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的极为亲密的两个人,宇文曜握紧拳头,觉得十分无力,不想再看下去了,可是想走,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脚步。
小七和风无痕说凌云伤得十分严重的样子,虽然他根本不相信他们真会下狠手责罚她,但只有是和她有关的事,一定要眼见为实才能让他安心。不过现在看起来凌云好像并没有大碍呢,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宇文曜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外,独自纠结万分。想进去,却又怕自己心软,一旦跨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放不开凌云的手,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想离开,却迷恋地看着屋内那抹倩影,始终迈不开脚步。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看到屋内风无痕伸出手为凌云擦去额头上的墨汁,宇文曜再也忍不住了,立刻走到佛堂门前,大力拍门。
屋内听到响动的两人立刻吓了一跳,风无痕怕是皇宫内的侍卫,便赶紧跳窗而去。
凌云不知道屋外是谁,只好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是谁啊?”
宇文曜见门半天都不开,越发不爽,便更用力地拍门,佯装酒醉地道,“开门开门,是谁在里面?快给本皇子开门。”
听到是宇文曜来了,凌云吓了一跳,更不敢开门了,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那不就惨了?
凌云用力堵住门,不想让宇文曜进来,“大皇子,里面没有别人,只有水儿,水儿正在面壁思过,你请回吧。”
“不行,我要进来。”宇文曜不依,以为是因为风无痕仍在里面,她才不开门的,所以不爽地大叫。
“那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给你开门。”凌云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她发现屋里正好有些朱砂,灵机一动,便赶紧跑过去抓了点朱砂粉搓在脸上,这才胆颤心惊地去开了门。
“你怎么半天才开门?”宇文曜看到凌云低着头,隔自己远远的,觉得十分不爽,“你很怕我么?为什么?”
“大皇子,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是来看笑话的,水儿已经受到了惩罚,你现在看到了,也该满意了。”凌云仍是为白天的事情很不开心。
“我满意?我一点也不满意!”宇文曜苦笑不已,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会满意呢?
“那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凌云以为他又要惩罚自己,不禁马上提高了警惕。
“到底要怎么样?不用怎么样,你开心地活着就好。”宇文曜苦笑,好像自从风无痕来了以后,他就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好像都分离了。
“开心?你们这么冤枉我,我怎么会开心?”凌云仍为白天的事情而恼怒。
“我没有不相信你。”宇文曜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么?”凌云觉得他的话中似有深意。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宇文曜认真保证。
“骗人!既然相信我,为何今天又要如此对我?令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凌云不信他的话。
“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变这么笨,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处罚你一下,而是把你交给柳天秀去处置,你还有命?”宇文曜本是不想解释的,可是看凌云今天的样子,好像自己的确是太令她伤心了。
“你是大皇子,为何要在乎她的想法?”凌云不懂。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已,而且,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没有办法去证明就是她的错啊。”宇文曜摇了摇头,他本不想继续解释,却又不想让凌云一直误会他。
“说来说去,你总归还是不相信我。”凌云不满意这样的解释,觉得宇文曜根本就是在敷衍她。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凡事都要讲理,而且你确实也打了她,你的脸没事吧?”宇文曜有些担心地想要去摘凌云的面纱。
“不要。”凌云见他靠近,马上迅速地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你很怕我?为什么?”宇文曜感觉受了伤,语气中有难掩的失落。
“……”他的问题却叫凌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总不能对他说,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以至于她晚上会经常梦到他吧?而且偶尔半夜醒来,她竟然还会产生幻觉,看到他出现在自己房间,老是做这样的梦,真是太令人感到羞耻了。
“你的脸伤得重不重?”宇文曜见她不肯回答,也不再勉强,便很担心地过去要查看她的脸。
“我的脸很丑,很难看,会吓着大皇子的,多谢大皇子过来看我,我已经没事了,您也请回吧。”见宇文曜越靠越近,纯男性的麝香就那样扑面而来,令凌云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打鼓一般,吓得连连后退。
“让我看看!”听他这么一说,宇文曜反而更加担心了,难道风无痕真的打了她?!
“不要看!”凌云身边抵着墙,已完全没有退路了,只好用双手死死抱紧了自己的头。
可惜话音未落,脸上的面纱已被宇文曜扯了下来,凌云赶紧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用力拉开凌云的手,看着她跟猴子屁股一样红的脸,宇文曜大吃一惊,“你的脸怎么啦?竟然被打成这样了?到底是谁干的?”
“没什么!没什么!”凌云万分窘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宇文曜不让她逃避,霸道而又温柔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心中担忧不已,“你的脸很奇怪,红成这样,但是一点也没有肿,难道是中毒了?”
