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觉得自己很惨,刚好了手,又坏了脸,整日出门都捂着左耳侧。
信息时代没有秘密,她精心的掩饰并没有持续超过两天。该死的国际政治课老师在课堂上点她的名,让她上讲台写上某个问题的答案,她总不能捂着半张脸在讲台上面对老师和同学吧?写完后回过脸来时,全班的目光全部凝聚在那块OK绷上,她郁闷得恨不能变成隐形人。
自从脸上的伤东窗事发后,前来探险的人就络绎不绝。
班长司牧青方形镜片后的眼睛高深莫测,口气十分严肃:“芥末同学,首先我代表全体班委向你表示最关切的问候和最美好的祝福,然后受全体班委委托,对你进行一次深入的现场采访。首先,请你向大家说明一下脸部受伤的整个过程。!”
芥末:“这是芥末一级机密,在嘴巴征得脑袋和心灵的同意之前,请恕无法公布。”
司牧青:“请问申请时间需要多久?一秒钟还是一分钟?”
芥末:“脑袋和心灵工作繁忙,无法预计。”
司牧青:“全体班委有知情权,要求你马上回答。”
芥末:“既是这么郑重的事情,请给我一个月时间完成书面报告。”
司牧青:“……”
刚搞定一只,又来一朵。
莉莉充满同情和怜悯,还有担心地道:“芥末,被毁容实在太可怕了!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说来听听,让我们知道该如何避免类似悲剧的发生?”
芥末:“这项高科技研究成果本人得之不易,转让费为大碗过桥米线。看在你是同班同学且是美女的份上,打八折,一碗中号的好了。”
莉莉:“……,我还是拿这份钱去吃银耳莲子羹好了。”
回到宿舍,电话响了。
小鱼:“芥末,广告班的大嘴哥来电话,说你的模样帅呆了,特别给你一次今晚和他去看电影的机会。”
芥末:“帮我向他道歉,为了配得上他,我正在毁容,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可以不毁灭他的自信的程度,实在是对不起了。”
宿舍里一片狂笑。
去图书馆看个书,遇到紫洛亚和津泽,他们凑过脸来,盯着她的下巴:“芥末,你的脸怎么回事?让我们看看。”
芥末板着脸,把脸往右边一扭,用手撩开长到下巴的短发,OK绷上贴着一张小标签,上面写着“医疗重地谢绝参观。”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昂头走开。
紫洛亚和津泽对看一眼,大笑。
中午,她已经尽量挑学生午睡的时间下楼买东西了,回到楼下时还是遇到了斯帝云那厮。
她一看到他,就条件反『射』似地捂住左耳侧,心里呻『吟』,为什么她落魄的样子总是被他看到?
“丫头怎么了?”斯帝云茶『色』眼镜后的眼睛盯着她的脸夫:“把手拿开,我看看。”
“切。你想看就给你看吗?没面子。”
斯帝云从车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想不想要?想要就把手拿开。”
芥末盯着巧克力,『舔』着唇,有点艰难地道:“不想……要……不要!”
她恶狠狠地瞪他,这厮就是会找她的弱点,诱『惑』她,控制她,讨厌死了:“想看的话,交钱!看一次十元,现金支付,先交钱后看货。”
斯帝云笑笑,轻轻拉下她的左手,看着她的侧脸。
“伤了几天了。”
“两天。”
“严重吗?”
“NO严重。”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半夜,看不清楚。”
“真的是撞到床架弄伤的吗?”
芥末瞪着眼:“我、不、告、诉、你!”
斯帝云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眼神……不可抗拒:“真的不告诉我?”
芥末倔强地把脑袋凑近他的耳边,大声道:“真的不告诉你。”
斯帝云的指尖轻轻地从她的伤口上抚过,温和道:“自己小心点,别老让人担心。”
虽然隔着纱布,但他的指尖,象带着电流,让滑过的地方发麻发烫。她微微张开唇,觉得有些昏,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讨厌,讨厌他的口气好象很……温柔……温柔地……让人受不了……这样,会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只好瞪他。
斯帝云收回手,轻轻笑道:“好倔强的丫头。”
他掏出一个精致的钱包,打开,芥末眼都直了,里面『插』着形形『色』『色』的金卡银卡,还有一叠现钞,竟然都是大钞,真有把他砸晕后抢劫的冲动。
他点了点钱,有些为难:“刚才看了一眼,要付十元,但我的钞票面额最少的也是五十元,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你不用找了,欠的四次我以后再看吧。”
芥末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一路还不断膨胀,亏她刚才还觉得他有点温柔,气呼呼地道:“混蛋,这次你没钱付就先欠着,以后加利息还我。”
她瞅了瞅他两眼,嘴角『露』出一抹『奸』笑,右手迅速地一伸一缩,从他手上夺过巧克力,紧紧抱在怀里,得意得象只偷到腥的猫:“这个就算你欠我钱的利息了。”
斯帝云笑笑,没告诉她这本来就是打算送她的。拿到好吃的,芥末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受多了,终于有心情稍微关心一下他了:“你在这里干嘛?”
