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另一面X黑崎哲子

黑崎哲子15岁这年收到了人生第一封情书, 来自自称是她歌迷的高年级学长。

她在14岁这年组建了自己的乐队,让父母和叔叔阿姨们都非常骄傲。

“切,不知道是那个屌丝看走了眼。”说这话的是今年刚刚小学毕业的蓝千乐。

黑崎哲子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毛头小屁孩儿, 心里十分不悦。于是语气凶巴巴地说道:“蓝千乐, 你为什么又在我家?”

“白宁阿姨喊我来吃饭。”抱着他的吉他在旁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仔细一瞧, 还真跟他爸爸年轻时候一样。

“你都不用回家嘛?每天都往我家跑?”哲子叼着棒棒糖, 反复看着这人生第一封情书, 心里欢喜得很。

“你虽然年龄只有15岁,可是脑子却比你爸爸还要秀逗。The Glamourous出道20周年的全球巡回演出,今天应该正好在巴黎。”

黑崎哲子这才想起来, 不过也许是因为父亲黑崎明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所以根本没注意。

The Glamourous至今已经出道20年, 比她还要老, 那群平均年龄都要超过40的三个大叔加上漂亮的林一阿姨还真是天生的Rocker, 为了音乐的梦想乐此不疲。

总有同学会因为他的父亲是著名乐队成员这件事情来和她套近乎,而她却不以为然, 爸爸是爸爸,她是她,本来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可以混为一谈。

但是黑崎明截至目前为止依旧是她心中的英雄之一——好吧,在爸爸面前必须说是唯一的英雄——但是哲子发誓, 她的乐队一定要比The Glamourous还要厉害才可以。

“啊, 我的乐队一定要超越The Glamourous才可以啊——你一定是这样想的, 对吧。”蓝千乐把吉他立在一边, 然后双手交叉放在后脑, 还是那副小大人的模样。“不过,目前看来, 你们还差得远呢。”

黑崎哲子翻了个大白眼,然后说:“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我这种小屁孩儿都知道,好不好。你们那个什么鼓手,节奏感太差了;还有那个贝斯手,他一定没摸过贝斯几天;还有主唱——”蓝千乐看了一眼黑崎哲子说,“马马虎虎,就是——太矮了!”

蓝千乐嘴角扯了个笑,浓浓的嘲讽。

黑崎哲子深吸一口气,才能忍住不抡眼前这个小屁孩儿一巴掌。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最最怨恨的就是那个号称172其实根本就是16“哔——”公分的父亲大人和那个号称162其实根本只有15“哔——”的母亲大人。她在12岁那年成功长到了光脚156厘米整,然后——再也没长过了。

“你凭什么说我矮,你明明就跟我一样高。’哲子跳起来,生气地对着蓝千乐吼着。

而蓝千乐慵懒地站起来,平视眼前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手在头顶比了比,说:“现在我确实是和你一样高,但是我才12岁,以后会怎么样可不知道。”

黑崎哲子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看看,他爸、他妈、他舅舅、他姑姑、他大伯……他曾外公、他爷爷奶奶,哪一个不是高挑又纤长,蓝千乐长不高的几率比她长到160的几率都低。

“切,只会吐槽别人身高和技术,自己也没有多了不起,说得自己好像很懂音乐一样。”

蓝千乐挑着眉,对她摇摇头,然后走到黑崎明收藏乐器的房间门口,开门进去。

黑崎哲子吓了一跳,因为这个房间平时都是上着密码锁的,而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竟然知道自己爸爸的密码,家贼难防啊!

蓝千乐走到一把贝斯前,现下流行的六弦贝斯,然后拿起来,盘腿坐下,把背带背在背后,右手拨弦,左手娴熟地调着音。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音调就这么在蓝千乐的指下变成了一个个璀璨的明星,在空气中发着光。

哲子愣住了,或者说是被迷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贝斯还可以发出这样迷人的声音,那个在乐队里永远做着配角,那个总是被人忽略的乐器,竟然在蓝千乐的手下变成了“杀伤性武器”。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作为鼓手的爸爸这么迷恋贝斯这个乐器了。

“蓝千乐,你好厉害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弹贝斯的?”

蓝千乐,把贝斯放好,然后敲了一下黑崎哲子的脑袋,说:“你以为我跟你样学个吉他都要费那么多年啊。”

“喂,人家可是很认真练习的!”

蓝千乐摇摇头,说:“认真练习?看你的指甲就知道,留着这么好看的指甲,一定没有好好练吉他。”

黑崎哲子看着自己的指甲,浑圆的一颗颗指甲上涂着漂亮的油彩,和现在的少女们一样,迷恋着这种漂亮的指甲。所以为了保护指甲,最近——哦不,其实是很久——都没有好好弹吉他。

蓝千乐伸出自己的双手,五指张开,手心朝上,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弹得比你好。”

哲子看着蓝千乐的双手,那明明还是小孩子的手指尖,厚厚的茧又一次破皮,那是无数次从琴弦上摩擦、拨弄后留下的痕迹,像是战士胸口的伤疤,是荣誉的象征。

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仔仔细细地摸着那一颗颗茧,表情里有新奇也有崇拜。

蓝千乐看着她奇怪的动作,皱了皱眉。在她把自己的手搭上来的瞬间,竟然开始觉得心里麻麻的,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抽回手,挠了挠头发,别过脸去,说:“知道了吧,这就是差距。”

“切,我的手指上也有茧啊。而且,玩band的话,不光技术要好,外形也很重要啊!”黑崎哲子撅着嘴,明显还是不听劝。

“知道为什么Akira叔叔从来不让你来这个房间?”

