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芥末和秀男来到训练室时,看到现场多了一个束辫子的比矢磨还高大的男生。
矢磨审视过她的动作以后,毫不客气地指出:“你现在的水平根本就是陪知由练习。”
芥末看都没看他,只盯着沙袋,继续练她的踢腿:“我知道。”
“但,并非没有机会,取巧的话也许有一线希望。你停下来,站到一边,好好看着。”
“赛安。”
他冲辫子男招手,赛安会意,走到垫子中央,两人面对面站好,摆出实战的架势。
“看好了。”
芥末戴着眼镜,紧紧地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赛安比矢磨高大,他先攻击,慢慢地围着矢磨转圈子,寻找时机。忽地,他抬起右腿,试探地踢上对方小腿,在矢磨躲避他腿部的攻击时,右拳很快地击向矢磨的脸。
矢磨头往后一偏,闪过了拳头,小腿仍被踢一记。他并没有硬拼,在赛安凌厉、快速和连绵不绝的攻击下,不断地闪躲后退。在一个机会中,赛安抬起右腿,曲膝,向矢磨的腹部踹去,芥末看得一惊,被踹到的话……然而,矢磨腹部一收,双手很准很快地握住他的脚踝,一拉,赛安就被拉倒在地,芥末鼓掌。
接下来,赛安仍然是那种快速有力的进攻型打法,矢磨还是灵活地闪躲,慢慢地退到擂台的界线边。当赛安先腿后拳地『逼』到时,他动作很快地抱住赛安踢过来的腿,同时头一低,躲过赛安的拳头后,身子向旁边一转,赛安被摔到了场外。
“看清楚了吗?”矢磨问。
“好象有点看明白了。”
看起来好象是赛安不小心掉出去,但是,她感觉是矢磨把赛安推出去的,借力使力,赛安力大身板大,很难控制住身体,又正好在场地边缘,不难被推出场外。
矢磨道:“知由出手狠,你不要硬碰硬,能闪则闪。正面对决你没有胜算。我也想过能不能用摔的办法,但我不认为你有足够的技巧和力量勾倒她。你唯一能战胜她的办法只有借力使力,尽量往场外或地上推。想成功推倒而不犯规,你这周好好练练,估计不会输得太难看。”
“我明白了。”
“知由最喜欢朝对方的脸上打直拳,也喜欢踹和摔,你一定要尽量避免被她打到脸、踢到腹部,还有被她勾倒或抱住。她的优势在于力量、速度、技巧和经验,你的优势在于灵活、冷静、爆发力以及意志。知由很久没有实战了,有轻敌的心态,你这几天多和我、赛安练习,会有机会的。”
芥末很认真地听,听完后对他暖昧地道:“你对知由很了解嘛。”
矢磨的脸『色』微微一沉,冷着脸不语。
芥末笑起来,对他做一个鬼脸:“矢磨老师,你大概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吧。”
“是啊是啊。”赛安在旁边『插』嘴:“我认识矢磨这么久,没见他这么认真地教过别人,连我们这些兄弟都没有这种机会。”
矢磨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赛安一眼,赛安赶紧闭嘴,他接着又冷冷地瞪视芥末,“不想被毁容和丢脸就好好练。”
“知道了!赛安,陪我打,认真点,不许太用力。”
赛安:“……”
对打了半个小时后,赛安退下场来,和矢磨一起针对她在对打中出现的问题和失误进行分析和纠正,芥末听得很专注,不停点头。说明结束以后,她重新站到人形固定沙袋前,根据学到的技巧,一拳一脚地出击。
这时的她,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战士,奋勇直前,不屈不挠。她的眼神凌厉而冷酷,她的表情全神贯注,她的眼睛只盯着一个地方,她的拳头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她的头脑只想着怎么击垮对手,她的心呼喊着要胜利,当眼、手、脑、心所想的、所做的完全一致时,那种爆发出来的力量,势不可挡。
拳头重重地击在对方的脸上,沙袋全身都震了一震,尚未平息,另一脚又来了,象无尽的浪『潮』,人形沙袋在发抖。已经拼命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即使是男生,这时候也该累了,但她看起来精神愈发集中,斗志愈发昂扬,眼里的火焰愈炽热,全身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甚至有些近乎疯狂。
“这个女生,不简单……”
赛安轻轻地说道,那种野烈的近乎无我的集中力和爆发力,令人吃惊,矢磨默默地点头。
秀男趴在书桌上,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正写得起劲,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矢磨拿过他的笔记本,翻了翻:“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着。”边说着就把那几页扯下,撕碎,然后继续去看芥末与赛安的对练。
秀男目瞪口呆地看着矢磨,他怎么会认为矢磨其实不是个坏小子呢?
