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梁山之后,我会使人前去交好晁盖晁天王,到时候你就出来毛遂自荐,看情况办事。我若不去信,你千万不可私自来信。若是有要事,可以家书寄回,方法我会告诉你的。”
张林忽然神神秘秘地接着道:“实不相瞒,我身边有得道高人相助,已是算准晁盖天王时日无多。就这一两年内,他必有血光之灾,而八百里水泊梁山将易主宋公明。你此番前去,一定要设法取信于宋公明,多在他耳边说一说光耀门楣,落草为寇亦能诏安报效朝廷的话。即便一时不受待见,日后必然得到重用。”
郁保四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目光复杂。
“你一家老小我自会安顿好,放心吧。”
“是……”
等人离去,张林坐着发了会儿呆,才拍了拍手。
一道身影从偏厅转了进来,正是先前早已离开的金大升,阴森森地道:“二爷,这郁保四乃贪钱好色之辈,将他派去梁山岂不坏事?”
张林沉声道:“越是这种人越是怕死,才听话。方才你以为他不知道偏厅里藏着人?他主动把家眷留下来,就说明这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才会懂得如何投机取巧地活下去。”
“只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金大升好奇地道:“二爷真算准那晁天王去日无多?”
张林笑笑:“云无常形,水无常态,命理何其难解?若我那朋友算的准,那晁盖必死于毒箭之下,此事日后必见分晓。”
这群梁山好汉给张林的印象是愈来愈差了,燕顺听到宋江便激动的如亲爹一样,这样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早点打发出去算了。
原先他的设想是控制梁山为己用,把一百零八将能纳入麾下填充势力,只可惜这批人身上匪气太重,兄弟来兄弟去的浑然不把主仆关系分开。
张林要的不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他要的是敢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必须忠心才行。他从石秀和燕顺等人的身上看到了这群人不服管教的鲜明个性,暗道自己先前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既然不能放心地用,那就索性把他们都剔除出自己的核心层,大宋亿万人口,反正人才多的是。
就在金大升、燕顺、郁保四去往青州的两天后,十一月二十,郑天寿远去邯郸,终于是将林冲家眷接到了大王乡里。
一个年近三十却美貌娴熟的少妇,一个佝偻腰身华发花白的老头,以及一个叫锦儿的十六岁丫鬟。
张林如今身边女人成群,已不是见漂亮女人便控制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了,与林冲家眷们见过面,便守礼地将她们安排在外院西厢房里,等着年后梁山派人来接。
林冲妻子张氏倒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房中做些针线女红,便是宅院里的丫鬟小厮们都难得碰上面。
而张林却忙于置办年货,以及安排镖头们走后提拔副手们的事宜,忍着天寒地冻的天气出差在外几日,忙碌到二十五号才是回返大王乡。
如今大王乡一共有五十九户,在册人口合计两百八十人,另有将近三十户将在年后搬迁来此。明年,也就是政和七年,大王乡内可动用的闲汉壮勇人数,算上外编(不算大王乡任)在内,至少会有一百一二十号人。
这一百二十来号人花费了张林半年的心血用来培养军纪,算上吃住和购买刀械的花销,耗资少说一个万贯家财,若不是他从张主薄暗室里捣鼓了一笔横财,还真养不起。
手里钱愈多,他愈是感觉到缺钱,张林总算体会到后世富豪的痛苦了。因为他眼界提升,但凡投资哪个行当,已不稀罕小打小闹,要干就要力争上游。
现在还不是时候研究火药火枪火炮等产业,那些都是吞金兽,几十万贯钱投进去都不一定看见个水花,还是得从衣食住行方面钱生钱。
乡道外,张林站在道口,守在寒风中等候,皮裘绸袄裹得浑身上下严严实实。与他一同在寒风里受罪的还有王总管等人,白玉莲在哨所民房里取暖。
直到远处出现七八辆驴车的车队,张林才跺跺脚,打起精神道:“来了,把炮竹点起来。”
王总管随即朝后招了招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地响起,锣鼓喧哗一时把呼啸寒风都给盖了下去。
车队晃悠悠地行至跟前,一个老头揭开帘子朝外瞅了一眼,正要下车。
张林赶紧迎上去托住老头胳膊,歉意地笑道:“侄儿真是不孝,让大伯长途受苦。且在车里再坐会儿,这里只是乡道口,等到宅院门口再下车不迟。”
车里人正是恩州清河县的张大户一家,后面车里载着的是张家四五户远房亲戚,都是来大王乡里过年节的。
原本该是张林去往清河县里过,但张大户和老夫人余氏执意要来大王乡看看,十五六号的时候就提前派人来说了声。
张林在前骑马带路,将车队引到宅院门口后,和王总管一起将张大户一家二十来口人安顿在内外院的厢房中。
寒风刮着刮着,居然下起了雪。
王总管站在门口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闲汉道:“今日是老爷家眷进乡,暂且破例,等回头再补一份名单给你们登记。”
大王乡在张林的建设下,防护工作很是严密,进出都要登记,无一例外。但这些亲戚连张林都不认识,只能把登记的事宜暂且搁下,事后再补上。
“哎,好。”闲汉正要走,却被王总管拉了一把。
“去叫马六,把拉车的驴子和马匹都好生照料好。瘦了一两肉,让他明年去喂猪。”
“是,是。”
王总管吩咐完,朝厅内正聊着的人群看了一眼,又复来到外院偏房查看年货。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大宅的总管来统筹安排年节,方方面面的琐事着实不少,让他很是费心费神,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老爷低眼看。
大户人家过年节可不比小门小户,诸如腊药、锦装、新历、诸般大小门神、桃符、钟馗、春帖、天行贴儿、金彩、缕花、幡胜、馈岁盘盒、酒檐、羊腔、果子、五色纸钱、糁盆、百事吉、胶牙饧等物都需备足,宁愿多买一些也不能临时补缺。
就光蜡药一项,就需要大黄、橘梗、防风、白术、虎杖、乌头、甘草、金银花等药材来浸泡“屠苏酒”,在腊月初八那天使用。
大王乡里也是建设后的第一次年节,家家户户彩棚装饰,除了准备爆竹等物,还得“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来过除夕夜。
除了大王乡本身繁琐的礼节,王总管还得把张林的名刺提前备好,准备年初给买卖上来往的商户和各处有头有脸的官吏们拜年。
正因为有王总管这般劳心劳力地操持,宅院里的女人们也在出力,张林才能省心地闲下来,把心思花在别的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