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情深

白嫩嫩的小孩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坐在两个大人面前。三岁的小孩竟然一点儿也不怕生, 王拿着一只彩球在他面前晃晃,他还敢伸出细细的胳膊去抓。

“他父母是被倭寇杀害的,血缘近的亲戚家境都不太好, 没有余力抚养他。算起来的话, 他应该是我的侄儿辈的。嗯, 你说给他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朴胜基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 他, 祺,和一个孩子,挺像一家人。

“你父亲没给他取名字吗?”

“我们可以取个小名啊!比如说……”朴胜基佯装思考:“旺财啊, 狗儿啊,土根啊~”

“嗨!”王嗔怪的啪了他一记:“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取那么难听的名字!当心他长大以后不孝顺你。”

“不是说贱名好养活么?”朴胜基咕哝。

王不理会他, 兴致勃勃的逗弄小家伙, 每次小家伙要抓到彩球, 王就把球退开一点,然后又凑过去。小家伙抓了几次抓不着, 竟然没有哭闹,而是猛的一扑,连人带球撞到了王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彩球不能支撑身体,脸朝下埋在王怀里扑腾了好几下也没法站起来。

怕小家伙把自己闷着,王赶紧把小家伙扶起来。

“啊!要不叫球球。”

球球?

王看看朴胜基又看看小家伙。

小家伙抓着好不容易到手的玩具, 咧开嘴呵呵的笑, 并且试图把彩球往嘴里送。挣不开王的手, 干脆把自己的嘴巴凑上去。王急忙把彩球移开。

小家伙被朴家一路上养得圆乎乎的脸的确像颗球……

呃!他这么喜欢这个玩具, 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小名吧!应该……反正只是小名……

“对了, 你父亲怎么同意把孩子带出门?”王好奇的问。

“我先斩后奏呗。”朴胜基心虚的笑笑:“我不是想让你见见这孩子么?”也好安安你的心呀!证明我对你的心可昭日月啊!

朴胜基没把话说完,但王怎么不明白见这个孩子的意义。

“你不会后悔吗?”

王别过头, 不敢看朴胜基的眼睛:“毕竟不是亲生的,以后,你也许会后悔,后悔为了一个男人做了这么荒唐事。”

朴胜基轻轻一笑,揽住王,不顾王的拒绝,给了他一个深吻。

气喘吁吁的分开,王的羞恼的低嚷:“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在孩子面前做什么,王羞得说不出口。

被命名球球的小家伙专心的拨弄手中的彩球,根本没注意到大人的举动。

朴胜基亲昵的搂住王不放:“祺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啊,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不轨的话,祺就革了我的职,不发俸禄给我,那样我只能扒着我的祺才不能饿死了。”

“我才不要那样。”王低声呢喃:“心都不在了。”

“祺,我知道你担心以后我会变,我现在说的再多都是空话,但是,给我一点信心好吗?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你可以当面问我,我绝不会骗你!好吗?”

“……嗯。”

“密报。求见殿下。”满身风尘的人一脸急色。

吱呀——宫门打开又关上。

啪!王合上密报,难掩愤愤之色。

“元朝有人提议立庆源君为嗣,顺帝已经同意了。”

朴胜基诧异,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很明显,顺帝现在自顾不暇,怎么有空关心高丽的继承?我倒是想知道谁这么关心高丽,”王冷笑,“或者高丽不安分的人还真是挺多呢!”

朴胜基看过密报,“庆源君已经在元朝的护送下启程出发了。我觉得应该先解决这个再来追究谁像顺帝进言。”

王听了朴胜基的话,愤怒稍减:“你说的没错。”他低头盯着密报上庆源君的名字,神色狠厉。这是在要他的命啊!自古以来有几个逊位的王有好下场,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侄儿的仁慈上。哼!他有没有这种东西还两说呢!

先密令健龙军打探庆源君的详细动向再说。

“弄清楚庆源君身边有多少兵力,这次必须斩草除根。”王心中发狠。他已经容忍这个侄儿在元朝蹦跶,偏他不识趣要往死路上撞。

庆源君的新动向并没有成为秘密。因为元朝的使者比庆源君先一步到达,而且带来了立庆源君为世子的圣旨。

满朝哗然!