“当然是在等美女。”
“切,我就知道。”
芥末抱着心爱的零食,蹦蹦跳跳地上了楼。上楼的过程中,果然遇到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漂亮女生匆匆跑下楼,看她那样,急着去约会哪。她摇着头想,斯帝云这家伙,整天都把时间花在和女生约会上,都快期末考试了还不知收敛,八成成绩很烂。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就是这样。
一个星期后,期末考试终于来临了。
寒假放假前一天,学校的公告栏上贴出了各院系各年级的前二十名综合成绩排名,排名虽然仅是参考,却是学生们最为看重的实力排名榜之一,倍受瞩目。芥末在本学院一年级四个班130多名学生中的综合排名是第19名,在班里的成绩排名是第七;班里考得最好的女生是川子,第三名,年级排名第六。
芥末的成绩算不错了,但她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气,绷得紧紧的。
秀男夸道:“你考得不错啊。”
“不错个头。”芥末的脸『色』和口气都很不好:“我是十个通过严格考试的免费生之一,现在才排了个年级19,好丢人。”
“这样啊,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不说你前段时间受伤影响学习,就说学校人才济济,有很多的优秀学生并没有申请免费生名额,你这样的成绩也是很理想了。”
“是吗?”芥末不以为然,眼睛在其它院系的排名上来回扫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斯帝云那厮,年级竟然排名第十,她差点晕倒,这厮天天泡MM,不务正业,居然还能考得这么高分,要么是作敝,要么就是他们院的学生成绩太烂,哼哼。
再看下去。哗,津泽竟然是年级第三,就她所知,他们学院可是人数最多的一个学院,好厉害,不过看他就是一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模样,考得好也是正常。
看看四年级的。果然如传闻中所说,龙久一和西岭城又分别占据了学院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总分相差不到三分,太厉害了!
再扫几眼,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知由,年级排名18,比她还高一名。真是吐血,那个冷血女人学习成绩这么好,真是文武双全,不,就是长相也很端正。
再随便看看,一个名字刺入她的眼中,她几乎要跳起来。实在太意外了,她不能相信,那个魔鬼——宫野,竟然年级排名19。太过份了,那种冷血无情、残暴野蛮、只会打架的人居然学习成绩这么好,太没天理了。会不会是他拿着刀子架到老师脖子上,『逼』老师给他高分?
芥末觉得自己简单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打击,她蔫着脑袋,托着沉重的身体穿出人群,往幽深冷清的树林里走去。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这么好的成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秀男很不理解她的举动,他还想叫她请客呢,现在不敢开口了。
“啊——”芥末扶住树干,尖叫起来:“我想不通,我想不通。这些家伙怎么个个成绩这么好,斯帝云,知由,连宫野那种人都能上榜,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樱华被誉为理川最美精英大学,你知道不,只有三种人可以进入这所学校,一种是有才的,才华的才;一种是有财的,有贝的财。能进这所学校的人都不会是平庸之辈,千万不要用外表来判断别人的才能。”
芥末半信半疑:“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秀男拍着额头道:“我说芥末,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半年来又是怎么混的?怎么对学校的事情一窍不通?这所学校的男生几乎个个出类拔萃,女生们几乎都是为了这里的男生才来读的。”
“真的假的?”
秀男又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废话,全市的高校都公认的。”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给芥末上课:“樱华有5000多名学生,男生只占三分之一略多,却是学校的宠儿和主宰,女生虽然占了人数的将近三分之二,但几乎在所有领域,都是男生占有明显优势。”
“胡扯!”
“不信的话,你去看看成绩公告栏,上榜的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男生,前十名中女生连三成都不到,前三名中几乎没有女生。”
“真的吗?”芥末认真起来。
“嗯。”秀男猛点头:“虽然很多人进校的动机不纯,但在这里,成绩好、有才华是被认可的首要条件,男生之间的竞争尤为激烈。不说成绩吧,樱华可谓帅哥如林,四大俊男是超级明星斯帝云、100%王子紫洛亚、神秘流川枫龙久一、帝王西城岭,你知道了吧?此外,还有四大才子、四大恶男等等,都是学校里一等一的知名人物。”
“有没有四大丑男?”
秀男很鄙视地看着她:“你真是无知,没听过樱华无丑男吗?”
芥末:“你来了以后就有了。”
秀男:“……,你来了以后,我看樱华四大恶女也快凑够人数了。”
芥末翻个白眼:“既然男生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考进这所学校的都是女生居多?”
秀男:“因为想进这所学校的女生太多了,她们不知花了多少钱、拉了多少关系才能进来。你看看学校的环境、设备、师资,得投入多少资本?这些资本主要就是女生们奉献的。所以,这所学校的千金小姐也最多,我看全市19至23岁的有钱小姐全在这里了。”
芥末嘴巴半天没合上:“这都是什么学校……”
秀男探究地盯着她:“我很怀疑,象你这种对学校一无所知的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当然是凭实力考进来的。我严正声明,我不是为了泡帅G才来这所学校的。”
“是吗?”
