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回来了,我急忙转过头,把吴林禹他们叫了过来。
那司机很灵活的在泥泞的土里小跑着,没多久便跑到我们面前。他的脸上既没有出现喜悦,也看不到焦虑,不知道他出去后遇到了什么,也可能是根本没把我们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发现?”吴林禹走过来后,立即问道。
那司机点点头,然后又坐到钢筋堆上。我和段可站起来,给他腾出位置,等着他开口说话。
“超市的小车还在公路上放着呢,眼再瞎都能发现。”他抓了抓头发,开口说道,“哎,走的时候太急了,忘了提醒你们把那东西藏起来。”
当时这司机也是一片好心,这不能怪他。
“藏起来,说不定他们就发现不了了。”他接着说道。
购物车兄弟啊,我在心里后悔道,我不应该把你随意的推在路边,忍受日晒雨淋的。
王叔掏出烟,发给那司机一支,问道:“你碰到他们了?”
“碰见了。”司机接过烟,回答说。
“他们怎么说?”
“也没说啥,李工头昨晚喝酒喝多了,下午才醒。他确认了不是自己人干的,就没再说什么。”那司机点燃烟,对我们说道。
“李工头?李工头是谁?”我问他说,心想这名字可真够怪的。
“就是他们的头儿啊,这不是他的真名,但大家都这样叫他。”他说,“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周志宏听完笑了笑,说:“原来大BOSS是个包工头啊。”
“你见到他了?”王叔不理会我们的玩笑话,直来直去的问那司机说。
“没有,我听他们说的。”
“听说?你听他们说了一下午?”我问道,这司机即便是出去听评书,也听不了这么久啊。
那司机被烟呛住,咳嗽了几声,皱着眉毛回答说:“我这不是开车出去没碰见他们吗,我心想在城里干等也是闲着,还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就去把今天的坑挖了,挖完坑回来,才碰见一车在找你们的人,就和他们聊了一会儿。”
“挖坑干啥?”吴林禹问他。
那司机用拇指指了指货车的方向,回答说:“我那车里还装着一堆死人呢,不挖坑,那把它们埋到哪里去?”
“我听那车人说,他们看到公路上的购物车,然后发现超市的玻璃门给人敲碎了,就在城里头找了你们一下午,但是人没有找到,最后倒是拉回来一条狗。”他接着回忆道,“我问他们,还继续找吗,他们说李工头没说什么,他们也懒得找了。”
“幸好在这里待了一下午。”段可有些后怕的说。
“我就说吧,多大点事儿,搞得我们这样紧张。”吴林禹如释重负的说道。
周志宏听完话,也表现得很高兴,说:“管他什么包工头,他就算想来找我们,也不可能找到。我打赌,我们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人发现。他们也就二十来个人,要想控制住一座城,还是很难的。”
那司机低头抽着烟,嘀咕道:“但是几天前,也有人偷了超市,李工头硬是用了两天时间,把那人逮了出来,但这次…..”
“真是奇了怪了。”他顿了顿,然后补充道。
“谁知道呢,可能今天那包工头心情好吧。”周志宏说,“而且,外面来的人,他们也不好抓,想抓也抓不到我们。”
“还有可能会折兵损将。”吴林禹带上头盔,附和道。
我抬头望了望暗下来的天,提议道:“那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逃出城,不是最安全的吗?”
对啊,趁着夜色逃出城的话,他们肯定发现不了,这事儿也就这样完了。
没想到王叔看也不看我的反驳道:“这哪里能行,路上黑灯瞎火的,连个路灯都没有,我们车灯一开,那不就是活靶子了吗?”
也对啊,我没考虑到全城的电网已经瘫痪了,路上的照明,只能靠车灯。要是那群人发现一束陌生的车灯准备出城,肯定会追上来的。
“那什么时候才走?”吴林禹问道。
“明天吧,”那司机说,“等明天天亮了,我用货车拉你们出城,他们只会以为我是在运尸体。”
“那多不吉利啊。”周志宏说。
“那你就在这工地待上半个月吧,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你。”我对周志宏不好气道,这种时候了,还管吉利不吉利。
“行,就这么办。”王叔对那司机。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去我住的地方睡一晚。”那司机说,说着就站起来。看起来就是无论我们愿意与否,他都准备离开了。
“你家在哪?”周志宏问。
“在江边。”他回答说。
我们五人相互看了一眼,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吴林禹提议道:“我们也没地方能睡个安稳觉了,要不就去吧?”
