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两雄争霸短兵接

他冲入茅舍,击落暗器,接人掌力,封挡长剑,连续而行,一气呵成,竟然还未看清敌人何在。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要伤他。”

四周凌厉的攻势,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声音,停了下来。

容哥儿此刻,才有时间抬头打量了一下室中景物。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面垂黑纱的女人,端坐在茅舍一角木椅上,身后并立两位姑娘,左右各立一婢。那身后二婢中一婢是和那二姑娘比剑恶斗的紫燕,左右两个女婢,是金燕、玉燕,只有一婢,未曾见过,想来,定然是四燕中的另一燕了。

目光转动,只见那室门之后,各站着一个劲装佩剑大汉。

茅舍左侧,站着两个白髯老史,身着发衣,长髯及胸,右面是两个手执长剑的中年汉子。

在两个中年大汉之后,五尺左右处,站在青袍会发,长髯垂胸,手执拂尘的金道长。

严小青仍是一身青衣,背插长剑,紧依金道长身侧而立。

木门后右面的墙壁处,躺着两个白衣剑手,和四怪中的一怪。

三人身上,都不见伤痕,想是被人点了穴道,也不知是死是活?

再瞧那两扇水门,半掩半闭的十分巧妙,室外人不论在任何角度,只可以瞧到茅舍中一块空地,而无法看到茅舍中的人物。

容哥儿心中忖道:“面垂黑纱的黑衣人,定然是万上门主,四燕全在,八公有两个,金道长和随身小童,加上右侧两个执剑大汉,和两个控制木门的大汉,共有十三人,那青衣老人却带了数十高手赶来,论实力,万上门似乎是难以和人相比。”

心念转动之间,又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道:“放下兵刃。”

容哥儿怔了一怔,弃去手中宝剑。只见那万上门主,举手一挥,一个女婢,直对容哥儿行了过来,逼近容哥儿前两步左右,低声说道:“你是容哥儿?”

容哥儿吃了一惊,暗道:“我整容改装之后,她怎能一眼认得出来?”当下说道:

“不错,姑娘怎能一眼认出在下?”

那女婢正是金燕,只见她点点头,说道:“看你拔剑手法……”转对那黑衣女人,欠身说道:“果然是他。”

但闻金燕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你没有机会走出茅舍,走向那茅舍右角,躺下去。”

容哥儿举步向茅舍一角走了过去,依言躺下。

只听那大剑主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师妹,你这位属下,跟随你很久了吗”杨九妹道:“时日不久。”

大剑主心中暗道:“这就对了。”

只听步履声音,显是又有人奔近茅舍。

金道长突然一挥手中拂尘,缓步向容哥儿走了过来。口中低声说道:“暂时要委屈你一下了。”左手食中二指一骄,疾向“肩并”穴上。

容哥儿心中虽想反抗,但他终于忍了下去,任那金道长点中了穴道。

金道长点了容哥儿的穴道之后,缓步行向那黑衣人,低声说道:“万上,咱们难道就守在此地吗?”两人谈话声音很小,容哥儿凝聚全神听去,也只是隐隐可闻。

只听万上门主道:“不用慌,今日绝难免一场恶战,大敌当前,越镇静越好。”

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万上门主,请出来和老夫答话。”

容哥儿暗道:“要糟,那青衣老人,亲来此地,只怕是难免一战了。”

金道长应了声,缓步向茅舍外面走去。

只闻那冰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就是万上门主?”

金道长冷冷应道:“敝上特派贫道,接见阁下。”

那青衣老人道:“好大口气。”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本门和万上门素无过节,你们万上门却连番和老夫门下作对,不知是何用心?”

