之上,更扎在她心里。

坐在候疹的长凳上,陈果果把头埋在胳膊之中,蜷缩在角落里。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对旗烨的恨,根本敌不过对他的爱。

她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天,再见到他,她已经可以做到不再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是现在……

B市这么大,她已经想尽办法逃离他,就连冠美的工作,她也选择放弃,就是不想再见到他。可是命运却偏偏将他们拴在一起,让她无论如何,都会与他相遇。

如果我知道如何舍弃你,那该有多好。

陈果果痛苦的抱紧自己……炎炎夏日,她却觉得彻骨的寒冷。

像是一个在汪洋中游泳的人,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却看见一截飘浮的横木,而横木周围,却是深不可测的暗流与漩涡。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她该如何选择……

挂在门口的风铃,又清脆地响起。稳健的脚步声,从门口来到陈果果身边。

伴随着门外灼人的暑气,一起涌进诊所之中的,还有好闻的牛腩浓香。陈果果听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抬起头,看见眼前那个连厨师服都可以穿得如此英挺好看的男人,不知为何,泪水泛了上来。

“hi,安大厨,你好。”

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眼泪却也跟着从眼角滑落。

安泊什么也没说,而是从包里翻出一个淡蓝色的双层饭盒。食物的香气,就是从那里泛出来的。他和陈果果并排坐下,打开饭盒,递到她面前。

“我很好,不过看样子你不太好。先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说话。”

他不问地上那些淋漓的血迹出自何人,也不问夏末去了哪里。他只是专注地看着陈果果,好像解决她的温饱问题,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他的眼里全是笑意,温柔地像是一弘暖暖的山泉水。不知怎么,见到安泊,总让她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像是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解决。陈果果接过饭盒,眼泪砸在盒盖上,碎成了无数颗亮晶晶的小水珠。

“陈小姐,你被人虐待了么?”安泊皱着眉头问道。

“干嘛要这么问?”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瘦得这么厉害?”安泊强忍住从心底泛出淡淡的痛意,从包里又取出一只干净的纯银叉子,交给陈果果。

“你不知道最近国内流行骨感美?”陈果果吸着鼻子,苦笑着接过叉子。“你和夏末怎么会来这边的?”

“夏末说要来国内谈事,海幸先生怕她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照应,就派我一起跟过来,照顾她的起居生活。”

诊所外偶尔有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时不时地向诊所里好奇张望,看到他们两人,立刻献上鄙夷的目光。安泊有些不舒服,自做主张地将店外的防盗门拉上,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窥视。

“要待很久么?”陈果果抹了把眼泪,把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红烩牛腩的味道,充盈在唇齿之中,米其林三星大厨的私藏手艺,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