然后我们都点头同意了。去这司机家里睡,总比睡在这通风性良好的工地里强,我可不想段可又患上感冒。
那司机点点头,便往回路走去。我们几人背好背包,也跟了上去。
“师傅,还不知道你贵姓呢。”吴林禹走到他旁边,问他道。
那司机想了想,很是随和的回答说:“叫我老陈就行了,他们以前都这样叫我。”
老陈?他看起来比我大十几岁,我还真不好叫这名。不过既然他自己都这样说了,我当个名字来叫就行了。
翻铁栏的时候,我又闻到了货车里飘出的腐臭味,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对老陈问道:“陈师傅,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陈翻过铁栏,跳到地面上,拍着手上的灰尘回答说:“开出租车的。”
我哦了一声,心说开出租车的现在做起了殡仪馆的行当,这转业跨度也太大了点。但是,他能每天坚持做清理尸体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我打心底里佩服他。
天色已经快暗透,我是靠着腐臭味的浓淡程度,才分辨出货车停靠的位置。
“等会儿不要开车灯,我把尾灯亮着,你跟着走就行了。”老陈对王叔说。
“行。”王叔回答道,然后拉开了长安车的车门。
“你开车灯,他们不就发现了吗?”我问道。
老陈回答说:“这个倒没事儿,我以前经常这个点儿在城里头开车,他们认得货车车灯的样子,习惯了。”
车子发动后,我们五人紧盯着前边亮红的货车尾灯,紧张得没说一句话。要是这时候追我们的那车人还没有回去,又刚好撞见我们了,那得有多刺激?但刺激归刺激,这种情节在心里边想想就行了,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没有路灯的街道,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尾灯能照射出的范围很小,王叔只能保持好车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近,然后靠着货车的转弯灯,来判断转弯的方向。但还好,王叔驾车的经验丰富,能拿捏好距离和转弯的时机,街道上也没啥车,一路开得很顺利。
老陈在前边的货车里,一定为我们考虑过了,他害怕我们跟不上,反光镜里又瞧不见我们,一直保持着很慢的车速。到后来,我们都有点不耐烦了,这老陈开得也太慢了点,我真想帮王叔大按几声车喇叭,催老陈开快点。
开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吧,我们就看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座楼。我们为什么能在满是黑暗的城区里发现这栋楼呢,因为这栋楼的不少窗户里,正亮着电灯。
这栋带有电灯的楼,在周围的黑暗里很是耀眼,如同无边大海里的灯塔,为黑暗里的我们引领着方向。电灯从楼体的中间开始亮起,亮了大概有四五层楼的窗户,再往上,便又是黑暗。我甚至还看到,某户住房的阳台上,还有人影在走动。
眼前这幅“暗夜灯楼”的画面,把我们一车人都看呆了,这伙人牛逼啊,有水有电还有小区房可以住,简直就是末世里的小康之家啊。我就想着,要不要把东西还给他们,再赔个不是,跟他们一起住算了。
老陈不知为何鸣了几声车笛,可能是在跟楼里的熟人打招呼吧。
两辆车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开了一阵后,那栋亮有电灯的大楼,便被其他的大楼所遮挡住,再也看不见。老陈驾驶的货车,还是按照之前的速度,缓慢的在路上开着。车窗外基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不知道老陈住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红色的货车尾灯,盯久之后,让我眼睛非常不舒服。我索性闭上双眼,不再去关注窗外,反正啥也看不见。后来车子开了多久,我记不清了,我只能在脑海里感觉到,车子在不停的左拐右拐,最后还能感觉出,车下的路面变得坑洼起来。
王叔松开油门,一脚刹车,停住了长安车。我睁开眼,朝前看去。货车的尾灯仍然亮着,但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总算到了,这老陈也住得够远的啊。”周志宏撑着我后边的座椅说,“脚都给我蹲麻了。”
王叔转动车钥匙熄了火,然后按下手刹,对我们道:“下车吧。”
走下车,就吹来阵阵江风,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周志宏今天带回的羽绒服,我想立即套在身上,抵御住江风带来的寒冷。
除了江风之外,货车里散发出的腐臭味,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不远处就能看到一条江水在黑夜中流淌着,仔细听还能听到水声,果然我们来到江边。可是我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公路的右边除了水泥修筑的堤坝,就没有了其他建筑物。虽然这人眼在黑暗里看不太清,但如果有房子在周围,我至少能发现轮廓啊。难道是,这老陈挖了个地窖?
老陈朝我们走了过来,我便把心中的疑惑抛给了他,问道:“到了?”
“还没到。”他回答说,然后跨过公路左边的护栏,没有多再做解释,独自走进浅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