特训结束以后,秀男不停地抱怨矢磨对待他的野蛮态度,芥末很好奇地问他做了什么惹矢磨不高兴,他没敢告诉芥末实话,特别是矢磨看着她的那种不断升温的眼神。
决斗前三天,芥末遇到了紫洛亚和津泽。
津泽问她:“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芥末有些发愣:“准备?”
“就是周六早上的比赛。”
芥末尖叫:“啊?你们又知道了?晕,学校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我去召开新闻发布会算了。”
紫洛亚道:“基本上各个社团都知道了。好样的嘛,小子。”
“你们不会也是来劝我放弃的吧?”
津泽笑笑:“不会,芥末这么勇敢,我们当然要支持。”
“是吗?这么可笑的事情,你们都要支持?”
紫洛亚道:“原来你也知道可笑?”
“我就知道。”芥末竖起眉『毛』,恶狠狠地盯着他:“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骂你。”
紫洛亚敲了敲她的脑袋:“别被打坏了,小子,被打坏了会有人心疼的。”
“坏了也不要你维修,要你管?”
“我不管可不行,我还想收到你给我的情书呢。”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贪小便宜果然没有好下场,芥末跳脚,大叫:“你别『乱』说,那是别人给你的情书,不是我写给你的,我只是代别人送而已,不许坏我名声。”
津泽笑道:“芥末,你好好干,别输了,我可是赌你赢的。”
紫洛亚也认真地道:“小子,很多人都赌知由赢,别让他们得意。”
芥末伸出“V”形手指:“我喜欢出人意料。”然后,她很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会也想去看吧?不许去,谁敢去我就收门票,一人一百元,不打折。”
紫洛亚和津泽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芥末又要做跳高运动了:“笑什么笑?”
津泽止住笑容,但嘴角还是有控制不住的笑意:“芥末,你真是……太可爱了。”
芥末脸红了。
芥末来到训练室,刚进门,黑压压的人头立刻强行入眼,她的脚步已经轻得自己都快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但所有人的目光还是象电脑指挥似的,整齐划一地『射』到她身上。
晕,怎么与武术队无关的人也来了?
班里的同学估计来了大半,甚至还拉了一个丢脸的显眼的横幅——芥末加油,恶~~谁出的馊主意?她要跟他决斗!还有紫洛亚、津泽、矢磨,连斯帝云那厮也来了,总之这个学校里认识她的人几乎都来了。靠,没经过她同意,他们也敢这么『乱』来?
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有人扛着个看起来很专业很有派头的照相机,摆着个装模作样的三脚架,也不知道想干嘛,如果是要拍她,她要收版权费、肖像费。
她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刚想迈步,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揪住她的衣领。
“芥末,往哪里去?比赛快开始了。”李教练粗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让她临阵脱逃。难得有这么多人关注本次例行比赛,卖点跑了可不行,女生实战,还是新秀与老将的对决,他也很想看。
芥末原地踏了几步,乖乖转过头,不再作无谓地抗争,绷着脸,抿紧唇,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顺着墙角往内室走去。她什么都没看见,她谁都不认识。
“嗨,亲爱的,加油喔,打不过就投降好了,最重要的是别让自己破相。你放心,我们不会笑话你的。”莉莉冲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提前安慰,生怕比赛结束后轮不到她。
“芥末,你小心点,别伤着了,我带有『药』。”安颖因连止痛『药』、止血『药』、纱布、棉签之类的都带来了。
“芥末,别太拼命,小心受伤,我会笔下留情的……”秀男说。
……
芥末暗暗咬牙,敢情这些人都是来看她如何被打败的,不是来为她加油的,真想先把她们、他们打晕。
“嗨,丫头!”斯帝云勾着嘴角,低头在她耳边很暖昧地道:“有我这样的帅哥替你加油,你要努力哦。不过,要不要我用美男计替你做掉对手?”
芥末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面红耳赤地冲着教练道:“李教练,杂人不得入内。要进场也应该收门票,我要拿出场费。”
对芥末的不满,他安抚地笑笑:“别管别人,好好准备,一个小时以后就到你了。”压低嗓音:“别怕,我们会视情况中止比赛,不会让你受伤的。”
芥末点点头,收起小『性』子,进入后台换好衣服出来,坐在椅子上,静静观察场上的比赛。她的手、腿,不,全身都不听从心和脑的命令,微微地擅抖着,她必须在出场之前稳定下来,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男子4个级别的比赛结束后,全场臂众终于迎来期望已久的高『潮』之战——知由和芥末的颠峰对决!