金道长冷冷说道:“阁下约束门下不严,处处和我万上门作对,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青衣老人怒道:“你还不配和老夫动手,要那万上门主亲自,来见老夫。”

金道长缓缓说道:“阁下要见敝上吗。”

青衣老人怒声接道:“不错,要他出来见我。”

金道长微微一笑,道:“阁下说得太轻松了。”

青衣老人冷冷说道:“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金道长缓缓说道:“阁下如若一定要犯敝上,只有一个办法。”

那青衣老人连番受他讥辱,怒火已动,正待喝令属下出手,闻言一停,道:“什么办法?”

金道长道:“请阁下进入茅舍一叙。”

那青衣老人老脸上怒容突然消失不见,缓缓说道:“就算你们万上门,在那茅舍之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也难不倒老夫。”

金道长道:“敝上现在茅舍候驾。”

那青衣老人冷冷说道:“老夫久闻贵上之名,今日能够见识,也好解开老夫心中之谜。”语毕,转首向属下道:“你们退后五丈。”

容哥儿身在茅舍之中,无法瞧见几人情形,但听两人谈话,可知那青衣老人竟要自甘屈辱,入室和万上门主相见,如若这两个神秘的首脑人物见面,不知是如何一个情景?

万上门主举手一挥,道:“我都听到了,请他进来吧户只见那万上门主目光转动,随即向身旁一个女婢,低声说了数言,那女婢突然对容哥儿行了过来,右手一掌,打活了容哥儿的穴道,低声说道:“万上说动起手来,恐怕无法照顾于你,要你自己小心。”

容哥儿道:“多谢姑娘。”

那女婢低声说道:“该谢我家万上,你非本门中人,得她如此关心,实是从未见过的事。”言罢,起身而去,又回到万上身侧。

容哥儿暗中运气,但仍然躺在地上不动。

只听金道长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阁下请进。”

容哥儿穴道已解,微微一转身子,衣领遮面,启目望去。

只见黑、白两个使者,抬着一张木椅,缓步行了进来。

那木椅之上,端坐着那青衣老人。

入得茅舍之后,黑、白两个使者,缓缓放下木椅,退到那老人身后。

金道长紧随那青衣老人而入,守在茅舍门口。

那端坐木椅的青衣老人,目光转动,四顾一眼,缓缓说道:“老夫一天君主。”

万上门主道:“敝门号称万上,天下武林,尽皆臣伏。”

一天君主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你既敢和老夫作对,何以不敢以真正面目相见?”

万上门主冷冷说道:“你装上假发,扮作龙钟老态,可以欺瞒别人,但却瞒不过本座双目。”

容哥儿听得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老人是故意假扮的吗?”

但闻一天君主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听人说起那万上门主,就曾想至是你,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容哥儿心道:“好啊!,原来这两人是老相识了。”

万上门主冷然一笑道:“我不相信你已知道我是谁。”

容哥儿心中忖道:“你们两个这番对话,岂不是自说了吗?你唬我,我唬你,唬来唬去,谁也唬不住谁。”但闻一天君主冷冷说道:“你是金风门中的江大姑娘。”

茅舍中突然静寂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容哥儿心中暗道:“不会吧,如若他是那江大姑娘,怎会连自己的妹妹也要对付?

万上门主忽然大笑。

一天君主冷冷说道:“有什么好笑的,老夫猜得不对吗?

万上门主道:“我想你就要猜她,果然不错。”

一天君主冷冷说道:“你如敢取下面纱,还你本夹面目,证明不是江大姑娘,老夫就立刻认败服输。”

容哥儿想到金风谷中中和那江大姑娘论及武林形势,曾说过,如若他们闹得太过厉害,那是逼她出山了。足见那江大姑娘,还没出山,这一天君主,指她是江大姑娘岂不是输定了吗?但闻万上门主冷冷笑道:“要我除去面纱不难,但有一个条什。”

一无君主缓缓说道:“什么条件?”

