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这是什么

散会之后,赵成柱把自己的工作本一合,四平八稳地上了楼,对曾毅的安排不闻不顾。

牛旺森走到曾毅跟前,嘿嘿笑着:“曾局长,我先带你到住的地方看看。”

住的地方也在这座两层高的办公楼上,准确说,就是一间办公室,十三四个平方大,中间用帘子一隔,前面摆了一张长条办公桌,后面放了一张床,门后面摆着脸盆架子。

牛旺森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咱们老熊乡的条件艰苦,连个像样的招待所都没有,我让人把这间办公室收拾了出来,办公住宿两用,实在是对不住曾局长啊,你看你这大老远下来扶贫,可……”

“牛乡长,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咱们就要在一口大锅里搅马勺了,你也别喊我曾局长了,叫我小曾、曾老弟都行。”曾毅笑着,他看出来了,牛旺森是个比较实诚的人。

牛旺森就笑道:“行,那我就托个大,喊你一声曾老弟。”

牛旺森亲自动手,帮着曾毅把行李归置好,然后又叮嘱道:“曾老弟,晚上睡觉记得关窗,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可千万别感冒了。另外,床下给你铺了电褥子,要是觉得冷,就开电褥子。”

一切收拾停当,牛旺森又拖着曾毅,“走走走,晚饭安排好了。”

晚饭还是在乡政府对面的饭馆里,基本上还是下午的那几个人,只是赵成柱没在,他不在,大家反而放得开。

牛旺森还惦记着中午的两瓶酒,进门就道:“老黑,把南江老窖拿出来,要两瓶。”

老黑就是饭馆的老板,他一听就摇头,“牛乡长,南江老窖没有了,只有北云大曲,你要几瓶?”

“你个熊日的孙货,怕我们不给钱吗!”牛旺森一听就骂,“今天来了县里的曾局长,是来扶贫的,你别给我丢脸,快把好酒拿出来了,再磨磨蹭蹭,以后我们就到四海饭店去吃了!”

老黑这才从柜台下面翻出两瓶南江老窖,放到桌上,叨叨道:“年年都见扶贫的人,来了就在我这里吃,吃完抹嘴就走,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带来的米面油,也没见分我一些。”

牛旺森一拍桌子,瞪着眼道:“你个孙货,到厨房整你的菜去,一会要是让曾局长吃得不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老黑进了厨房,牛旺森就道:“曾局长,他瞎咧咧呢,你别往心里去。”

“老黑开玩笑呢!”

曾毅摆了摆手,老黑说得其实是实话,以前扶贫的工作,不就是走个过场吗,下来送点东西,转一圈,然后回去住在县城里扶老熊乡的贫,等扶贫期结束,再把别人以前写的扶贫材料抄一抄,交上去就算完事了。

如此扶贫,又怎么不贫。

山里人喝酒比较猛,就跟喝水似的,以前曾毅觉得汤卫国喝酒很猛,可眼前这些老熊乡的干部,各个都不比汤卫国差,酒杯子一端,全都是万夫莫敌的张飞。

两瓶南江老窖走完,牛旺森才让老黑端上几瓶北云大曲,这是邻县北云县产的一种酒,因为价格便宜,在南云北云这一带销量挺好。

给曾毅又满上一杯,牛旺森问道:“曾局长,这次你下来,有没有带什么项目?”

“项目暂时没有,我这次下来主要是先摸清楚咱们乡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再定项目。”

牛旺森心里就有点失望,以往下来扶贫的人,大小总有点项目,比如去年就搞了乡村科技书屋,虽说带来的科技书籍很扯淡,什么无土栽培、海产养殖,根本和老熊乡不搭界,但好歹也是个项目吧。

唉,要是下来扶贫的是交通局的局长就好了,把乡里的路修一修,老熊乡就有指望了。

副乡长姚和平就道:“以前来过那么多的扶贫干部,调查报告年年都写,怎么还要调查啊,咱们乡里的困难,也没少往上提。”

牛旺森就瞪了一下眼,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曾局长实地调查一下也是好的。”

曾毅笑呵呵地解释了一下:“以前那些调查报告,包括咱么乡里交给县里的材料,我都看了,但那上面全讲的是咱们老熊乡的困难和不足,没有讲优点和优势,我这次调查,主要是摸清楚这方面的情况。”

姚和平心里就笑了,一样是调查,只不过换了新鲜名词罢了,老熊乡要是有优势的话,还会这样穷吗。这曾局长看起来年纪不大,弯弯绕倒是不少啊。

牛旺森倒是问了一句,“这调查有啥区别?”