“……”凌云拼命摇头,不敢答话。
“哈哈……果然是你们合伙骗了我。”宇文曜终于看出了端倪,用指尖温柔地在凌云脸上轻抚了一下,看到手上的红色粉墨,忍不住笑了。
“大皇子恕罪!”凌云见诡计被他拆穿,怕他责罚,不禁有些心虚地低头求饶。
“哈哈,你这丫头,鬼点子还不少啊。”宇文曜万分*溺地对着凌云笑了。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既然无法控制自己,那就不要克制了,反正她马上就要走了,就让他们好好相处这最后的时光好了,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这事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小七和风无痕无关。”凌云可是仗义的很,马上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原来他们也有份的。”宇文曜板起脸,佯装生气。
“不关他们的事,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请大皇子不要责罚他们。”凌云一听,果然急了。
“不想让他们受惩罚也行,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宇文曜又有了主意。
“什么条件啊?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只要不做缺德事,我都答应你。”凌云可不想连累朋友,他们也是为了帮她。
“条件很简单,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宇文曜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凌云而已。
“对了,那个……”宇文曜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个什么?”凌云突然觉得今天晚上的宇文曜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那样高高在上,冷血无情,让人不敢靠近,现在他整个人都变得随和了起来。
“你的……屁股还疼么?要不要找御医看看?”宇文曜一直记得这件事情呢。
“什么?!”凌云一听,立刻崩溃,马上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幸亏脸上涂了朱砂,不然她的脸都烧得要冒烟了。
见她一个人在哪里抓头挠耳的,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宇文曜觉得开心极了,忍不住又逗起了她,“你不是说被柳天秀踢了屁股么?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大皇子!这种话,你怎么也说得出口?”凌云简直要疯了,扯住自己的头发拼命摇头,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有何脸面在景阳宫立足啊。
“哈哈……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宇文曜不禁笑得更开心起来。
“大皇子,你……你欺负人,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凌云气极,委屈地指控宇文曜。
“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宇文曜得意洋洋地笑,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我……”凌云“我”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间,从屋顶上掉下来一只老鼠,好巧不巧正好掉到了凌云脚边。她一看,立刻吓了一大跳,一边尖叫一边条件反射地直接跳到了宇文曜身上。宇文曜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凌云扑到在地。
四目相接,凌云首先反应了过来,不禁尴尬不已,立刻挣扎着要从宇文曜身上爬起来,可惜她的挣扎,对身下的男人却无疑形成了一种挑.逗。
宇文曜的呼吸越变越急促了,他不禁忘情地用力抱紧了凌云,翻身将她圧在身下,猛地吻上了她的唇。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忍得有多辛苦!每天被她当陌生人一样看待,他有多难过!明明曾经的他们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体有自己的记忆,凌云竟然一点也不反感他的吻,只觉得他的吻好热情,好怜惜,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丝*溺,一丝霸道,甚至还有一丝的犹豫,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拨。
凌云不禁面红心跳起来,她纤细的小手竟然有意识,十分熟练地攀上了宇文曜的肩膀。
凌云的主动,令宇文曜更加难以自持,他觉得体内有把火想要燃烧一切,不禁更用力地抱紧了心爱的人儿,加深了这个吻,想要索取更多……突然他抬头看到了自己母后的画像,立刻身体一僵,叹了一口气,轻轻放开了凌云。
凌云也终于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之后,她立刻羞红了脸,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宇文曜。
“水儿,你也别再抄了,我只是做做样子骗柳天秀的,你早点休息吧,书房里有个小*,我会派人在外面保护你的,你不用害怕。”宇文曜疼惜地摸了摸凌云的脸,猛地转身离开了,现在他需要洗个冷水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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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相安无事。宇文曜对于小七和风无痕总往佛堂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在发生了上次的亲密事件后,宇文曜有点害怕单独跟凌云相处了,他不敢再面对凌云,每日里只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去看她一眼。他怕自己如果太过接近凌云,就会再也舍不得将她送出宫去了。
宰相府和太子府最近都是异常平静,有种风雨欲来的无形压力。不过听探子回报,宇文信好像最近和镇南王那边走得非常近,看来玉莹和宁玉郎的好事也将近了。
宇文曜仍是每日到太后府请安,与朝中重臣们商议国家大事。很快十五日便过去了,凌云也被重新调入了宇文曜的寝宫中当值。
第一天回来报到,凌云见了宇文曜,也是觉得异常的尴尬,这还是那天晚上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大皇子,上次的事情,那个事情……。”凌云为这件事情一直很苦恼,思来想去,都是自己先扑到了他,他会不会误会自己那样做是想故意*他?哎,那晚之后,他好像一直躲自己远远的,看来他一定是误会了。凌云想解释一下,当时自己并非有意冒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什么事情?你是说上次在佛堂的事情吗?那天我喝太多酒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如果有吓到你的地方,请你不要太介意。”宇文曜同样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最后只好借酒醉掩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是吗?”凌云本是怕他误会自己,但现在听他这样讲,却觉得很受伤。她咬紧了下嘴唇,心中酸涩不已。果然,他早就忘记了那件事情,亏自己还以为人家会介意呢,看来自己是自作多情,惹人笑话了。
“大皇子,你忙吧,我就在外面,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叫我吧。”凌云佯装开朗地笑了,黯然转身走出了门外。
看着她的孤独的背影,宇文曜很想出声叫住她,可终究是没有开口。
出了门,风无痕见凌云好像十分不开心的模样,便笑着对她打趣,“怎么啦?被大皇子教训了?不如抽个时间,我教你武功,让你狠狠教训一下他?”