其实朝中因为王无嗣有好几位都主张立庆源君为嗣,但是唧唧歪歪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也就没抱多大希望了。没想到元朝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事出突然,大臣们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是他们明智的对这份圣旨保持沉默——王座之上,王面对使者一直都是皮笑肉不笑——殿下还没有退位的打算呢!

使者离开后,朝堂一片寂静。只有一个突兀的声音愤愤的说道:“庆源君欲借元朝之力行篡位之实,臣请殿下下令诛杀。”

王党的大臣连一个鄙视的眼神都懒得给奇澈。当大家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无非是在嫉妒庆源君先占了名分。自从有个当皇后的女儿,奇澈就把高丽王位视做囊中物了。

王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挥袖走人。

“退朝——”内侍尖细的声音刺激得奇澈的脸色发青。

“庆源君那边我的目标太明显,倒是可以交给安浩来做,他会知道怎么做的。”朴胜基将想好的计策说出。

“嗯。可以让他带点东西,正好一箭双雕。”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元朝的圣旨到后,人人都以为王会暴跳如雷,谁知王的反应出乎意料。

倒不是王很高兴后继有人似地,王的脸色当然很难看,但是比他脸色更难看的是奇澈。短短几天,奇澈的脾气真是神憎鬼厌,人人见他就躲。

王没下令筹备立嗣的事宜,宫中各署皆按兵不动。

十几天后,庆源君没有按预定计划抵达开京,反而传来了死讯。负责护送庆源君的元朝将领也无一幸免。

收到消息的时候,王一脸悲痛的说:“查,是谁如此目无王法,一定要严惩。”

奇澈在下面乐不可支,盘算着赶紧给女儿写封家书,这高丽的王位要换人怎么也该留给自家人吧。

接着查探的人又爆出内幕——死者身上的伤痕似是高丽的武器所致。

这个消息让众人看王的眼神怪怪的。

接着又在庆源君遗体的手中发现了有标记的东西。一颗珠子,内侧面刻着一个字——蒙文的“奇”。

王说出这个发现的时候众人奇怪的视线有一小部分开始投射到奇澈身上。

等到健龙军从奇澈最宠爱的小儿子书房中搜出穿着同样珠子的玉饰时,联系奇澈前段时间的情绪变化,事态似乎很明朗了。

那串玉饰是奇皇后封后时顺帝所赐,独一无二。

案发那段时间奇澈的小儿子的确不在开京,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

也有奇家的爪牙辩护,哪有人去杀人还带名贵的有标志的玉饰。明显是诬陷。

白痴都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王党的大臣们出来说话了——杀人的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凶手想什么?你怎么知道凶手带上有标志的东西不是别有用意?没准儿凶手就是脑子抽风呢?

说话的大臣边说边用眼角斜睨奇澈。

奇大人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朴胜基暗笑,这位大人太有才了。王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不等奇澈进一步辩解,健龙军以雷霆之势包围了奇家。三族之内皆被一一捉拿,暂时囚禁,只等证据移送到就法办。

“你是怎么办到的?”王好奇的问,“那串玉饰,还有他怎么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哪儿呢?”

朴胜基哂笑:“这可不是我的本事。”

王不信。一个劲儿的问他怎么做的。

于是朴胜基向王引见了两个人。一个尖嘴猴腮眼神飘忽,一个面像忠厚平凡无奇。

“他们两个都是我在宫外认识的朋友,一个擅长妙手空空,一个擅长迷魂之术。”

王悚然而惊。

“别怕,说是迷魂之术,其实不过是配合着迷烟一类的药物乱人心智,顶多让人有些糊涂,而且时效不长。”朴胜基解释。

原来,那串玉饰就是两人中其中一个偷出来居然后让安浩行动的时候带上。同时朴胜基找人绑了奇澈家的那个倒霉蛋,迷药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