“我们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上面帮忙,尤其是脱贫致富,等靠要更是不现实,受穷受贫的又不是上面的人。”曾毅看着牛旺森,“等人别人帮你致富,犹如盼着天下上掉馅饼,想发财,还得靠自己啊!”

这句话说到了在场诸位的心里去了,老熊乡的穷,县里人人皆知,可为什么县里定计划的时候,就不向老熊乡倾斜呢,追根到底,是因为没有穷在别人的身上,别人当然不着急。

牛旺森点了点头,“曾老弟是个实在话,这话说得很掏心窝子。”

“我这次来,就是看咱们老熊乡有没有什么优势,有了优势,就能拉来投资,拉来项目。”曾毅说着。

姚和平笑道:“咱们老熊乡的优势,就是山多,除了山多,还是山多。”

众人都是大笑,这话很现实,出门抬头全是山。

曾毅就笑着:“山多也是优势,俗话说,靠山吃山,咱们既然靠着山,那就吃山!”

众人又是大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没错,可老兄靠着山,却没有沾到山的光,祖祖辈辈受穷,反倒是拜山所赐。

“喝酒!喝酒!”牛旺森一提杯子,“曾局长是大地方来的干部,眼界开阔,跟咱们这些山炮不一样。他这次来了,咱们老熊乡就有希望了。”

吃完饭,大家把曾毅送回住处,就各回各家,做鸟兽散了。

老熊乡海拔比较高,曾毅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有些冷,就起来了。山村的夜,果然是静得吓人,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两声不知名鸟儿的怪叫,让人听了直渗得慌。

曾毅坐起来,运了运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找回一床被子,才接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曾毅推开门,直觉得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直沁心脾。

赵成柱也住在乡政府大院里,此时他正蹲在一阶石梯上,拿着搪瓷缸刷牙。

“赵书记,早!”曾毅打了个招呼。

赵成柱毫无表情,点了一下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曾毅心说赵成柱真是个怪人,作为乡里的书记,对待自己同志,竟然也是如此冷漠,不过他也管不着对方,从屋子找出自己的杯子,去水管接了点水,就蹲在石阶的另一头,也刷起了牙。

山里人起得都早,曾毅刷完牙,到街上转了转,说是街,其实就是一条起伏不平、稍微宽一点的路罢了,街两边开了几间商店,卖一些烟酒盐糖,还有衣服鞋子之类的简单东西,其它就是理发店、修理铺之类的。

乡上的房子,很多都是老旧的房子,墙壁发黑斑驳,房顶长着青苔,看起来没有丝毫风景,偶尔能看到一两座漂亮的青砖大瓦房,听说都是外出打工的人,赚了钱回来盖的。

还好有一家卖豆腐脑油饼的早餐店,曾毅吃完回到乡政府大院,乡里的干部就来上班了。

牛旺森正半蹲在乡政府的大院里,摆了一个似熊非熊的难看架势,看到曾毅,他就笑着问道:“曾局长,今天怎么安排?”

“下去调研,先把乡里的所有村子都走一遍!”曾毅看着牛旺森,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锻炼呢!”牛旺森收了架势,“小时候跟人学的,说是五禽戏,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我一直练着呢。”

曾毅笑着,“有点形似吧,既然一直练,那你就坚持下去吧。”

牛旺森站在那里摸了摸下巴,道:“曾局长,有个情况要先跟你说清楚,咱们乡的很多村,还没有通路呢,都是山里的小路,得走着去,你要想这些村都走一个遍,至少得半个月!”

“你帮我找个向导,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牛旺森看曾毅还真的准备把老熊乡的村子走一遍,心里倒是有点佩服,以前来的那些扶贫干部,光是在乡上转一圈,都喊着累,几乎从来没有能在乡里呆够三天的,老熊乡的扶贫工作,其实都是这些干部住在县里完成的。

“那我这就给你安排一下去。”牛旺森笑呵呵地就上了楼。

曾毅正在自己屋里准备东西,就有人来敲门,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看到曾毅,欢喜地道:“你是曾局长吧,我叫牛旺林,是乡长让我来的,给曾局长当向导的。”

“快进来坐吧!”曾毅就赶紧把牛旺林让进来,看他的模样跟牛旺森有点相似,就道:“你跟牛乡长是……”

“我们是堂兄弟!”牛旺林搓着手,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

乡里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吃喝另算,每天再给他十五块钱的向导费,牛旺林怕别人会讲闲话,其实牛旺森把这个任务给他,是因为牛旺林有一架手扶拖拉机,如果去邻近几个通路的村子,会比较方便一些。

曾毅把东西一收拾,提了起来,道:“牛大哥,那咱们就出发吧!”