万上门主道:“你也应该除去假发面具,还你本来面目。”

一天君主微一沉吟,纵声而笑,道:“老夫年近古稀,这须发乃夫生而成,岂能除去。”

万上门主突然站起身子,道:“你骗得过别人,但却无法骗得过我,如是我猜的不错,你不但须发尽假,连你也非男子之身。”

容哥儿吃了一惊,暗道:“怎么?又是一个女人吗?果真如此,今日武林,当真是全为女的据有了。”

一天君主突然一扬右手,道:“双雄不并立,你如肯让人一步,可免很多烦恼。”

万上门主右手一挥推出一掌,缓缓说道:“你要人放下屠刀,自己何不回头?

容哥儿突觉一股激荡的潜力,逼了过来,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两人在说话之中,已经动上了手。”

凝目望去,只见那万上门主一身黑衣,无风自动,轻轻飘起,那一天君主却突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重又坐下。

容哥儿无法看出谁胜谁负,但却明白,两人都以至上内功,互拼一招。

茅舍中,突然间沉寂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万上门主和一天君主相对而立,足足过一盏热茶的工夫之后,一天君主才缓缓说道:

“明夜三更,咱们仍在此地一晤如何?”

万上门主望着那一天君主,沉吟良久,才缓缓道:“这山谷尽处,有一座小潭,潭水清澈:但潭中却有一个漩涡,下通水脉,鹅毛不浮。

那是很好的藏身所在。”

一天君主缓缓说道:“如若咱们有一人死亡,就可葬身在涡流之下。”

万上门主道:“只是咱们分出胜负,那落败之人,就投身潭中,让涡流卷入潭底水中。”

一天君主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咱们再见之时,必得有一人死亡才行。”

万上门主道:“败的未必是你,何用如此担心。”

一天君主道:“老夫答允,不过,还有条件。”

万上门主道:“什么条件?”

一天君主道:“明天相会之时,各以本来面目出现,不许藏头露尾,我要证实心中之疑。”

万上门主冷冷说道:“只要你能守约,不弄玄虚,自然可以见我庐山真面目,不过,相见也是等于不见。”

一天君主道:“为什么?”

万上门主道:“咱们两人相见时,必有一人死亡,纵知对方是谁,又有何用?”

一天君主冷漠地说道:“也许还有别途可循。”语声微微一顿,又适:“既有明宵之约,今日不用再战。”

万上门主道:“我已早有安排,打下去,你亦将全军覆没。”

一天君主冷冷说道:“不用夸口,明宵自然可见真章。”

目光环视了茅舍一周,接道:“老夫被你们擒得的几位属下,可否交我带走?”

万上门主道:“死的早已气绝身亡,活的你带定就是。”

一天君主举手一挥,道:“把他们背出此室。”

随来的黑衣使者应了一声,扶起了两个穴道被点的白衣人。

那白衣使者,却奔向容哥儿。

金燕突然一挫柳腰,悄无声息地欺了过来,冷冷说道:“不要动他。”白衣使者阴森一笑,道:“为什么?”

金燕道:“四个人,让你们带走两个,已经报给你们面子,这人和一怪留下。”

白衣使者道:“他没有死,为何要留他在此?”

金燕道:“留下就留下,我想不用说出理由。”

一天君主回顾了白衣使者一眼,缓缓说道:“咱们走吧。”

白衣使者从那黑衣使者手中,接过一个白衣人,挟在左肋,两人各用一只右手,抬着那一天君主木椅,缓步而去。万上门主一言不发,直待儿人行出茅舍良久,才低声说道:“掩上木门。”

两个控门大汉应声推上木门。万上门主目注金道长,道:“你去查看一下,他们是否还留有人手?”

金道长应了一声,转身行到壁边,举手推开一扇窗子,纵身而出。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那金道长又从原窗返回,道:“全都撤走了。”

万上门主道:“好!你们退下休息一会。”

金道长接道:“今夜可要在四周设伏?”

万上门主沉吟一阵道:“太阳下山时分,你再来问我一声。”

金道长欠身一礼,带着严小青及室中大汉退了下去。

这时,茅舍中只余下万上门主和四个女婢,以及躺在室内一角的一怪、容哥儿等人。

万上门主两道森寒的目光,投注在容哥儿脸上,缓缓说道:“你站起来。”

容哥儿挺身而起,道:“万上有何吩咐?

