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仆差点没仆倒,赶紧后退一步,有点难堪地说:“那个,这两天急着赶路,没洗澡。”
扭头冲拐弯的路口喊:“过来吧,不是鬼,是个小孩。”
驴蹄得得,脖铃叮当,夹杂着说话声——你个笨蛋,走个路也能绊倒,你这样能伺候少爷吗?少爷,要不再重新找个机灵点的小仆当书童?这家伙毛手毛脚,照顾自己还照顾不好,哪能照顾得您?
“哎哟——公子,让我回去吧,我这么笨,怕是无法照顾您了,家里狗娃比我机灵,叫他来伺候您吧?哎哟——”
“啊我的衣服——”
“你……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自己手上有血还敢往少爷身上抹?”
“啊啊我的耳朵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又被绊了一下——公子别生气回头我给您洗了衣服,保管一点血印子也看不见……”
“算了老王,衣裳让侍墨洗一洗就行了。你先帮他把手包一包。”
王姓仆人一边骂一边倒了腰间葫芦里的水冲冼侍黑手上的伤口,把血全部洗掉,从路边寻了点止血草药嚼碎,把碎渣吐在伤口上,再粗布条胡乱裹了几裹,又问少爷,“少爷,你的衣服要不要用水现在冲一下?”
少爷说:“不用了,过了这个林子离舅舅家就不远了,到哪里再说吧。侍墨,你给我小心点,别再摔倒了。”
侍墨低头躲过王姓仆人顺手的一掌,偷偷吐舌。
三人一驴继续往前走,离壮仆和红衣裳小孩越来越近,小孩的鼻子也越来越抽,最后跟条小狗一样抽着鼻子迎过去。
三个人看着小孩在他们身上闻啊闻,小脸皱成一团,红嫩嫩的小嘴还很奇怪地小声嘀咕:“咦?三个都有味啊,一个浓一点,两个淡一点,到底哪个是呢?不可能变成三个啊?明明只是一个,我问过的,肯定在这中间,到底是哪一个呢?”
三人大眼瞪小眼,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孩神经。
高个的少年在忍受小狗似的嗅时很想也闻闻自己——有味?什么味?是不是没洗澡身上臭了?不应该啊,明明昨晚投宿时要了水擦洗一番。
矮个的侍墨不住地往后退,退着退着,踩到王姓仆人的脚上,哎呀一声坐在地。
小孩有点长但是很水的眼睛向他溜过来,很凶地问:“你退什么退?让我闻闻你会死啊?”
侍墨的嘴也挺厉害,“我最怕小狗,看了你害怕。”
小孩眼睛一瞪,“你怕狗,为什么见了我害怕?”
侍墨说:“我怎么知道见了你害怕?”
小孩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你有病,我这么可爱,你还会怕我,别人都喜欢我。”
侍墨说:“我最怕可爱的狗了,闻着闻着冷不丁就咬一口。”
小孩又歪头想,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索性不理他了,去闻那少爷和王姓仆人。这两个人身上味道比较浓。
救小孩的壮仆骂道:“小子还不滚起来,地上舒服是不是?”
侍墨一骨碌爬起来,比摔倒还快。小孩看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你怕大叔比怕我还厉害,大叔一定比狗厉害。”
救他下来的壮仆有点后悔了,这孩子不开口时还乖巧可爱,一开口就让人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怪不得会被人吊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