“我来,我来!”牛旺林抢过曾毅手里的一个包,出门就走。

乡政府的大院里,放着牛旺林的手扶拖拉机,比起农用三轮车大不了多少,车斗里放着曾毅昨天带来的一些米面药品。

把曾毅的东西往车斗里一放,牛旺林就发动了车子,“曾局长,你坐上去后一定要扶好,路上可颠。”

昨天来老熊乡的路,曾毅就已经见识过了,可出了老熊乡,他才发现昨天的那条路真的是路,而今天的路,压根就不是路,完全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罢了,崎岖不平。

曾毅这就发现手扶拖拉机的好处了,底盘高,不怕被地上的石头擦到;方向盘无间隙,容易拐弯;人站着掌握方向,两条腿就是天然的减震器。反正曾毅坐着车上,好几次差点被颠得整个人飞了出去。

今天的第一站是下川村,在老熊乡,下川村算是比较富的村子了,可就是比较富的村子,依旧是很穷,全村没有一间正儿八经的青砖大瓦房。巷子都是用石头铺的,非常窄,站在那里展开手,可以摸到两边的墙。

全村有一半人家里没有电器,有电器的人家,也仅限于是电视机罢了,村委会里,有全村唯一的一部电话,外出打工的人,就靠这部电话给家里报着平安。

曾毅刚进村的时候,恰巧就听到村主任在大喊:“三蛋他媳妇,你男人来电话了。”

用牛旺林的话讲,要什么电话,站在院子里吼一嗓子,全村人都能听到。不过,牛旺林也讲了,现在都比以前强多了,有很多人出去打工赚钱了,以前那才叫真穷呢。

曾毅看过一份报纸,说有的山区穷得一家人只有一条棉裤,到了冬天,全家人躺在炕上,谁出门谁穿裤子。曾毅以为那是报纸为吸引眼球在瞎编,谁知牛旺林讲自己家里以前就是这样穷,甚至比那还穷。

听说曾毅是下来扶贫的干部,村主任就带着曾毅在村里转了转,介绍了介绍情况,总之,就一个字:穷。

村外的山上,有很多裸露的山皮,光秃秃的,跟人脑袋上的斑秃似的,听村主任介绍,这是因为村里的地太少了,以前人饿得实在受不了,就砍了树种庄稼,谁知没了树,一场大雨下过,就把地跟地里的庄稼冲得干干净净,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从下川村出来,牛旺林又领着曾毅去了上川村,上川村在山上,不论好坏,下川村好歹还算是有条路,可上川村连条路都没有。两人是走路上的山,牛旺林扛着一袋米,曾毅拎着两桶油,在台阶时有时无的山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上川村。

上川村比下川村就更惨,全村二十多户人,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

牛旺林讲,有电视机也用不起,因为山高路远,电线拉得长,损耗非常大,上川村的电费是好几块钱一度,谁舍得拿来看电视啊,也就天黑的那会工夫点一下电灯,凑合着把晚饭一吃,然后就拉灯睡觉,听山里的怪叫声,就是这里的娱乐项目了。

曾毅听了之后很心酸,他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同样是山,情况却是天差地别。

接下来二十多天的时间,曾毅走遍了老熊乡所有的十八个村,距离老熊乡越远,村子就越穷,山里没有地,一年到头赚的钱,很大一部分都要用来换粮食,所以很难脱贫。

最后一站是老爷海,因为山上有一座天池,当地人称之为“海”,由此得名。

去老爷海完全没有路,两人在乡里补充了很多东西后,路上还在山神庙住了一晚,才在第二天的下午,到达了老爷海。

爬到山顶,看着天池里波光粼粼,牛旺林大吼了一句,随即诗兴大发,喊道:“啊~,大山!啊,老爷海!啊……”

曾毅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就道:“牛哥,接着说啊。”

“大山,你这逑高;老爷海,你这逑远。”牛旺林敲着腿,“让我老牛跑断了腿!”