气氛变得热烈高涨起来,观众们的表情开始变得丰富、生动、复杂,他们几乎都认定胜负已分,却又在心里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芥末扯下外套,戴上拳套,因为是表演赛,并不要求按正规比赛穿上全副行头,她们都拒绝了其它护具,只套拳套就上了场。
在全场喧嚣和掌声雷动中,知由和芥末毫无表情,以唯我独尊的姿态,从对角的两边走上擂台,始终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芥末从踏进这赛场开始,就已经在慢慢地集中精力,调整状态,不去想有多少人在看,也不去想自己是怎么样子,只是不断培植自己的杀气。要想在擂台上取胜,杀气和斗志甚至比技巧和力量更重要,不论她的技巧、经验和知由存在多少差距,但在气势和心理上,她绝对不会输给知由。
她的表情异常认真严肃,目光象搭在已经张成满弓的弦上的利箭,死死地盯着知由这个靶心,象个无畏的斗士。知由也一样,到了擂台上的她,象个冷傲的女王,杀气腾腾。她盯着芥末的眼神,象毒蛇的信子,锋利,敏锐,凶狠,狠狠地咬着芥末,似乎想把她撕成碎片。
四目相触,一触即发。
一个认为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一个认为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谁能在这场奇怪的决战中成为赢家?战火已在她们的眼中点燃,浓浓的火『药』味从擂台上弥漫开来。
嚣闹的现场安静下来,这一切,芥末和知由都不会感觉到了,她们的眼里只有对方,在打倒对方之前,她们都不会看到、听到任何其它东西。
裁判吹响了比赛的哨声。
知由是进攻型的。芥末也是进攻型的,但她知道她若是主动进攻,只是以卵击石,做好防守、寻找时机才是她的策略,所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静制动。
知由开始进攻了,先是试探『性』地连续踢腿,芥末都敏捷地躲闪过了。
两人在擂台上绕起圈来,知由的踢腿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芥末的腿和腰被踢中了几次,隐隐作疼。一两分钟以后,知由开始连续出拳,拳头的速度很快,很凌厉地直捣她的脸,她反应还算快地举臂挡住,拳头击中手臂,振得双手发疼。
仅是两三分钟时间,台上仿佛已过了十多分钟,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神经的高度紧张,快速地消耗着体力,芥末已经是气喘吁吁,湿透的头发紧紧贴着额头。愈是这样,她愈是不肯屈服。
她试着和知由正面对击,知由总是轻易闪开她的攻击。虽然她也曾击中过知由几次,但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并没有对知由造成太大的威胁,反而是她被多次击中,火辣辣地痛。
耳边传来的叫好声和惊叫声让她明白形势的严峻,在一边倒的状况中,知由不断得分。
比赛只有一场,10分钟,估计已过了一半,她得加紧时间了。
知由加快了攻势,拳头如雨点,接连不断。芥末的眼睛光是盯着她的拳头就盯得累了,她喘着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回想两周来在训练中掌握的技巧,寻找一击必中的胜机。
她不断躲避知由的攻势,有意识地往擂台边沿躲闪,很快就站到了边线旁边。
知由猛烈的攻势涌来了,又是连续的、快速的、凶狠的直拳,直击她的鼻子,看来真是想毁她的容。
她紧紧盯着无情的拳头,一矮身子,看好时机,猛然抱住知由的腰,就象矢磨说的一样,稳住重心,往里旋身,顺着知由冲来的力道,稍微使点劲将她往擂台外推。就算在得分上不能赢,但能把知由打倒也不算输,知由真正想要的只怕不是分数上的胜利,而是用拳头把所谓的情敌教训一顿吧?
知由的重量和力量太大,在这种状况下果然收不住,在两人向外倒之时,芥末手一松,知由的身体控制不住边『性』,顺势跌出场外。在知由向外倒的同时,芥末也受到两人力道的冲击,侧着身子重重地倒在擂台上,曲起的右手手肘正好被压在身*潢色小说?都市小说子低下。
她赢了么?