万上门主道:“洗去易容药物,恢复作本来面目。”

容哥儿沉思片刻、依言擦去了易容药物,恢复了庐山真面目。

万上门主两道清澈的目光,打量了容哥儿一阵,道:“适才我和一天君主对答之言,你都听到了?”

容哥儿道:“听到了。”

万上门生道:“你很能干,竟然能混入那一天君主手下。”

容哥儿道:“适逢其会,阴差阳错,并非是在下有意安排。”

万上门主冷冷说道:“你是第三者的身份,依你之意,我和那一天君主,在明宵会战之中,谁胜谁负?”

容哥儿道:“两位惧是莫测高深的人物,明宵会战胜负,在下如何能够妄测。”

万上门主道:“正因敌势太强,本座想借重阁下……”

容哥儿呆了一呆,道:“借重在下吗?”

万上门主道:“不错。”

容哥儿道:“如区区能力所及,自当效劳,但在下实在想不出有能相助之处。”

万上门主道:“你可以易容改装,投入那一天君主的门下,为什么不能易容改装,扮作万上门主?”

容哥儿一皱眉,道:“万上要在下易装相代,会见那一天君主?”

万上门主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容哥儿道:“在下堂堂男子,如要改扮作一位妇人,万万难以答允。”

万上门主突然掀开了脸上的面纱,笑道:“不要改扮作妇道人家,就以你本来面目,再经我稍加装扮,就可以和他相见了。”

容哥儿呆了一呆,道:“要我以本来自面和他相见吗?”

万上门主道:“不错,如若我要人相代,何不就四位随身女婢中挑选一人,那也用不到借重阁下来扭装了。”

容哥儿心中暗道:“话倒是不错,四婢追随她时间甚久,如若冒充起来,目可取事半功倍之效,她不肯要四婢改装,要我相助,这其间,定然是别有用心了。”

心中忖思,人却抬头望去。

原来,那万上门主,掀起蒙面黑纱之后,容哥儿一直没指眼瞧过她。

此刻,抬眼望去,只见一张宜瞑宜喜的脸儿,配着匀称的五官,但柳眉带煞,圆大眼睛中,更有着冷电一般的神芒,直似要瞧穿人的肺腑一般。容哥儿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有着如此动人的风情。有着如此令人敬畏的煞气,不禁为之一呆。

万上门主轻轻一频柳眉儿,缓缓说道:“虽然你是帮助我,但事实上,你也帮助了天下武林同道。”

容哥儿沉吟了一阵,道:“夫人,你可否说得再清楚一些?如是确然对天下武林同道有益,在下决不推辞。”

万上门主道:“说来话长,此刻大敌当前,我无暇对你详细说明那前因后果,但我可以简单的告诉你,你的面相很像一个人,但那人在十年前已经死去。”

容哥儿接道:“你要我冒充那人,和那一天君主相见是吗?

万上门主道:“不错,不过,你虽然和那人生得很像,但你们之间的年岁,却相差了数十年,因此,我要对你稍加改扮,使那一天君主,无法瞧出破绽。

容哥儿道:“这么说来,万上已然知晓那一天君主是谁了?”

万上门主道:“我虽无法确定,但推想定然是她。”

容哥儿道:“谁?

万上门主沉吟了一阵,道:“除非你答允了,恕我不能奉告,因为这和人的名节有关,未能证明以前,不能完全定论。”

容哥儿道:“但那一天君主,好像也知晓你的来历,不过他猜你是金风门中的江大姑娘,那是猜错了。”

万上门生道:“因为,他想不到我还会活在世上。”

容哥儿呆了一呆,道:“夫人的意思……”

万上门主道:“意思很明白,因为我已经死了,他想不到一个死去了的人,还会重生。”

容哥儿心中暗道:“原来她已经死过一次。”口中却说道:“原来如此。”

万上门主接道:“你已经问得太多了!你也该决定是否答应了?”