曾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牛旺林这首诗还是标准的梨花体呢。

两人稍作歇息,朝老爷海走了过去,牛旺林道:“曾老弟,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佩服的干部了。就是我们乡里的干部,也没你这份毅力,我觉得你真的是来为我们老熊乡办事的。”

曾毅笑了笑,问道:“对了,你们那个书记是怎么回事,老是冷冰冰的。”

“你说糟成猪吗?”牛旺林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跟曾毅数了,直接把赵成柱的外号喊了出来,“那人忒没意思,只会念文件,一年到头躲在办公室里,乡里啥情况,他根本不知道。”

聊了两句,曾毅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成柱是部队转业到了地方,就被安排老熊乡当书记的,刚开始也是雄心勃勃的,结果现实给了他迎头一棒,时间一久,赵成柱看离开老熊乡无望,就成了那个样子,纯粹就是混日子的,逮到机会,就给大家讲讲政治政策。

其实这些基层的乡干部,手里没有多大的权,事却不少,费尽心思弄点钱,还要往上打点,否则就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乡里了。碰到老熊乡这样的穷地方,你就是把脑皮抓破,也想不到捞钱的法子,没钱打点,就只能在乡里继续窝下去了。

老熊乡的这个书记,上面没人愿意来,下面也没人愿意干,赵成柱这个倒霉蛋,一干就是十多年,没人接班,他想不干都不成。

曾毅在想,除了客观的因素外,赵成柱这个人的性格也大有问题,这才是他被困在老熊乡的主要原因。

他务虚不务实,讲政治,讲空话,一讲一大堆,可落到实处,却一点不会做人,自己刚来的第一天,接风宴他连酒都不让上,曾毅倒是无所谓,但试问有哪个领导愿意提拔这样的干部啊,光看那冷冰冰的脸,谁都受不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老熊乡遇到这么一个务虚的书记,真是不幸中的不幸,如果碰到一个敢打敢拼、富有行动力的书记,绝不会是眼下这个穷样。

老爷海二十户不到,全村总共也没一百口人,看到曾毅二人走了两天送来米面,村里人都很感动。

村主任范延福是个快六十岁的老汉,他把米面给大家一分,将曾毅领到自己的家里,道:“曾局长,快坐,我去给你泡茶!”

说着,范延福拿出一个瓷罐,从里面抓起一把茶叶,放到大搪瓷缸里,然后去烧水,过了一会,他提着个烧开大茶壶走了过来,开始往搪瓷缸里加水,屋子里瞬间就全是茶香。

曾毅有些讶异,“这是什么茶啊,怎么会这么香。”

“不值钱,也没名字,我们这里的人称为野茶。”范延福把大搪瓷缸放到曾毅面前,“你要是喜欢喝,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点。”

曾毅使劲闻了一下,茶香浓郁凛冽,直入中土,胃里顿时就咕隆一声响,充满了动力,再看茶汤清亮诱人,曾毅就道了一声:“好茶!狮峰龙井,也不过如此了!”

一旁牛旺林就问道:“狮峰龙井是什么?”

“就是西湖龙井!西湖龙井里最有好的一种,是一个叫做狮子峰的地方产的茶,所以叫狮峰龙井。”

提起西湖龙井,牛旺林就知道了,他笑道:“曾老弟知道的可真多。”

范延福道:“咱们的野茶,怎么能比得上西湖龙井呢,那可是名茶啊。”范延福也就听人说过罢了,至于西湖龙井什么味道,他并没有尝过,但想来这天下名茶,总不会输给野茶吧。

曾毅摇了摇头,道:“比得上,比得上。”

牛旺林就问道:“这几天你也喝了不少这种茶了,怎么都没听你讲过啊。”

曾毅有些诧异,“我什么时候喝过?”

牛旺林瞪大了眼,“这几天在乡里转,他们招待你的茶,都是这野茶啊。”

曾毅一愣神,往搪瓷缸里一看,就明白了,一般来讲,这茶采摘的时间不同,炒制的手法不同,味道会有大不同。

最好的是明前茶,其次是雨前茶,然后是三春茶,范延福给自己泡的这茶叶,每片都是一叶一芽,这在茶里面叫做旗枪,应该是雨前茶,味道仅次于明前茶。

至于前面在那些村里喝的茶,应该最后一道茶,俗称梗片。梗片在以前,那都是供茶农们练习技术用的,味道是没法跟真正的茶叶相比的。

“这种野茶,在咱们这里很多人种吗?”