芥末想用手臂撑住身体站起来,然而,右手手肘却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半个身体如被雷击般颤栗了一下。试着挣扎,手肘更痛了,那种疼痛象原子弹一样爆炸开来,牵引得全身都在痛苦地哀叫,无法动弹。
她曲起膝盖,想运用腿部和腰部的力量坐起来,可是不行,那也会牵扯到右手,手肘一阵阵地剧痛,痛得她五官全挤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教练……”舌头和嘴唇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大声一些都会痛,她尽量让自己发出清晰的声音:“我的手……好痛……我……起不来,起不来了……”
李教练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跑到她身边,蹲下来扶住她,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的右手,不能动了,好痛啊!”
李教练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轻轻地在她的右臂上『摸』索,痛得她又是一阵呻『吟』,差点要掉下泪来。他轻轻地托住她的右手,叫来两个队员,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场外。
现场起了一阵『骚』动,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纷纷议论。
芥末用眼光扫了一眼,不仅是她,好象知由那边也出了事,『乱』纷纷的,但她实在没有精力去想其它事情,她的右手好痛好痛,是她未曾经历过的肉体的痛楚。
安颖因她们都围了过来,焦急地问她怎么了,她低着头,刘海覆住眼睛,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疼痛难忍的表情,『逼』着自己『露』出笑容:“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坐好,别影响秩序。”
“看来是脱臼了,不要担心,接上就好。别动,我来接上。”李教练双手在她右手臂上反复『摸』索一会后,将手定在她的手肘两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好象只是用力一扣,芥末感到疼痛之中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骨头似乎轻轻“咯”了一声。
“好了,接上了。没事的,脱臼很正常,接下来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不要太担心。”
好痛啊!芥末对肉体上的疼痛向来比较能忍,但这次的痛仍然让她青筋直跳,眼泪悄悄地掉了一两颗,但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至少,她不可以在这里掉泪。
“谢谢李教练。”她勉强地笑。
“可能是你的骨骼比较脆弱,又是手肘关节撞地,加上身体重量压在上面,所以脱臼了,练武经常遇到的,没事。好好休息一阵,这只手就这样放着,不要碰。”
他叫上两个队员,扶她回宿舍。
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都吓呆了,问长问短,芥末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李教练向宿舍里的人简单说明事情经过和注意事项,让大家好好照顾她,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就离开了。安颖因等几个人小心地帮她脱下外衣,扶她躺到小鱼的床上,盖上被子。她合上眼睛,让全身放松,意志与疼痛进行顽强地对抗。
此时已是中午,她实在是没胃口吃饭,拒绝了大家帮她打饭的好意,闭目休息。大家吃完饭后也都睡下了,宿舍里很快安静下来,手臂上的痛却愈发清晰,这种痛好象是有声音的,在闹着她的身体和脑子,让她不得安宁,无法入睡。
她忍受着这种折磨,躺了很久,估计都有两个多小时了吧。一动不动地这样躺着好累呢,她轻轻地转了转脖子,把脸转向另一边,腰也扭了一扭,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轻微之至、简单之至的动作,却带来灭顶之灾——轻得不能再轻地牵扯到了右臂,就听到右手肘传来一声可怕的令人心寒的“咯”,一股钻心裂肺的刺痛象电击一样从手肘传遍全身,全身都在颤抖。
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大喊和哭出声,大家都在午休,不能打扰大家休息。可是,真的好痛好痛啊,手臂和肩膀的骨头好象被强大的电流击溃,整个右上半身都麻痹了。
她控制住自己想哭的欲望,眼珠使劲往眼角移,一看过去,狠狠地倒抽气,那是一幅如何恐怖的画面——手肘下半截手向后足足翻转了180度,与上半截手臂呈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整条手臂肿了好大一圈,几乎和她的腿一样粗,了无生气地垫在床单上,就象……死了一样。
那……是她的手吗?那,还是手吗?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痛楚告诉她,这不是小问题,必须要马上去医院检查,可是,大家都要休息,她怎么可以吵醒大家?她轻声呻『吟』,希望有人可以听到或看到她的异样。可是熬了好久,一直没有人发现。
她再也不能忍受了,不敢让自己的手臂冒着致残的危险,如果真吵醒了大家,大家应该能理解吧?她看向对面,隔着桌椅,轻轻地叫唤:“小颖,小颖……”
安颖因好象睡得正香,没听到她的叫唤。
“小颖——”她一遍遍地轻唤着安颖因的名字,上天保佑,让人听到她心里的呼唤吧!她好痛苦,她好害怕,害怕会因救治不及时而导致……残……
就在她几欲失声痛哭之际,听到了小颖焦急慌张地回应:“芥末?”