容哥儿缓缓说道:“在下改扮什么人?”

万上门主忽然缓缓一笑道:“要你改扮一位武林中最风流的人物,二十年来,他一直是深闺少女们梦寐以求的情郎。”

容哥儿一皱眉头,道:“在下像吗?”

万上门主道:“很像,当今之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的人了。”

她眼睛中突然涌出来两眼泪水,脸上是一片自怜的表情。

容哥儿征了一怔,道:“那人是谁呢?和夫人有何……”

忽然间感觉到那万上门主神色不对,顿时住口不言。

万上门主缓缓说道:“你一定要问吗?”

容哥儿道:“如是夫人不愿讲,在下只好不问了。”

万上门主道:“你若一定要问自然是可以讲给你了。”

仰起脸来,黯然说道:“是我的丈夫。”

容哥儿跳了起来,道:“这怎么成?在下如何能够冒充。”

万上门主道:“不要紧,我那丈夫已经死去多时了。”

容哥儿道:“如若一定要在下冒充,还望妇人能够说出一个理由来。”

万上门主道:“那你答应了?”

容哥儿道:“就目下情势而言,在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万上门主道:“那倒不是,我并无逼你相从之意,你可以自由决定。”

容哥儿道:“好吧!在下答应就是。”

万上门主道:“好!你先行稍加易容,我再告诉你,如何对付那一天君主。”

金燕轻步行了过来,道:“公子请吧。”

容哥儿紧随金燕身后,行人另一座茅舍之中。

只见一张木榻,铺着白色的被单,敢清早已有了准备。

容哥儿心中虽然仍有些发毛,但事到临头,无法推辞,只好举步登上木榻,仰卧在榻上。

金燕莲步珊珊的行近木榻,柔声说道:“睡得好吗?”

容哥儿道:“不劳姑娘……”突觉肋间一麻,竟被金燕点了穴道。

他穴道虽然被点,但神智仍然清醒。耳既能闻,目可见物,只是不能挣动说话。但见金燕举手理一下鬃边散发,缓缓说道:“为了用药方便,恕小姆无礼,点了公子穴道。”口中道歉、右手一沉,又点了容哥儿的晕穴。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容哥儿醒来,室中景物已变。

只见红烛高烧,照得满室通明,金燕面含微笑,站在一侧。

容哥儿缓缓坐起,本能地伸手在脸上摸一下,缓缓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金燕低声说道:“初更不到。”

容哥儿道:“在下易容过了吗?

金燕伸手从木榻之上,取过铜镜,高高举起,笑道:“公子请看,比你原来面目,是否一般的风流俊俏。”

容哥儿凝目望去,只见镜中双鬓微现斑白,剑眉朗目,高鼻薄唇,除了双颊稍现削瘦之外,和自己实无多大区别。

金燕缓缓放下铜镜,道:“怎么样?”

容哥儿道:“很好,不过……”

语声未住,那面垂黑纱的万上门主,已缓缓走了进来。金燕欠身一礼,抱起铜镜而去。

只听万上门主说道:“放下窗帘,带上木门。”

金燕放下窗帘,带上木门而去。

万上门主缓缓揭去了蒙面黑纱,双目中情爱横溢的望了容哥儿一眼,道:“那边坐吧。”当先举步行了过去。容哥儿转目望去,只见那靠北面墙壁下,早已摆好了一张方桌,桌上铺着雪白的布单。

万上门生坐了主位,伸手指指客座,道:“相公请坐。”

容哥儿大步过去,坐了客位。道:“万上,在下此刻是……”

万上门主接道:“相公定然很饿了,我先陪相公进一点酒饭如何?”