牛旺林就点着头,“多!几乎家家都有!不过不值钱,每年来收茶的客商也不多,不过好歹也算是个入项,男人出去打工,女人老人就在家里摘茶,拿到乡里一卖,换一些家用。”

曾毅若有所思,问道:“茶商收了茶之后,都到哪里卖?”

“就在周围几个县里卖散茶。”牛旺林不明白曾毅怎么会对这乡下的野茶有兴趣,道:“不光是咱们老熊乡,这一片山里都产这种茶,算下来,得有四五个县呢,不过咱们老熊乡最多!”

曾毅点着头,就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两天后回到乡里,牛旺森就到了曾毅的办公室,问道:“曾老弟,转了一圈,都有什么收获,发现咱们老熊乡的优势资源没?”

曾毅点着头,“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想了解一下咱们乡里野茶的情况,都有多少人种,每年的产量大概是多少,炒制的方法和工具是什么情况,这些我都想知道。”

牛旺森就有些不明白,那种卖不出去的野茶,有什么好了解的,不过他还是道:“行,乡里应该有这方面的资料,我找找去。”

接下来的几天,曾毅就到附近几个近一点的村里,实地了解了一下野茶的种植和炒制情况,发现了很多问题。

因为茶叶卖不上价格,采摘又很费工夫,往往摘上万片青叶才能制出一斤茶叶,一斤茶叶又只能卖几十块钱,很不划算,所以老熊乡的人对茶的管理很放松,属于是今天有空了,今天就去摘茶,没空了就任由茶叶长老,没有抢时抢摘的概念。而且炒制手段非常落后,也不懂得茶叶分级,明前的好茶,竟然跟梗片混在一起卖。

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后,曾毅就琢磨着要怎么把茶叶卖出去,如果能帮山民把野茶打开一条销路,那么受益的人将会非常之多,这比拉来什么投资都划算。

但这并不容易,尤其是在国内,有两种东西是很难有新秀异军突起的情况,一是酒,二是茶,这两种东西实在是源远流长,现在所留下的名茶名酒,本身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事物了,它更是一种文化标本。

事物可以比较好坏,但文化却很难代替。

拿茅台酒来说,它就是一种文化,准确说,是一种官场文化,哪个级别的领导喝哪种档次的茅台、多高的度数,这几乎都有了惯例可循。上级领导来了,酒桌上必有茅台,如果没有茅台,领导就会认为自己没有被尊重,曾经就有官员因为在领导视察的时候没有上茅台,事后被领导穿了小鞋,发配到冷板凳上去了。

喝到了茅台,就是有面子,就是被尊重,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就算将来某一天茅台酒厂遭了大火,被烧得干干净净,转眼之间,她也可以重建起来,因为她里面凝结了一种文化。文化的东西,是不会被大火摧毁的。

而一些后起之秀,比如曾经如雷贯耳的秦池、孔府,一个小小的风头草动,就能让它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名茶名酒成堆的环境里,后起之秀的昙花一现,那也是用钱堆起来的,曾毅可没钱去砸这么一个效果出来,南云也没有,甚至南江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用在一个不知名的老熊乡野茶身上。

看来还得靠自己想办法啊!

曾毅整理了所有的资料,离开老熊乡,准备出去想想办法。

将中岳得知曾毅回到县城,就抽出时间见了他,看到曾毅黑了不少,将中岳就笑道:“让你下去扶贫,你却把自己变成了山里人。”

“这叫与群众打成一片!”

“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如果在县里能力范围之内的项目,我都会尽力支持。”

“那就先给老熊乡修条路吧!”曾毅说到。

将中岳就直摇头,“这不现实,整个老熊乡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十年也顶不上这条路的造价!再说了,县里也没有钱来修这条路,你也知道的,机关单位的工资,一直都做不到全额发放。”

曾毅笑道:“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准备到省里去碰碰运气!”

将中岳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曾毅向他伸手要钱去搞扶贫,那自己就难办了,给也不行,不给也不行,“嗯,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放心大胆地做,南云县县委县政府,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曾毅大笑,将中岳这完全就是一句套话,虚得不能再虚了,一点实在的都没有,不过他也不指望将中岳,“以后要是我来要什么政策,你可不能不给!”

“只要能帮助老熊乡的群众脱贫,我这里都是绿灯大开!”