“风无痕,你又瞎说什么呀,当心被人听到,你也要受罚了。”凌云现在情绪低落,可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我才不怕呢。”风无痕满不在乎,继续跟凌云瞎聊,“水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我最近正无聊呢,或许可以帮你达成你的心愿哦。”
“特别想做的事情?”凌云认真想了想,却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不如说说你的梦想吧。”
“我?我以前的梦想吧,就是周游整个中原大陆,吃遍所有美食,玩遍所有山水。”风无痕豪气万丈。
“你果然比我有理想。”凌云沮丧地摇了摇头。
“其实你也可以这样啊,如果你喜欢,将来我可以带你一起去。”风无痕轻拍凌云的肩膀安慰她。
“可是,我并未想过这些。”凌云仍是摇头,“哎,我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
“哈哈……你要那么有出息干嘛?”风无痕被她逗乐了。
“那现在呢?现在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凌云又问。
“现在?现在我只想帮父亲做好事,然后找一个心爱的女人成家立业。”风无痕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凌云。
“你说的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来大皇子也马上要娶柳小姐了。”凌云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胸口发闷。
“趁那之前,我们赶紧离开。”风无痕坚持不懈地劝说凌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凌云和宇文曜之间实在是不简单。
“嗯,离开也好。”凌云想了想,便认真点了点头。
见两人在外面聊得火热,书房内的宇文曜不禁狂躁不安,再也无心看公文,只好起身沿着书房踱起了步子,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正在这时,小七进来传话,太后府那边的孙无忧在门外求见。
宇文曜一听他来,马上有了精神,迅速将孙无忧迎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小七,那个人是谁?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风无痕觉得孙无忧的功力很深厚呢。
“算你有眼光,那是大内高手之一的孙无忧,也是大皇子的师傅。”小七对风无痕仍是很不屑。
“原来如此。”风无痕点了点,便不再言语。
“小七,你的梦想是什么?”旁边的凌云却仍是在思索刚才风无痕的问题,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我?当然是做太监总管了。”小七得意洋洋,将来大皇子做了皇帝,他就可以跟着享尽荣华富贵了。
“原来你也有理想。”凌云听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更加觉得自卑起来。
“当然了,这是每个公公的梦想。”小七的语气十分骄傲。
“噗……”瞧这点出息,风无痕在旁边摇头冷哼。
“风无痕,你那是什么表情,是瞧不起人么?”小七急了,他竟然如此轻视他伟大的梦想。
“我这是替你高兴啊,未来总管大人。”风无痕说得半真半假。
“我怎么觉得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不像好话?”小七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要我怎么办?说什么你都不信,你这个人也太难相处了吧。”风无痕懒得理小七。
“我难相处?难相处的人是你吧。”小七更生气。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房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了,吓了门外三人一跳。
孙无忧看了风无痕一眼,对他说,“大皇子请你进来,有事相谈。”
“找我?”风无痕虽然狐疑,但仍是走了进去。
进了门,孙无忧便马上将门关上了。
风无痕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宇文曜身边,说,“大皇子,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啊?”
“你说我是叫你风兄好呢?还是叫你赵兄好呢?”宇文曜拿剑指向风无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风无痕虽然吃了一惊,却仍是佯装镇定,矢口否认。眼前的这个男人性格阴晴不定,令人无法抓摸,早已不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小乖了!所以他不得不防。
“听不懂?你看看这是什么?”宇文曜拿出一个特制的令牌,丢给了风无痕。
“你从哪里发现的?”风无痕一见那令牌立刻紧张起来,这是南溟探子的特有信物,难道他们的人已被宇文曜识破了?
“南溟二皇子赵霖风?你混到我这里来到底所谓何事?”宇文曜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质问风无痕。
“并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硬要我来的。”既然身份已被识破,风无痕索性也不用假装客气了。
“那你混进宰相府又所为何事?”宇文曜仍是冷面。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专门来找凌云的。”风无痕觉得宇文曜现在是敌友不明,所以也不便多说什么。
“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是要找她,你们为何一直没有走?。”宇文曜也不傻,“我听说在你们南溟现在正疲于应付大溟,难道这件事情跟大溟有关?”
“你消息还真灵通,连南溟情况也一清二楚。”风无痕冷哼。
“彼此彼此。”宇文曜不甘示弱。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待你这里了,还是按上次说好的,我带水儿离开。”风无痕不信宇文曜一点情份都不讲。
“……”宇文曜听他说要带凌云走,不禁又犹豫了起来,把云儿交给这个男人,就真的可靠么?
“想走?哼,没到么容易!大皇子,别跟他罗索了,不如我们擒了他,再严刑逼供,看他还耍不耍嘴皮子功夫。”孙无忧在旁边早就很不耐了,马上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