她不提也还罢了,这一提容哥儿立时感觉到饥肠碌碌。十分难耐,点点头道:“在下确也有点饿了。”万上门主举手轻击两掌,木门呀然而开。一个女婢,手托木盘而入。

万上门主似是早有准备,那女婢手托的木盘之上早已放着酒菜。

那女婢放下酒菜,欠身一礼,悄然退走。

万上门主举起酒壶,先替容哥儿斟一杯酒,道:“先敬相公一杯。”当先举杯,一饮而尽。容哥儿也只好举杯喝干,心中却疑云重重。

万上门主又替容哥儿斟满酒杯,道:“相公的酒量如何?”

容哥儿摇头,道:“三杯之量。”

万上门主道:“贱妄绝不勉强。”自斟自饮,连干六杯。

融融烛火之下,只见她脸上攀起了一层红晕,显然是微带醉意。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来,她也是酒力不佳。”

万上门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举起纤手,理下鬓前散发,缓缓说道:“十年来,我一直是生活在紧张之中,费尽了心血,组成了今日的万上门,忘记了岁月催人,年华易逝,春去秋来,红颜易老……”

容哥儿接道:“夫人驻颜有术,容色如花。”

万上门主格格一笑,道:“当真吗?”

容哥儿道:“在下句句字字,都是由衷之言。”

万上门主微微一笑,道:“漫漫长夜,剪烛谈心,人生欢乐的事,莫过于此了,自先夫过世之后,从未有今宵之欢,相公恕贱妾放荡了。”

容哥儿道:“这个,这个……”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个半天,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上门主道:“话要从头说起,相公可明白,你数次入我之手,我为何不肯伤你吗?

而且还派遣高手,暗中相护。”

容哥儿道:“在下亦感觉到奇怪,夫人何以对在下特别宽容。”

万上门主笑道:“因为你很像他……”

容哥儿道:“他是谁?”

万上门主道:“就是你现在改扮的人,百年来天下第一风流人物邓玉龙……”

容哥儿道:“邓玉龙,邓大侠……”

万上门生道:“不错,名满武林的邓大侠,也就是我死去的丈夫。”

容哥儿道:“原来是邓夫人。”

万上门主道:“先夫突然间消失江湖,那是天下人尽知,但他过世的消息,却是没有几人知晓了。”

容哥儿点点头道:“邓老前辈,在下曾听家母谈过,是一位拳剑双绝,才气纵横的奇侠……”

万上门主道:“还是位风流不羁,到处留情的人,因此,他虽然做了无数好事,仍难获得那武林同道的谅解,很多人提起他,仍然是根如刺骨。”

她又自斟一杯,喝了下去,接道:“贱妻有幸得他垂青,竟然请了三媒六证,娶我为妻,贱妄无能,无法改变他风流性格,新婚三日,我那浪荡的夫婿就失踪不见。”容哥儿啊了一声,住口不言。

万上门主道:“相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今宵咱们这番对酒谈话,希望各畅所言,如是我心有所忌,也不会这般坦然的说明内请了。”

容哥儿道:“邓大侠出走之后,可曾再回过夫人身边?”

万上门主道:“回来过,但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住不过七日,又悄然而去…”

她伸出纤巧的玉手,又斟满了一杯酒,饮了下去,接道:“他这一去,有如投在海中的泥牛石沙,永未再见,我作了他的妻子,不知使多少人妒忌羡慕,但我们只作了十日夫妻,我却为了这虚名,守了十九年的活寡。”说完话,又自斟一杯酒,喝了下去。

容哥儿道:“夫人莫要借酒浇愁……”

万上门主先是一怔,继而格格一笑,道:“借酒浇愁吗?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目光转注在容哥儿的脸上,嫣然一笑,道:“我吃了一年的酒,为情郎负心,已使我自暴自弃,一年后,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容哥儿道:“什么消息?”

万上门主道:“我耶夫婿邓玉龙被人谋害的消息。”

容哥儿道:“邓大侠武功超绝,怎会被人谋杀呢?”