将中岳答应得很痛快,心说老熊乡什么都没有,你就是要去当老熊乡的书记,我也敢答应,只怕你不敢去。

“行,有这句话我就行,明天我就启程去荣城!”

曾毅离开荣城一个月,发现这里陌生了很多,他第一站就去方南国的家里,结果被告知方南国去了京城。

出了省委省政府大院,曾毅正想着去韦向南的家里呢,迎面过来一辆宝马,车窗放下,露出顾迪的脸。

“曾毅,怎么是你啊,什么时候回的荣城?”顾迪显得很兴奋,直接跳下车,过来在曾毅肩膀上捶了一下,“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啊!”

“我刚下车忙完事,正准备通知你们几个老朋友呢!”

“这才像话嘛!”顾迪笑着拉开车门,“走,先到家里坐一会,晚上召集人给你洗尘。”

顾明夫的家就在省政府大楼的后面,一栋二层小楼,紧挨着常委楼,这一片被称为副省长楼。

家里没有人,顾迪招呼曾毅坐了,问了问曾毅在南云的情况,得知曾毅在乡下蹲了一个月,顾迪就道:“你纯属是自找的,活该!好端端的,你非要去南云那个破地方,待在荣城,我们几个每天喝喝酒找找乐子多好!”

“得,我是自找的,你让我自食其果算了!”曾毅笑着,“最近省里什么情况,我在老熊乡,手机都没信号,电视也看不上!”

“还是老样子,费省长马上退,常务副省长的位子继续空着,怕是要等袁公平的案子落定,才能有定论,现在都在暗中使劲呢!”顾迪抱着头往沙发上一靠,“你跟方书记近,帮着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看看我老家老爷子有没有希望啊!”

曾毅心说这事哪是我能打听的,他正要岔开话题,大门响了一下,就传来顾明夫的声音,“顾迪,你在家?”

第八八二章 莫大师兄第五十三章 我请第六二三章 重磅二改第五一七章 上任第六六二章 表工第一七五章 傲慢的代价第二十三章 生活大管家第二八二章 图案第六九三章 棋逢对手第一四二章 去你娘个蛋第五零九章 低姿态第七五零章 多管闲事第一一三章 这是什么第七七六章 合谋第八一七章 遗留问题第六七三章 巧医之难第五零一章 莫思立第五零七章 玩不死你!第八九二章 高捧第三五七章 桌子第八八六章 叙交情第三五一章 唱歌也会中毒第五二五章 惊变!!!第四三零章 飓风狂第四一八章 狂第四七一章 特需第一五七章 投机第三七五章 你的意见第六十二章 金针第六三七章 酒鬼失手第六二九章 发难第三十八章 大诈蛋第九十七章 醒来第八十四章 对峙第八三七章 车辆捐赠第一零九章 倒霉催的第四一七章 凝冰第五五一章 驱狼驭虎第一七一章章 久旱逢雨有人嫌第三五二章 阎王不收第三八二章 山不在高第六零零章 局变第六六七章 一点就爆第七七一章 黔驴技穷第八九六章 水库第三四四章 对等接待第六八八章 陈年八卦第七九一章 立碑第四一八章 狂第一二四章 破局妙招第七五九章 成全你们第四八二章 泡病号第三四八章 莫困医第七零八章 鼓槌第二九五章 文艺社会青年第四三零章 飓风狂第一零八章 司机第三三八章 下面的战争第五四一章 提壶揭盖大法第八三一章 为俊杰第八四五章 回来了第十二章 烫手山芋第八九三章 跟踪第七三七章 暴力徐力第五一四章 两个部长第二五六章 小过第九十二章 搁置第九三二章 情怀第八七九章 老友第八百一十三章 悲喜一瞬间第七五六章 姜老到来第六十六章 一碗水端平第四二八章 火中取栗第九十一章 三拆第四一一章 可以谈第七六三章 重炮第四八二章 泡病号第五七三章 处理决议第六九七章 三保险第六九零章 庞乃杰第三十章 后悔药,自己配第二零一章 卧神底第三九一章 意外麻烦第三五五章 非战之罪第二零一章 卧神底第一七零章 这是手误第三五五章 非战之罪第五六八章 吃死你第六五八章 撞墙第六三七章 酒鬼失手第三一八章 要硬碰了第八六二章 虱子第六六一章 超难度第三一五章 小吴山第二九一章 搏第八七九章 老友第五五八章 无处不在的斗争第二四四章 围城第一四七章 千亿考察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