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超??”
“梁超!!?妈的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不管我怎么咆哮,怎么问,手机那再也听不到一句回应,只听到在短暂沉默后,梁超突然咆哮咒骂的声音。
糟了…
糟了啊!!
我和凯子脸在那一刻都像罩住寒霜的茄子一样难看的发紫。一把把手机踹进兜里就像没了魂儿一样拔腿就跑!!
当喘着粗气绕过一条弯折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那样让心瞬间沉到谷底死寂死寂的一幕…
装着烤串的袋子被洒落在四方,梁超背着书包,猩红的血浸透了他的校服,两眼瞪圆了僵硬的站在那里,手,正死死掐着前面一人的脖子,掐的他脖子全是血痕;站在他前边叩着鸭舌帽,戴着墨镜低垂着脑袋像骷髅一样消瘦的那个人,正一手抵着梁超的胸膛,一手拿着弹簧刀,在梁超的肚子上,冷漠的一进一出…
一进一出…
“我干、你、妈的!!!超哥!!!!“
我还愣在原地无法从颤抖中醒转,凯子瞬间红了眼睛咆哮一声就冲了上去!那人、小野像早就有准备,听到声音后连头都没有回!拖着那条扭曲掉的瘸腿一跛一跛很快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没过几秒就响起一阵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而梁超就在那燥耳的轰鸣声里…
“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上,腿脚像被电击了一样不断抖动着…
梁超…
梁超…
“梁超!!!”
我暮然惊醒,撒丫子就向他狂奔过去。看着那血一股股流下肚皮把柏油路染的更黑,我摇晃的视野里除了他已经再没有任何东西!
当我跌跌撞撞扑倒在梁超身上的时候,没了魂儿的双眼只仓惶的看到他眼皮已经紧闭、颤动着,嘴角不断往外冒着血泡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黑白,唯一的色彩,是那血的猩红…
“超哥!超哥你怎么样了55555…”
“小野,老子弄死你啊啊啊!!!“
凯子在一边已经哭的满脸都是水花,咆哮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小巷子里冲。我却一把就把他死死拽住。沙哑的说,别去…
“cao!”
“cao!!!拽我干什么,他要跑了啊陈千!!?”
“啪~”
有的人,就是这样,事态越严重心里越冰凉,思维,也就越发能想到点子上。那时候看着一脸狰狞的凯子我只是抬起手,重重的、重重的抽了他一巴掌。
“已经跑了…”
“已经跑了知不知道!?追他干什么?梁超的命重要还是追他要紧啊?!!”
我的泪水也早就已经决堤,看着停止抽搐后已经完全没了声息就像死了一样的超子我只是使劲把他抬起,背在背上。被我抽懵的凯子看我摇摇晃晃,最后极不甘心的看眼小巷口还是跑过来帮我扶住他,不停擦着眼泪那泪珠却从来没断过。
“麻痹的,麻痹的!!!”
“超哥,你醒醒啊超哥,我是凯子,我和陈千来救了,你醒醒啊5555~~”
那时候听着凯子颤抖的沙哑的哭腔…
听着梁超在耳畔越来越虚弱的呼吸…
感受着…那后背渐渐浸透我衣服的湿热…我的心就像被扔进深潭里的石头!越沉越深,越沉越冰冷的难以忍受…
梁超,兄弟!你不能有事,你特么的一定要给我挺住!!!
泪水决堤…
在公路凯子直接站车流急驰的路中央强行拦下了一辆私家车,忍着司机的咒骂把梁超扶进车厢里,我们就坐了进去。
在车子往医院行驶的路上凯子不停呼唤着梁超的名字好像生怕他就这样睡死过去了一样!最后一把揪住我的领子通红着眼,问我为什么拦他为什么!?
我只是把泪水一把抹干,扯开他的手,沙哑的说。
“他已经跑了…已经跑了麻痹的你还能用腿追上摩托车??你去追他,只会让他看到你,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就藏在嘉兴宾馆的事情到时候他真就跑了,你知不知道!??”
凯子被我吼得木住了,怔怔看了我半天最后一头就贴在靠背上面、紧攥着梁超不知为什么变得滚烫的手只是不断祈祷着让他不要有事。
而我只是死死捂着梁超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拨通了丹姐的电话,在丹姐戛然而止的笑声后、瞬间泪如雨下的哭腔里,告诉了她这件事情,也告诉她通知警察局我知道小野的下落,让吴叔来去出租屋等我…
农贸市场半公里远的地方就是城东人民医院,就算那司机一直咒骂着染脏了他的皮坐垫下了车还是帮着我们把梁超抬进医院里,眼看着梁超被匆忙推进急救室,我和凯子像被丢弃了的孤儿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流着泪,煎熬的等待。
过了半小时,足足半小时才有个医生从里面出来问我们是不是伤患的家属,我赶紧点了点头。
他却摇了摇头…
“他的伤势挺严重的,刀子捅伤了气管静脉、血液涌入消化道才会从嘴里冒出来。但…送来的及时所以最严重的不是这个,最严重的是…”
“他被捅到了肾脏,一颗肾脏已经没有保留的可能,所以最好的状况就是将一颗肾脏切除,需不需要移植新的肾脏得看他另一颗肾脏状态是否良好。”
“那最坏的情况是??”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的肾脏被锐器捅破,已经大出血所以身体才会那么烫。血液也已经逆流进了肺部,这可能会造成无法逆转的器脏衰竭,和窒息…总之最坏的打算…”
“就是死亡…”
死亡…
轻轻两个字,却像两座大山,将我和凯子死死的压僵在了那里。我们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邢丹丹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在丹姐泪崩失控击打我们的时候,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
近八点的时候,梁超还没被推出来也没有任何医生跟我们说明状况,看着脸贴在墙上已经没面无表情的凯子,和把头埋在膝盖里还在不断抽泣的丹姐,我只是冷冷的将自己的眼泪擦干,然后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坐车回到久别的出租屋里,短短几十米路我阴沉的心情,阴暗的脸色就从来没有回暖过。走到门口、屋子里面已经有七八个警察包括吴叔、都在坐立不安的等我。
“小千,你的手…”
吴叔一看到我的表情和手上的血就瞪圆了眼,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摇摇头,那时候我真的,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感觉我就像个行尸走肉,脑袋里,只是不断回放着小野像机械一样将弹簧刀捅向超哥的画面;那刀刃上滑下的红血,就像硫酸一样把我的心,腐蚀的越来越扭曲、越来越阴暗…
在我沙哑的说准备车带他们去抓小野后,吴叔他们立马就兴奋的跑了出去。而我坐在沙发上木讷的看着通讯录里丹姐和凯子十几个未接,只是把手机丢到了床上。
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走到门口却又停下回过了头。冰冷的视线在桌子上看了很久、很久,我就弯下腰、将桌下那把沾满油腥肮脏的刀子攥在手里,藏进了衣兜。
然后转身、出门,在吴叔他们兴奋的喧闹里,一言不发的坐上这驶往小野坟墓的…
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