“你怀疑我?信不信我揍你?”
“你是不是就这样『逼』他们和你交往的啊?”
“我要杀了你……别跑……”
闹了一会,有点累了,两人坐在石椅上休息。
“芥末,樱华在理川市非常有名,你怎么对樱华这么不了解?”
芥末翻着白眼道:“我对樱华确实不了解。我本来没打算考樱华的,后来听说樱华有免费生的名额,问了一下老师,老师说这所学校不错,鼓励我去试试。为了省下这笔巨大的学费,我就拼了命地去考。高三时,我基本上没离开过学校,住的地方离学校也就几百米,最后一个学期回家都不超过三趟,大禹治水都没我辛苦。高考结束后我整整减了九斤,参加樱华的考试又减了五斤,本来是一个小胖妞的,现在变成标准身材了。”
“你哪所高中毕业?”
“是一个很没有名气的高中,南桥高中。”
“南桥高中?”秀男想了想道:“那是一所市属县级高中吧?”
“嗯,我妈的老家在那里。因为我家所在片区的高中管理比较混『乱』,好的高中学费又太贵,所以我爸把我送回老家读高中,那里的学生都是埋头读书型的,很少接触外界,对樱华这种学费很高的私立大学更是想都不敢想。”
“呵呵,你在高中时一定也很棒吧。”
“切,在我们那所高中,每年能考上大学的也就十多个人而已,还不如市内好点的高中一个班上大学的数量。”
“不管怎么样,芥末你都是很棒的。”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万一我当真就惨了,晚上请你吃饭。”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晚上,大家一起去美食街吃了本学期的最后一顿晚餐,第二天便纷纷收拾东西回家。
在拎着行李跨上公车的时候,芥末忍不住转头凝望樱华漂亮的拱形校门。
她慢慢发现,这个樱华卧虎藏龙,她这只长不大的小野猫,也许是小野马,好象不经意闯进了龙盘虎踞的圈子。初来乍到,就遇到了这么多不一般的人,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虽然并不都是好事,却令人那么地难忘。
樱华,真的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当下一个新学期来临,开始熟悉和习惯校园生活的她,又会有什么奇遇呢?
青春公园是城西最大的公园,离芥末的家不是很远,坐公车七八站就到了。
和其它公园相比,青春公园唯一出名的是它的溜冰场,大概有四五个篮球场大小,设施完善。在冬天,溜冰场是真正的冰面,这在炎热的南方极为少见,吸引了大批的孩子和年轻人。
芥末的家境只能算是中等偏下,老爸给她的钱刚够她的生活费。她计划大二买电脑,毕业之前去远方旅行一趟,想实现这些计划就得从现在开始打工赚钱,正巧青春公园溜冰场招寒假打工仔,就去报名了,放假的第三天就正式上班。
她的工作就是站在柜台后卖饮料零食以及打扫卫生,白班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晚班从下午2点到晚上10点,包一餐,一天能挣30元。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不用风吹日晒,不用看人脸『色』,每天可以接触不同的人,看到很多快乐的笑容,处在那种充满活力的氛围中,她觉得自己也充满了干劲,人少时她还可以偷偷地、偷偷地免费玩溜冰,嘿嘿。
上了几天白班后,开始换上晚班。换班那一天,天气难得的晴朗,甚至还出了太阳,温暖的阳光懒懒地照着,她精神饱满,精力过剩,下午一点多钟就来到了溜冰场。
午后,除了休闲区有几位客人在喝茶聊天外,溜冰区一个人都没有。芥末东瞅瞅,西瞅瞅,看看机会正好,和管理员打过招呼,挑了一双溜冰鞋,就坐在场边研究,半天才穿上去。
她从没溜过冰,只能自己学。双手抓住栏杆,把重心移到双脚上,站稳后放手,身子晃了两晃,稳住了。右脚试着向前推进,身体一个后倾,赶紧抓住扶手,站稳,再试着向前滑,如此试了几次,终于勉强做到不扶栏杆而站稳。
好,再接再厉,保持身体平衡,慢慢地让一只脚滑行出一步的距离,停住,站稳,再滑动另一只脚,再站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她花了五六分钟才向前滑出三四米。她心中有些得意,再滑一步时,身体一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幸好她反应得快,及时用双手撑住地面,才没有跌个四脚朝天。
屁股有点疼,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半撑起身体蹲稳,放开双手,用双腿撑起上半身,慢慢站起来,又准备跌了,赶紧用手抓住围栏,才勉强站住。学溜冰真是不容易啊,摔得可疼呢,难怪初学溜冰的人总要教练教,没人扶不敢一个人玩。
她扶着围栏,一步步地绕着场地滑,慢慢从中寻找技巧和感觉。在摔了十几次,弄得一身灰后,她终于找到了平衡感,以及如何转移和保持重心,她试着放手滑,哈,居然能慢慢独立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