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本是当初迎接外国使臣修建宫殿,谁知刚建成就有一个受了责罚的太监跑来上吊。从此阴风测测,举办了几次迎接仪式,均已各种意外收场,及至后来,只能弃之不用。
如今竟宣在琉璃宫见驾,恐是为了掩人耳目。南慕辰在脑内飞速分析判断。看来南慕泽甚是介意上次朝堂对峙失了颜面。
既介意失了颜面,却又坚持宣旨觐见。恐怕十有八九那熊语凝具已和盘托出。南慕辰想起当初本欲处死熊语凝之事,终觉未造成一尸两命,成了如今形式,只能算是自愿承受的一场劫难。
按照以往策略,江夜离依旧留守王府,南慕辰独自随太监而去。
临出定王府门时,有苏沐沐随行影卫来报,苏沐沐与百里羽书均已安全进入北旌边界。
好!南慕辰舒眉展目,牵挂既然已经放下,何不放开一搏。
阔步出了定王府门,一路打马加鞭去了琉璃宫。
不等禁卫军统领上前讨要佩剑,南慕辰只把佩剑卸了交给身后护卫陆琪。
夜色中的琉璃宫安静异常,除了陪侍皇帝身侧的太监高公公外,殿下只立有便装裹身的田毅,跪着囚犯模样的田湛,并赐了坐的熊语凝。
南慕辰虎虎生风步入殿内,眯起的双眸精光四射,扫过殿下三人,就连老谋深算的田毅也不禁骇得抖上三抖。
田毅深知此行不易。当初与南慕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峙,不但没讨到半分便宜,反而吃了哑巴亏,损了皇帝的颜面。若是此次琉璃宫私下夜审再出差错,难免皇上恼怒,自己的乌纱帽不保。
“皇上,不知深夜召唤微臣觐见,所为何事?”
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南慕辰的霸道气势太过压人。南慕泽毫无审讯之意,只柔声令南慕辰稍安勿躁。
“皇兄有一事不明,所以特差人找御弟来问上一问。”
立目瞪了眼挺着肚子望向自己的熊语凝,吓得半个屁股搭在椅上的熊语凝只觉双腿绵软,若没有身下椅子依靠,恐怕早已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请圣上明示。”
端出的架势比皇帝还威风,南慕辰躬身施礼,头却昂起直视殿上之人。
从来都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推的南慕泽脸上发热,强自镇定,不疾不徐地招呼道。
“田丞相……”
听到皇上招呼自己,并未立即发难的田毅心下暗骂。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当今圣上,就算压成了柿子饼,那也是皇上圣明。
“是,圣上。”
田毅躬身领命,站起身,直逼傲然独立的南慕辰。
“定王爷,定王妃替婚一事现如今峰回路转,定王侧妃熊语凝大义灭亲,举报定王与定王妃隐瞒替婚事实,定王爷,您有何看法呀?”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套路。南慕辰轻蔑冷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百里羽书对始终保持沉默的苏沐沐好言相劝,知道她记挂着南慕辰安危,所以,对关于南慕辰的一切只字不提。
进入北旌边界后,又足足快马跑了一日,百里羽书这才找了处隐秘的客栈休息。
在城郊找了处僻静的客栈稍事休息,碧禾连翘俩个丫头照顾着苏沐沐进到客房。
捆住手脚的绑缚早已除去,只是人肉捆绳却是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几次三番计划逃走,均以失败告终。不免发下狠誓,定要学会武功收复失地,狂打南慕辰屁屁,把随便就能抓回自己的连翘揪在掌心,就算讨饶也绝不放手。
掩口轻笑,素来了解苏沐沐心性的碧禾翻了翻白眼,定王妃又在做白日梦了。
要了间上房与苏沐沐休憩,百里羽书则进到苏沐沐的隔壁房间。
“朋友,请出来一见。”
百里羽书话音不疾不徐,清晰利落,打开的窗子随后便进翻进个人来。
“属下疾风,见过贤王。”
身着玄衣,难掩风尘仆仆的影卫副将疾风不卑不亢,仅向着百里羽书躬身一礼。双手抱拳,腰身笔挺,一副宁折不弯的姿态,看在百里羽书的眼里,不免暗叹,真是虎将靡下无弱兵。就算是北旌精锐部队的将领,也难有如此铿锵气度,心中暗自赞叹不已。
“如今已进北旌境内,尔等速速赶回南祈增援定王去罢?”
王爷的贵气虽历经风霜,却依旧难掩风华,威严贤宁,不愧是北旌内人人敬仰的贤王,风度俨然,令人钦佩。疾风听闻问话,低首复命。
“回贤王,属下奉定王命令,从南祈护送贤王和定王妃安全进入北旌,到得北旌后必当面禀明贤王,就算在北旌,保护定王妃的安全依旧归于属下的职责,请贤王恩准。”
“岂有此理!”百里羽书闻言面露不悦,“难道说是我北旌无人,还需他定王另派人来保护王妹?”
素来听闻这贤王不拘小节贤宁宽厚,从不以势压人,,今日却步步紧逼,哪里来的贤王气度,疾风顾虑再三才答道。
“贤王见谅,定王早知贤王会对此安排有所不满,所以命属下随身携带书信一封交于贤王殿下。”
从怀中拿出一根小巧精致的竹筒递与百里羽书,疾风两手自然垂下,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静默如一尊铁铸雕塑。
百里羽书打开竹筒,摊开书信查看。
檀树皮制的柔坚宣纸上,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似是千军万马腾跃纸上,威武雄霸之气尽显。
百里兄赐鉴
照顾好我娘子,包括影卫。
南慕辰百拜
寥寥数字,冷傲为貌,托付为骨,百里羽书轻叹出声。
“从此以后,来至北旌影卫悉皆开支均由贤王府承担,除保护恪萱公主安全职责外,皆不接受其他一切调遣。”
“是。”
定王真是高瞻远瞩,一张纸就摆平这个难缠的贤王,还是我们定王厉害!疾风垂着头,脑袋瓜里满满地都是自豪感,能为定王效力真是不枉此生。
“少骄傲,我不过是给你家定王一个面子,毕竟恪萱公主是我的亲妹妹,何况你们追随本王从南祈到北旌,有功自当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