哲子摇摇头。

“因为,音乐从来都不是玩玩而已。你只有认真对待音乐,音乐才会认真对待你。”

他说完起身走出房间。哲子回头看着蓝千乐的背影,想起不管是爸爸还是蓝唯叔叔都跟自己说过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明明自己没有随随便便对待音乐啊。

而且为什么她堂堂黑崎哲子要被蓝千乐这个小屁孩儿教育啊。

黑崎哲子跟着他一路走到了厨房,而蓝千乐一副把这里当做自己家那样熟门熟路,直接打开冰箱,打开牛奶盒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喂,蓝千乐,你为毛要喝我的牛奶!”

“横竖你也长不高了,不要浪费,不如给我。”

一句话,黑崎哲子这次没忍住,暴怒了。

她飚出一句日语的“你说什么?!”之后捏住了蓝千乐嫩嫩的脸颊,目露凶光。

蓝千乐也不甘示弱,直接开始用法语回嘴。

刚从超市买完食材回来的白宁看到自己女儿和蓝家小子打了起来,她放下袋子就冲过来拉开两人。

满脸的黑线,这两个一个日语一个法语,到底为什么可以吵架啊,真是神奇的难以理解啊。

从小到大,他俩都一直是吵吵闹闹的,但白宁心里清楚,一定是自己女儿暴躁脾气先开始的,简直跟她爸一模一样。

不过,他俩即使吵架,也没有隔夜仇,这没心没肺的个性也是遗传她爸。而蓝家小子那边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虽然毒舌爱吐槽,却也是懂事的不得了,惹人喜爱。

那天之后,黑崎哲子一怒之下剪掉了指甲,然后抱着她的吉他不撒手,练到满手是血也绝没有一声怨言了。

而她开始认真对待音乐的时候,音乐也给了她回馈。她可以听出那个以前很喜欢的鼓手杂乱的鼓点,以及那个贝斯手距离蓝千乐十万八千里的弹琴技术。

白宁发觉了女儿的变化,慌慌张张地跟黑崎明通电话,黑崎明依旧没心没肺的完全不在意。而林一和蓝唯却因此教育了儿子一顿。

“蓝千乐,哲子是姐姐,你得尊敬她才行。”林一对着视频那端的儿子教育道。她皱着眉头,额头上的皱纹最近让她很是操心,毕竟也是快要40岁的人了,想要保持美貌真的很辛苦。

“是她自己偷懒不练琴,还找了一堆半成品组了个可笑的乐队。”

“蓝千乐,男孩子怎么可以惹女孩子生气呢。”换了蓝唯教育儿子。

“那你还不是老惹老妈生气?”

一句话就把蓝唯堵住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都拿自己儿子没辙。他的个性莫名的很像于彬那小子,难道真的就跟那句老话一样,外甥像舅舅嘛?

“蓝千乐,男孩子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哦,嘴上不饶人并不能取得女孩子的喜欢哦。女孩子喜欢听赞美的话。”林一笑着看着视频那段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慌张的儿子。蓝唯在一旁看着她,说:“真的吗?亲爱的你最美了。”

“少来,刚才是谁对助理小美女目不转睛的?”

“喂,你们忙吧,我要去练琴了。”蓝千乐板着脸对着镜头那端的爸妈挥挥手,关掉了视频。

他头枕双臂,望着天花板出神。

妈妈的话在耳边萦绕着。

什么鬼,他才没有喜欢……

第二天在高中部一年级3半的门口,黑崎哲子遇到了背着吉他的蓝千乐。

“你来这里干什么?”

黑崎哲子双手抱臂,昂着头。那特意剪短的裙子,不合时宜的黑丝加皮靴,以及那一半剃光一半留长的怪异发型,还有露出的耳朵边没有戴耳钉的一排耳洞,都说明,这个姑娘是个“混混”。

“听说你在找新的贝斯手和鼓手?”

“鼓手已经找到了,怎么了?”

走廊的那端,一个高三学长,夸张地招着手,大声喊道:“早啊,哲子。”

“哦,正好,那个就是我找的新鼓手。”

不巧,那家伙蓝千乐认识,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节奏达人。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情?”黑崎哲子双手抱臂,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臭小子。

“我来应征贝斯手。”

“就你?”

“我的技术你也看到过了,你能找到比我更厉害的贝斯手嘛?”

“……”

“黑崎哲子(日语),只有我才能激发出你的全部才能,你不期待自己到底能够进步到什么程度嘛?”

“大言不惭!”

“是事实。”

蓝千乐的语调一贯的云淡风轻,一贯的充满自信。

这个自信是哪里来的黑崎哲子猜不透,只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男孩子,有充分足够的资本去自信。而自己,就是对他的这种自信无法抵抗,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要被他吸引,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