万上门主道:“在江湖之上行动,有时武功亦会失去效用,我那丈夫,虽然武功很高,人也机警,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他有个无法克服的缺点。”

容哥儿道:“什么缺点?”

万上门主道照理说,贱妾为人之妻,不能妄论丈夫之过,但此刻形势不同,贱要有求于相公,只好从权了。”

容哥儿心中暗道:“想不到,这位统率着无数高手的神秘女英雄,竟然还是个十分拘谨的人物。”

但闻那万上门主,接道:“他贪恋女色的缺点,是他致命之伤,只需美女当前,他会忘去一切的危险。”

容哥儿道:“这个,夫人怎不劝劝他呢?”

万上门生道:“劝劝他,相公说的太简单了,天下美女,都要舍身就地,叫我这做妻子的人,又有什么方法可想。”目光突然停在容哥儿脸上柔媚一笑,道:“相公,未亡人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出了希望相公不要生气。”

容哥儿道:“夫人请说。”

万上门主道:“相公太像我丈夫了,像得连我也难分辨;如是早生三十年,未亡人必然会错认夫君。”

容哥儿道:“有这等事?”

万上门主道:“不错,未亡人言出衷诚。

容哥儿心中暗道:“她本来自称贱妻,此刻,怎的会忽然变成一句未亡人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夫人之意……”

万上门主脸色突然一整,道:“说实话,你今年贵庚几何?

容哥儿怔了一怔,道:“二十岁了。”

万上门生道:“从你拔剑气势,剑法绝非出自五大剑派那是家传剑学了?”

容哥儿心中暗道:“本来正在谈她的事,怎会一下子转到我身上来了。”但又不便不答,只好应道:“在下的武功,都是家母所授。”

万上门主道:“看相公剑招手法。令堂定然是一位巾帼奇人了。”

容哥儿道:“家母很少在江湖走动,晚辈记忆中,家母从未离开寒舍一步。”

万上门主道:“令堂的武功,得自何人?相公定然是知道了。”

容哥儿道:“这个,就不清楚……”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在下对家世,知道不多,已经尽相奉告了。”

微一停顿。又道:“夫人还有何指教吗?”

万上门生道:“先夫亡故的事,很少有人知晓,因此,世人大都还认为他活在世上,只因他久年未曾出现在江湖之上,又兴起邓玉龙死亡的推测……”

容哥儿道:“既然夫人能够知晓邓大侠死亡的消息,何以其他人不会知晓呢?”

万上门主道:“先夫死前,曾经派人带讯给我,唉!叶落归根,他在死亡之前,又想起歹我这个做妻子的。”

容哥儿道:“那人可以把邓大侠的消息传给夫人,何尝不可以把邓大使死亡之讯,告诉他人呢?”

万上门主道:“那人传讯于我、并非没有代价,亡夫传了他十三招剑法,那人现在我万上门中,想他还不至于走漏消息。”

容哥儿道:“这就好了,但夫人要在下扮作邓大侠有何用意呢?”

万上门主道:“末亡人闻得噩耗之后,匆匆赶往丈夫容身养伤之处,但仍然晚一步,无法见得亡夫最后一面,从此人间天上,永无再见之日。”

容哥儿道:“夫人可曾查访到杀害邓大侠的凶手吗?”

万上门主道:“先夫不肯把那加害人,告诉那传讯之人转告于我,不外是两种用心:

一则是对方实力强大,怕我替他报仇。二则是他信心太强,想以深厚功夫,和死亡抗拒,希望我能在他断气之前赶列。

可惜事与愿违,竟然未能等列见我最后一面……”

容哥儿心中突然一动,说道:“难道邓大侠的死,和那一天君主有关连吗?”

万上门生道:“未亡人明查暗访,费数年苦心,虽然查出了一点眉目,但却无法证明。”

容哥儿道:“是了,夫人想要在下假扮邓大侠,求证内情,是吗?”

