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训斥唐楠儿的念头一起,随即被他掐灭,他不就是喜欢唐楠儿的活泼可爱无规无矩么。
他暗道自己愈发变得像古代真正的大门大户老爷了,妻妾成群,丫鬟新来旧去,严执规矩。对身边下人也颐指气使地呼来喝去,恩威并重。
“老爷。”唐玉仙扣了扣门,等听到男人回应后才进了门来。
“楠儿呢?”
“她啊,犯些小脾气,我已说过她了,待会就来请茶认错。”
张林搂过她纤细腰肢,女人顺势偎依在怀:“我又没说她错,请什么茶?那个倩儿丫鬟是给她当玩伴的,俩人年纪一般,应该好相处,岂料见面就跟点火似的。”
唐玉仙嗤嗤笑:“老爷怎知女儿家心思,她那是呷醋呢。还别说,老爷挑的这个丫鬟还真有些花魁底子,好好调.教打扮一番,不比那戴玉英差呢。”
张林打哈哈跳过后半句,只回前半句:“我怎么不知?只是没料到她性子这般急罢了。”
唐玉仙起身掸床铺褥:“老爷长途跋涉,今夜且早点安歇吧,明早再说她不迟。”
自家老爷若是出远门,不管是去是回,是夜不留寝,这已成了规矩,只因几女心疼他的辛苦,不想太过操劳于他。
张林点了点头,难得地一个人独霸床榻,睡得呼呼大作。
睡得早,醒的也早。
某人被尿意憋醒,醒后便起身下床,忽然发觉自己胳膊不听使唤,麻麻的,借着黎明天色一看,却被不知何时来的唐楠儿给兜在怀里抱着。
少女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嘴角撅着,粉唇上鼻如悬胆,睡相着实可爱。
或是被男人抽胳膊的动作惊醒,唐楠儿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腻腻声道:“老爷不睡,作甚?”
张林好笑地道:“我倒要问你呢,什么时候跑来的?”
唐楠儿把他胳膊抓回来,迷糊地合上眼,嘴里嘟囔道:“哎呀不许问了,再睡会。”
“我去解手,你拽我胳膊怎么去?”
“吵也死了。”唐楠儿忽地放开胳膊,翻了个身,背过去蜷缩着继续睡。
尿急迫人,张林去茅房里解完手,净手后返回房间床榻上躺下。背对自己的少女忽而又是转身,如蚯蚓一般拱着,最后伏在他胳膊和胸膛上。
“爷。”唐楠儿低低地叫了一声。
“怎了?”张林伸出手指理顺少女额头上的乱发。
“奴奴想你了。”
每一次这般说,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张林这回感受到的少女心中淡淡的幽怨和彷徨,以及一丢丢的担忧。
他宽慰道:“那个丫鬟是带来给你当玩伴的,你以后在宅上读书识字算数,都有人陪你难道不好?”
“嗯。姐姐告诉我了。”唐楠儿忽然小声道:“她长得比我美些。”
“长得美又没你聪慧,聪慧的女子又不如你美,楠儿于世独一无二,岂是他人女子能比?”
“呀!”唐楠儿怪叫一声,用脑袋拱男人的胸膛,腻声道:“爷再说些,楠儿喜欢听。”
张林心说,老子牙要酸倒了,搜肠刮肚地又道:“楠儿最是柔情似水,善解人意了,老爷我就喜欢你的顽皮,比你其他姐姐喜欢十倍百倍还多。”
唐楠儿目光柔柔地望着他,呢喃道:“爷把楠儿说的都要快活死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张林笑笑:“那你想怎样?”
少女看到男人坏笑神色,顿时媚眼如丝地咬他下巴一口,哼声道:“楠儿要欺负老爷。”说罢,粉唇落下,香舌游走。
“说好远门夜里不准侍寝的呢?”
“哼,昨夜早过了,今儿可是第二天了。”
“嘶……轻点,牙磕到了。”
少女嘻嘻嗤笑:“就是要咬疼你才长记性。”
……
初回大名府,又是一堆琐事缠身。各处商铺的盘账忙活了三五天才是闲下来,还没清闲两日,府城里多个官吏邀约请酒,连续三五日喝得张林想掀桌子。
人情难却啊。
他索性装病躲在宅里,哪里也不管了,歇息了两天才是缓过精神。好在宅院里大小女人安分守己,没给他烦中添乱地招骂。
很快六月见底,七月初时,花魁争选的活动早已闹得满大街人都在谈论,有好赌者便会坐庄押注,酒楼里也引为谈资。
出乎大多数人衣料的是,这回教坊司花魁的人选最大可能不是苏巧巧,而是锋芒毕露的戴玉英,让得结局扑朔迷离起来。
张林还是从自家七姐张巧云嘴里知道了其中缘由,不由得为那苏巧巧感到惋惜。
“他前次大比的时候,花了十万贯钱捧那苏巧巧坐上花魁后,我就知道会有这天。”张巧云怨中带气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林干咳一声,意思你弟弟还在场呢,别一棍子打死一片啊。
张巧云斜觑他,发笑:“二郎你也不是好东西。”
好吧,我本来就不是东西。
张林不与她见识,又问道:“那小弟早先就答应了砸花给苏巧巧,岂不是惹得他不喜?”
“那倒不用担心,本就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就万贯小钱,那苏巧巧翻不了身的。若是苏巧巧的花少了,事情反而不美,为人逅病。”
张林点点头,默然无语,他也没想到事情结果会是这般啊。
盖因梁中书对苏巧巧早有染指念头,三年前的大比上就耗资十万贯,撒花百朵助得苏女荣登花魁之位。其后每年都纠缠不休,想要入瓮爽哉一番。
苏巧巧哪有勇气拒绝,只是借着花魁身份拖延,教坊司也不肯轻易放手,想从梁中书身上再捞一大笔。
梁中书虽然急色心切,但也不是傻子,十万贯都花了没有入瓮,今年暗地里就转而去捧戴玉英,借此把苏巧巧花魁之位赶下来后,能以便宜些的代价达成所愿。
这般事不好说出去,否则没得丢了身份,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心思早被府城上上下下官吏们琢磨透了。
因此,苏巧巧前番大肆邀客赏面,表面上赢面很大,实际上输局已定。过了七月七,等她失去花魁之位的护身光环,就贞洁难保了。
这般结局出乎意料,内部人知晓清楚,外面人却依旧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她这几日在我酒楼里座唱时候,笑的那么不自然。”张林恍然,又不放心地问:“小弟砸了她一万多贯钱,真不碍事?”
“没事,你放心就是了。”张巧云摆摆手:“那苏巧巧虽然贞洁难保,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他面上也无光。我说二郎你倒真是舍得。”
张林解释道:“四月的时候,我就跟她签了座唱年契,希望她落选花魁后,不要太影响我的酒楼生意。幸亏我把戴玉英也提前签了座唱年契,现在想来,真是划算啊。”
话说到这,他忽然想起某事,忍不住问道:“梁……他不是……不行了吗?怎地还去找女人?”
“他那人手段花样多的是,心里快活就行了,你问那多作甚!”张巧云面红耳赤地唾一口,聊天也进下不下去了,起身撵他走。
张林嬉皮笑脸地被撵出门,坐回马车里却感慨地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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