安颖因从床上坐起来,飞快地跑到她的床边,伏身看她:“芥末,你怎么了?伤又痛了吗?”
“我的手好痛,好象又伤了。”她呻『吟』道。
安颖因倾过身去,只看了一眼,就惊恐地尖叫一声,掩着唇,差点掉下泪来。
“你看,”芥末脸『色』很难看地笑笑:“我的手臂完全翻过去了,很奇怪呢。”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宿舍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纷纷起床围过来,那副惨状让她们脸『色』全变了。
“快打电话叫教练。”有人急道,又有人急急地翻出电话号码,拨打李教练的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安颖因急得都快哭了。
“别急。”芥末安慰她们:“你们不要动我的手,先帮我把外衣套上左手,要不然老师来了很难看的。”
几个女孩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帮她套上外套,外衣只穿了一边,不敢动她的右手。
十多分钟以后,李教练和王教练匆匆奔进宿舍,看到她的手臂后大吃一惊:“才几个小时,怎么弄成这样?赶紧去医院。我来托她的右手,你们几个把她抬起来。”
三四个人一起抬起她的身体,离开床,先放下双脚,慢慢让她站立好后才敢放开手。
李教练道:“我和王教练带芥末去骨伤医院看伤,你们的班主任是熊珠吧?我晚点会打电话帮芥末请假。”
两人扶她下楼,找来一辆小车,匆匆往市骨伤医院奔去。
一路上,芥末一面忍受着身体上近乎摧残感官的伤痛,一面忍受着心里的不安和恐惧。不知道这伤……会不会致残?还有,治疗费会不会很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从小就不怕伤痛,但这一次,伤痛已经达到了她所能忍受的极限,不由得她不害怕。
她问教练,凭他们的经验看,这伤会不会很严重,教练不好说,只是安慰她不要紧,但她无法放心。从学校到第三骨伤医院,搭车也不过十多分钟,却漫长得象几个小时。
到了医院后,把手交给医生,芥末象法庭上的犯人,等待法官最后的宣判。
医生她的手臂上『摸』『摸』按按了一会道:“应该是脱臼,接上就好。”以同样的手法一使力,翻转到后面的下半只手臂就回到了正常位置,芥末痛得差点晕倒。
医生随后带她去照X光片。
等医生终于拿着X光片走过来时,她冲上去就问:“医生,是不是骨头断了?要不要紧?”
医生对她笑笑:“不要紧的,骨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是单纯地脱臼,连续脱臼两次,比平常的要严重,吃些『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他举起X光片,对着光解说,芥末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呼吸终于可以正常进行了,几乎是生平第一次,她有了一种逃过死劫的感觉。
“大概要休息多久?”
“可能要两个月以上才能完全恢复正常,也许更早或更久,这要看个人情况。在手臂完全消肿之前,尽量不要做运动,特别是不要碰到手臂,这只手臂现在很脆弱。”
医生边说边开『药』方。
“医生,以后要不要复查?我怎么判断手臂好了没有?”
“等你的手臂完全消肿时就说明已经完全好了,那时你再来复查。”
芥末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从手腕到胳膊至少比正常时候粗了一倍以上,特别是上臂,可能比小腿还粗,感觉身体所有的重量和知觉全都聚在了这只手上,都不象是自己的手了。
医生找来一条绷带,绑成一圈,套上她的脖子,将她的右手手腕搭在绷带圈上,垂吊在胸前:“这只手就这么吊着,不要动。”
芥末觉得胸前似乎吊了一大块铁:“就这样吗?不需要打石膏之类的?”
“骨折才需要打石膏,你这不是骨折。”
芥末终于放下心来,挂号加照X光加上几副中『药』,只花了一百多元,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出了医院大门,她看着阳光,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觉得上天真是慈悲为怀。
“你怎么这么坚强呢?脱了两次臼也不见你掉泪,我作教练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象你这么坚强的女孩子,换了其他女生,早就昏倒或哭得不成样子。”
在回校的路上,李教练不可思议地说,王教练不停点头。
芥末苦笑:“其实也偷偷掉了两滴眼泪,只是别人没看到而已。”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教练,昨天的比赛谁赢了?”
“你现在还想着输赢?”李教练真是服了这个女生:“你受伤不能继续进行比赛,知由摔下台时脸部正好撞上一个学生的膝盖,鼻子出了很多血,眼睛肿了一边,也没法打下去,没有输赢。”
“啊?”她傻了眼,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她,不,应该是所有人的意料,那约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