万上门主道:“正是如此。不过那一天君主狡猾无比,相公如若沉不住气,只怕要弄巧反拙了。”

容哥儿道:“我生恨晚,家母又一向深后简出,对那邓大侠的事迹。知道有限,还得夫人多多指点才行。”

万上门主道:“先夫有很多怪解,他虽然喜爱女色,但却不喜客话,而且出口之言,十分简短,语调肯定,常使人感觉到没有转弯的余地……

松开容哥儿的左手,转身而去。

第九回 红颜命薄柳巷中第五十九回 谋药色诱守门人第二十五回 双株共话昔日情第四十二回 时空节显始坚心第五回 刀剑俱非弦管敌第四十六回 鬼门关前敌化友第四回 绝顶诡秘万上门第五十四回 毒役群侠失镖人第四十八回 称雄天下竟英雌第十一回 神医难回门前春第四十五回 峰回路转山外山第五十二回 龙凤斗智群英会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偿一面缘第十九回 众叛亲离三更时第五十四回 毒役群侠失镖人第二十三回 教伴君如伴虎第十三回 回首不堪南柯梦第六回 少侠红颜针锋对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圣棺中尸第四十二回 时空节显始坚心第五十四回 毒役群侠失镖人第五回 刀剑俱非弦管敌第三十二回 众生求命洞庭湖第四十五回 峰回路转山外山第六十回 情贞不畏风波恶第二回 莺燕群集雨花台第四十四回 君山之巅立红妆第四十回 将军谋反君王侧第二十一回 怎知大患心腹中第三十五回 计人虎穴会强敌第六十回 情贞不畏风波恶第三十回 有母称雄于不知第四回 绝顶诡秘万上门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圣棺中尸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终现形第一回 西北风云入青楼第三十六回 三娘携手共策谋第四十一回 鸳鸯同命拒强敌第三十七回 扑朔迷离雾中花第四十八回 称雄天下竟英雌第三十二回 众生求命洞庭湖第十六回 残躯病身争奇宝第十九回 众叛亲离三更时第十五回 异军突起第二十七回 宝物在前无人识第四十五回 峰回路转山外山第二十七回 宝物在前无人识第二十六回 多情终教裙下死第十一回 神医难回门前春第三十二回 众生求命洞庭湖第五十四回 毒役群侠失镖人第三十七回 扑朔迷离雾中花第四十二回 时空节显始坚心第十四回 盗宝奇谋死还生第四十二回 时空节显始坚心第八回 百年难忘再世恩第二十四回 两雄争霸短兵接第二十七回 宝物在前无人识第二十三回 教伴君如伴虎第四十九回 诸葛亦出化外地第七回 烟花奇女诺千金第二十二回 诱虎出押身作饵第五回 刀剑俱非弦管敌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迹第四十一回 鸳鸯同命拒强敌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终现形第一回 西北风云入青楼第六回 少侠红颜针锋对第五回 刀剑俱非弦管敌第二十六回 多情终教裙下死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圣棺中尸第五十八回 因果循环自有报第十六回 残躯病身争奇宝第五回 刀剑俱非弦管敌第三十三回 明知虎山任前行第十五回 异军突起第二十回 江湖混饨假亦真第五十九回 谋药色诱守门人第四十六回 鬼门关前敌化友第一回 西北风云入青楼第四十六回 鬼门关前敌化友第十九回 众叛亲离三更时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圣棺中尸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终现形第五回 刀剑俱非弦管敌第一回 西北风云入青楼第三十七回 扑朔迷离雾中花第二十二回 诱虎出押身作饵第四十五回 峰回路转山外山第五十回 双亲俱在客颜改第六十回 情贞不畏风波恶第三十回 有母称雄于不知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偿一面缘第四十回 将军谋反君王侧第十回 神仙难测美人心第三十六回 三娘携手共策谋第四十五回 峰回路转山外山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偿一面缘第十三回 回首不堪南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