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做的,必然是上上品。”
张林哪里敢说个不字,接过来试了试,发现挺合身的,是他喜欢的窄瘦款式,色样也不错。
他想了想,多嘴问了句:“武大哥可知道这皂衫?”
潘金莲瘪嘴道:“便知道你要问,奴家买了整一匹罗布,替那粗汉也做了一件。赶明儿奴家再去买些绸丝,再给叔叔做一身换的,总比你去布铺里买现成的衣服要合身,还划算。”
“又让嫂嫂辛苦,也破费了。”张林自然是不敢提给钱的话。
潘金莲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嘀咕小声道:“便是叔叔哪天不叫奴家嫂嫂,只喊一声金莲好人儿,那奴家夜里的苦熬可就值得了。”
我的天,这语带双关啊。
张林哪里再敢往下接话,刚换好衣服,便见房门被推开,武大郎满脸欢笑地趟进来,进门就叫起来。
“今日去那西门大官人府上送东坡肉,可得了不少好处,那一家人手里阔绰,又赏了俺五钱银子,娘子和张小哥知道为啥?”
潘金莲没好气地道:“说便是了,凭白的怎么让人猜的出来。”
武大挠挠头,憨笑道:“只因俺这身新罗衫,原是小厮想笑话俺,却是大官人的孟夫人夸赞俺这衣裳的针线做工好。赏了俺银子不说,还叫俺改天得空带娘子去她府上也做几件衣服,工钱算双份的。”
有人夸赞自己女红针线好,潘金莲自然听了心里欢喜,却只见张林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压着声音问道:“哥哥答应她了?”
武大郎眉飞色舞地道:“能拿两份工钱,这等好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张林心里不爽,暗道自己想方设法地阻拦西门庆接近潘金莲的机会,武大郎倒好,争着把狼往家里带,大概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如今咱家铺子才开起来,忙里忙外的哪里有闲工夫给别人做衣服,武大哥不妨就假装忘记了,下次若那孟夫人再问起来,就说把料子带来家里做,也别让嫂嫂来回奔波辛苦。”
潘金莲见张林不高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心里自然也是不高兴地道:“你这厮就惦记几个破钱,也不体谅奴家夜里苦不苦累不累,要做你去做,奴家没工夫替别人忙活。”
武大郎满口答应了人家,听到潘金莲这般说,顿时慌了神地哄劝。张林也没什么心情留下来,便拿着缓下来的衣服回家让丫头去洗。
如今的买卖虽然多了煎饼这一新款,但毕竟煎饼做起来比较快,潘金莲和翠玲、瓶花,再加上王干娘和郓哥儿帮忙能忙得过来,便没有多聘请闲人。
张林打算再这般卖个把月,等赚足了本钱能盘下铺子,到时候再招工做新款面食。反正阳谷县城外的村庄里闲散的大娘多的是。每天三十五文钱的工钱,有的是人来干活。
忙到傍晚时分,店前来了个小厮,刚进门就喊道:“张大爷,我家老爷又叫你去吃酒呢。”
张林正在柜上算账,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笑道:“昨天不是刚吃过么,怎么好再去叨扰张主薄?”
这小厮是县里张姓主薄家里的,张林这几天忙归忙,但还是偷空儿去拜访了阳谷县的地头蛇,张主薄和陈押司,上门当然没少提着礼物。
“今日老爷府上来了客人,特意叫小人来请张大爷上门吃酒的。”
“什么客人?”
小厮恭恭敬敬地道:“是狮子楼的高员外,我家老爷还托小人带了话,说张大爷只管吃酒,其他事他不过问。”
张林眉头一挑,把账本合上放起来,想了想才道:“你去那边坐下等着,我马上就好。”
小厮应了声,自顾自地找了个空地方喝茶。
张林去武大家里,让武大郎去帮忙看一下铺子,又喊王婆子照应一下,让潘金莲准备一盒东坡肉,这才提着出门。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刚和张主薄陈押司认识,那边狮子楼便来找他,不用问,百分之百是东坡肉的菜谱。
他心里门儿清,只是不知道那高员外会用硬的软的招数让他交出菜谱。但既然请上门吃酒,想必是要先礼后兵了的。
张主薄,原名张达,表字凤鼓,原先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学生。本就是阳谷县人,托关系使银子留在县里当上主薄,阳谷县的知县走马换任不少届,但他这个主薄的座椅一坐就是稳稳当当二十多年了。
他家也住在县前牌坊街上,听王婆子八卦说在阳谷县最繁闹的狮子街北还有一套宅院,除此外,手里佃田也有八百十亩,可谓是隐藏的土豪。
张林之所以跟张主薄和陈押司见面就能谈得来,主要还是因为他“渊博的见闻”和一肚子的生财大计。几句话谈下来,很容易就给人一种“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的错觉假象。
这古人之间的交往,很是注重谈吐学识。
张林的穿越身份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将谈话内容引导向五花八门的大千世界,只要不是聊文学古典,其他不论哪个方面的内容,三言五语就把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古人蒙混住。
到了张主薄县前牌坊街上的宅子,张林羡慕地看了一眼这两进两出的宅院,这只是对方显示低调的一个住所而已,狮子街北的宅子可是四进四出的。
听王婆子说,那西门庆也在狮子街上有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前院进门就是正厅,张主薄正在主座上跟下首一个胖乎乎的方帽八角胡男人聊天,见了张林就叫道:“二郎来了,快请坐。”
张林抱拳招呼道:“小子见过主薄,这位想必就是咱阳谷县首屈一指的酒楼,狮子楼的高员外吧,张林有礼了。”
“过奖过奖。”高员外也不起身,只呵呵地笑一声,抱拳还礼。
见人来了,张主薄便叫下人开席,张林带来的东坡肉自然也上了桌。自打这盘子肉露面,高员外的眼睛便时不时地剽一下,明显表露出了意思。
“要不是张二郎,我们在阳谷县这等小地方哪里吃得到大名鼎鼎的东坡肉。”张主薄拿筷子夹起一块半肥半瘦的肉块,放在嘴里咀嚼着,表情愉悦。
高员外端起酒杯,笑道:“如此,在下要敬张二郎一杯了,这苏大学士的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福气沾得到的。”
“说的是,哈哈,高员外这话说的妙。”
妙你妹.啊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