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满是血痂却粗壮有力的手和一双饱经风霜略显粗糙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四目相对的瞬间,关彝和姜维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默契的一笑,两人各自转身:“国威,去给令行和伯定传信,让他们从东向西打扫战场。你率领剩下的骑兵兄弟,先绕到战场西侧,然后从西向东,配合令行收容俘虏,救治伤兵。”
“喏!”
“改之,速速去把次骞和仲英找来。把我军还能奔跑的战马尽量集中。”
“喏!”
很快的,文鸯先到了。
“末将文鸯,拜见大司马!”
“哈哈哈哈~~次骞,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敢,若不是大司马来援及时,今日之战,文俶说不定就会交待在这里了。”
“诶,次骞,我大汉不讲门第,也不记旧账。所以,不必如此拘束啊,随意些随意些。”
关彝这边还没跟文鸯说上几句,那边赵统已经开始报告了:“禀报大司马、大将军,末将已经召集起三千骑兵兄弟。三千匹战马状况都还算较好,可以长时间奔驰。”
“善!”说完这句话后,关彝朝着姜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而姜维却笑呵呵的一摆手:“老夫年纪大了,就偷个懒,在这里收容降兵吧。剩下的事情,还多劳烦子丰一些。”
听到姜维说出这样的话,关彝也不再谦让,他迅速的接过姜维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姜维的战马。
“得得得得~~~”一抖缰绳,缓慢的从渐渐聚集起来的汉军骑兵方阵前跑过,然后一扭马头。关彝取下了自己的头盔,轻轻的在马腹上用力,战马开始奔驰起来。
“我大汉的勇士们!还能战否?!”
“我等还可一战!”
“我大汉的勇士们!还能纵马奔驰否?!”
“我等尚可纵横四海!”
“我大汉的勇士们!还能随我追击余寇否?!”
“愿随大司马到天涯海角!”
“咴聿聿…….”随着关彝收紧缰绳,他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然后双蹄又重重的击打于地面,践踏了一片血浆:“善!兄弟们,跟我来!再杀一场!大汉必胜!”
“万胜!万胜!万胜!!”
关彝带头,马杰、文鸯以及三千骑兵紧紧跟随,向着东南方向的渭河北岸开始了奔驰。
看着关彝远去的身影,姜维的双眼里充满了羡慕和欣慰。
“大将军,别看啦。都走远哪!”
“呵呵呵,伯治啊。我大汉后继有人啊。”
“嗯,这个事情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了。只是大将军,刚才可是在感叹自己年华已逝?”
“唔,我才六十六岁……而已……呃,好吧。我刚才看到子丰,不由得想到我三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嗯,那时候丞相已经去世,我大汉的北伐被迫中断了十多年……好了,现在不是发这些感慨的时候。伯治,赶紧打扫战场。我们要在一个时辰之内组织第二支部队前往长安支援子丰!”
“喏!”
……
关彝重新组建的骑兵队出发的时候,杜预的军队已经向着东南方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渭河的北岸。
到了这里之后,杜预又重新坐上了牛车,然后把庞定叫了过来。
“庞将军,一切就拜托了。请赶紧前往潼关通知王参军,让他立刻关闭潼关,整军备战!虽说蜀贼经此一战也是元气大伤,基本不可能再冒进。但潼关到底是国家重地,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喏!只是杜长史,您?”
“关子丰、姜伯约都是良将,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这么回长安的。相信追兵此时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杜预的职司乃是征西大将军府留府长史,当然要为了长安战斗到最后!”
“原来如此。杜长史,得罪了!”
庞定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欺身而上,把杜预从他的牛车上拉了下来。
“庞将军,你这是何意?”
“杜长史,此刻我军大败,就凭这一万多败兵,根本挡不住后面追杀而来的蜀贼。您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庞定嘴里说着话,动作却是一点都没停,他拉扯着杜预来到自己的战马前,然后自己翻身上马。身后的樊显、尹林、杜圭、周奇等将领齐齐配合,把杜预送上了庞定的坐骑,然后七手八脚的把杜预绑在了庞定的身上。
“混蛋!庞定,樊显……尔等竟敢以下犯上!快点放我下来!”
到底是久在杜预麾下,他这么一骂,庞定等五人难免有些缩手缩脚。而这个时候,爰青说话了:“杜长史,从昔日你据守长安挡住姜维开始,末将等都明白了。您的军略其实远在大司马、义阳王之上……国家可以没有我等,却不能没有你!今日之战,我军败局已定,但我大晋到底是当世第一大国。只要吸取教训,再用十年生聚。西蜀小贼,终究难逃灭亡之运!但要实现这些,可就需要杜长史这样的大才来帮助陛下了。所以,我们在刚才已经商量好了,庞将军等五人轮流背负你,一路前往潼关。末将在这渭河北岸挡住蜀贼的追兵!”
“可是如此的话,爰将军你……”
“哈哈哈,末将当年在剑阁就该死了,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杜长史,现在这里是渭河北岸,您和几位将军上船南走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这一万多兵马要上船渡河,没有两个时辰绝无可能。而敌军是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时间的,到时候敌军趁着我军渡河来个半渡而击,败得更惨不说,渡河的船只也会被他们拿到…….他话休说,快走!快走!”
……
半个时辰后,关彝队杀到了。
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并没有太久。在文鸯突破敌阵斩杀了爰青后,大量由青徐新兵组成的这支部队就飞快的溃散了。
但是也只能如此了,由于爰青在目送杜预渡河而走后下令烧毁了所有船只,所以关彝此刻也只能止步不前。待得两个时辰后姜维率领后续部队赶到后。汉军也只能就近砍伐树木,准备明日打造木筏渡河。
时间来到了西元268年的八月五日清晨。当姜维和关彝还在商量渡河后如何展开对长安的包围时。一个斥候进帐禀报道:“大司马、大将军。渭河南岸来了一位使者,自称叫皇甫宁。”
“哈哈哈哈~~长安入我手也!”
八月四日戌时,杜预等人抵达长安,召集了部分杜家家将以及樊显等人的家眷后就迅速向东退走。看到杜预这个样子,韦家和张家等京兆大家也慌了神。在简单商议后,他们除了派出部分本家子弟跟随杜预的脚步向潼关急进外,剩下的反而开始主动的派出人手,维持长安城内的秩序。
没得办法啊,那么大的家业都在京兆。就算知道关子丰那个杀神掌控这里后会对这里的世家割肉,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庄园、土地和数万农奴全都搬走吧?再说了,看蜀汉这幅勃然而兴的样子,真不知道家族以后的传承到底是由留在长安的这支来实现呢还是去了潼关的那些人来实现呢。
到了这个时候,皇甫晏终于堂而皇之的站了出来。
八月五日午时,长安九门大开,关中世家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来了关彝和姜维等人的入城。
长安,这座西汉帝国的国都,在时隔四十八年之后,终于再次插上了红色的炎汉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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