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长得像一辈子

几个月,长得像一辈子

“嗯,再去开两瓶药就好,你坐在这里等我。”

陈果果去排队买药,等买完药回来却发现椅子上已经没有人。头大的出了医院门,果不其然,夏末正举着一个烤白薯和一堆不明真相的群众站在医院大门口,齐刷刷的举头向上看。

见到陈果果出来,夏末很激动的向她招手,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陈果果让出一个最佳观测位。

“看,裸体跳楼的!”

“跳楼有什么好看的呀!!!”陈果果爆发,夏小姐,你还能不能再八卦一些?

“可是是裸体的呀!真的什么也没有穿呀,你看小鸟还在飘……”

“鸟什么鸟,难道没看过嘛?”强忍住给她一巴掌的念头,陈果果捂住夏末喋喋不休的嘴,把她强拉出人群。

B市果真是个小城市,这么会儿功夫,连电视台的采访车都赶到了,一大堆人的注意力立刻从楼上那位可怜的三九天裸跳的家伙身上,转移到拿着话筒的美女主持和摄像机身上。

而陈果果则趁乱拉着夏末,赶紧跑了。

一路上数落夏末,数落得大小姐一张俊脸越绷越紧,越沉越黑,就在快要爆发之际,陈果果突然将话题一转,“中午做韭菜盒子给你怎么样?”

夏末一听说有吃的,脸上立刻雨过天晴,拉着陈果果毅然决然的往家走。

摄像镜头,在她们两人脸前,一晃而过。

三天后。

B市下了场大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陈果果醒来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外面白皑皑的雪色,将黑夜都照亮了。

清晨时分房间里暖气有些不足,家里唯一一个取暖宝还放在夏末的房间里。

哆哆嗦嗦的在冷冽的空气中换了衣服,陈果果轻轻打开夏末的房门。

夏末睡得正好,多亏了陈果果这些日子细心的喂养,原来削尖的小脸,也养圆了几分。此时正被小太阳照得红通通的。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边还带着笑。

见她没事,陈果果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手腕到底还是伤了,不光平时的时候不能拿取重物,一到阴天下雨还会隐隐的发疼。开始的时候不习惯这种疼痛,总觉得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在骨缝之中流窜,疼得她恨不得拿头撞墙。后来慢慢咬牙忍着,忍习惯了,才不觉得那么难耐。

外面的雪下得真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天的生意。希望卖菜的都不要出来,大家都过来买包子吧。嘿嘿嘿。多买点包子,让她多赚些钱,夏末就要生了。两个娃,可没那么好养呢。

陈果果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拉开店铺前面的铁栅栏。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街道上冷清极了。一盏孤伶伶的路灯将雪花染成昏黄的颜色。

灯下站着一个人,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的。雪花在他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他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包子铺里的动静,听到栅栏门响起的声音,他的眼中突然有一抹光亮闪过。

陈果果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她的所有心思都在自己手上这一张装满了小白包子的蒸笼。

蒸笼很大,竹蔑编得很厚实也很重,平时搬起来都很吃力。今天正赶上陈果果手痛,从厨房里搬到店铺内,虽然只是短短一段路,但却费了她老大的功夫。马上就要放到桌子上,陈果果却突然觉得手腕上一软,一笼包子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她的尖叫声含在喉咙里还没有喊出来,眼前一个黑影出现,蒸笼稳稳当当的落在那人手上。

“谢谢你啊……”陈果果感激地仰起头,可当她和那人四目相对之时笑容却僵在脸上。

熟悉的面孔,却是有些陌生的人。鸦羽一般漆黑的眼底里映出她的倒影。离开他,有多久了?只是短短几个月,却长得好像一辈子。

外面的雪,簌簌地落下。他们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像是要把彼此看到灵魂之中,地久天长。

陈果果突然眼睛一酸,转身就往铺子里跑,跑到半路被人拦腰抱住。“小东西……你想想死我是不是?!看到我还敢跑!”

男人的声音有倍受煎熬的后的痕迹,像他思念的伤口,一道一道深可入骨。他拉着陈果果,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狠狠地抱着她,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他恨不得把她抓起来暴打一顿,打得半死才好,让她再敢试着离开他!

可这也只是他的臆想而已,哪里下得了手,这个女人,让他魂牵梦绕,就算是抛弃一切,他最终想要的,也只有她一个。

颈窝里湿湿的,他身上的积雪化成水珠顺着衣领溜了进来。陈果果咬着牙,不回头看他,也不回应他,几个月里生活的艰辛让她以为自己成功的把他忘记了。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

她不过是把他藏在心里更深的地方,深得几乎连自己也找不到了,只有这样才能骗自己,已经把他忘了。

怎么能忘呢。

这个她用生命爱过的男人,她就算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他啊。

“旗烨……”叫着他的名字,眼泪就掉下来,一滴一滴和雪水混在一起,消失不见。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着,像是要把对他的思念从心里全都翻找出来,然后随着眼泪一起倾泄而出。

“你还记得我!你这个可恶的小东西!你怎么可以说跑就跑!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我……”

“嘭。”

旗烨的话说了一半,嘎然而止。紧拥着她的手臂也松了下来,整个人朝着地面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