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公务繁多,各地的战报都需要主公批阅,让得张某人一头扎进了公文堆里,从早到晚忙个没完没了,脾气也难免上了火。
“南靖县才多大地方,多少人口?一下处死了三十个人,这群笨蛋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我要求的是只惩首恶,不是有罪便诛!谁人在南靖县?”
“回主公,是新福军二营三连的人,营长乃是原虎威军金大升连长麾下的二大队长陈友全。”
“混账东西,滥杀无辜,立刻传令削去他军籍,着冯海军法处置,让副连长暂代连长之职!”
“是、”
张林余怒未消,喝道:“要重办此事,通报全军,这群败家玩意无法无天,谁给他们的胆子杀那么多人。通报下去,各地兵马只有羁押罪吏之权,不得滥杀泄愤,再贪再恶的官吏也轮不到他们动刀杀头,全部交由军法队执行。”
“是,属下立刻去办。”
吕成在旁劝道:“主公息怒,新福军乃是原福建禁军混编成的新军,未经集训,良莠不齐,其中心术不正者繁多,有此滥杀之举也不足为奇。”
张林恨声道:“这我岂能不知?不过下属犯法,长官难逃其咎,没有本事控制好手里的兵,那便早些打报告来调换军职。”
吕成苦笑一声,也不好再说下去。招募了福建禁军后,将原虎威军的基层军官抽调去任职,一时半会难以御下乃是正常的事。
这群新军若不经过严格的训练,只怕是改不掉从朝廷禁军里带来的恶习。
在没有充足时间集训的情况下,或许重点惩治一批人,杀他一些个败坏军纪的人才是上策,以严酷军法短时间里震慑这群新兵。
张林重惩新军长官,也是杀鸡儆猴,给那群还心存侥幸、刚升官的军官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再放纵麾下新军为非作歹。
“主公,陈旅长从丽水传回来了札子。”一个传令兵在门外长声报道。
“拿来。”
刘忠立刻上前取来密信,交于张林阅读。
张林阅后,不禁干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想什么美事呢,还想要震天雷?老子给你俩耳刮子。你们也看看吧。”
众参谋一一传阅后,也是笑起来。
汪盘道:“主公,既然方腊军派人驻扎到了永康县,那显然是对我军有了防备之心,给不给震天雷其实都没甚区别。估计杭州城应该是守不住了,只是不知他们能撑多久。”
“睦州乃是方腊军的老巢所在,我等静观其变,待方腊军从杭州城败退之时,便去收拢他的残兵。届时我军取道婺州,他们只能忍气吞声。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永康、武义和东阳一带,他们必须要撤兵出去,不然就打掉他们的兵马。”
张林点点头:“嗯,有道理,传令陈良和贵武二人,将兵锋推至胡陈镇一带,方腊军胆敢挑衅,就直接拿下永康县。”
“是!”
趁人病要人命,张林本就跟方腊之辈没什么交情,给他们点脸是面子,不给面子则把他们跟朝廷大军一起收拾掉。此刻兵锋压在婺州边境,也只不过是等着朝廷大军主力攻破杭州城后追击方腊军的时机。
杭州城一旦失守,方腊军只得退往睦州,而由拳山附近从富阳到新城的官道是必经之路,正是理想的设伏地点。
古时候说某某处乃兵家必经之地,并不是说从A到达B处就一条路可走,而是看人数。
你一个人肯定哪儿都能走,趟沟乘船穿林子怎么都行,但大军不行。大军人数太多,还带着军械和粮草,只能走大道通途比较便捷。
所以,很多古时候的著名战役,都是某君以精骑走小道迂回包抄之类的以少胜多版本,乃是突出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但虎威军用不着如此,张林如今兵强马壮,神机营在手,他正想找朝廷主力大军来一次正面较量,故而选择杭州一带作为契机。
他要以堂堂正正之师,以煌煌天威,在正面战场上,在天下人面前打一次碾压般的胜仗,以争取到他吃下福建路后的休养生息时间。
别看方腊在两浙路先前混的风生水起,控制了各州,其实也不过是表象而已。他派兵马驻扎在各地,只是起到一个地盘的作用,削大户抢资源,乃是消耗,并没有可持续的进项资源。
张林的目的则不同,他打下福建路,乃是先派兵强占,而后就是肃清地方上的游兵散勇整治秩序,恢复工农商业的运转,同时集中福建路的煤铁资源运转战争机器,是一个良性循环。跟方腊之辈在两浙路上抢一把再抢一把的手段,完全是两个概念。
四天后,前方传来军情,陈良和贵武二人领着三千骑军,两千步军,八百神机营已是顺利抵达胡陈镇,跟驻守在永康县的方腊麾下将领厉天佑隔山相对,不过双方暂时还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七月初,厉天佑驻守的永康县周围不时地冒出来一些新面孔,甚至是穿着奇异武服的光脑袋士兵。这群人是哪里来的,他心里明白的很,却只是睁一眼闭一眼地任由对方耍小动作。
前几天,石城山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天雷轰鸣声可着实吓坏了他手下的步卒。
这些步卒有的是两浙路上的朝廷禁军俘虏,但大多数都是随路招募的农民泥腿子,哪里见识过能发出雷天般吼声的神兵利器,有的甚至跪在地方磕起头来。
他想起圣公麾下四大元帅之一的哥哥厉天闰,在他临行前曾告诫他的话语:虎威军雷器不可敌,如敌攻城,则退兵回婺州府城甚至是兰溪一带。
圣公军中也有震天雷,只是爆炸威力远不及对方,前者如炮仗后者如炸雷,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守城的信心。必要时候,这三千随意招募的步卒该扔就扔了,但五百马军是必须要第一时间撤走的。
方腊军看似兵马二三十万,大多都是泥腿子老农组成,别说训练了,连军械甲胄都没齐全,打起来呼涌而上,毫无章法。要是稍稍遇到战事不顺,则畏首畏尾,逃起来就跟没头苍蝇似的。不过他们也是有精兵的,便是四大元帅邓元觉、石宝、厉天闰、司行方麾下直属的八骠骑营,合计三千五百精骑。
张林耗资几十万贯,在北地猥琐了三年才憋出来一支三千人骑军,方腊猥琐了几年也憋出一支骑军。前者从大名府打到福建路,后者靠着三千骑军起家,短短一年半就组建了一个二三十万兵马的势力。
可想而知,骑军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牛逼。
就算泥腿子老农凑合成的步卒队伍死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随便到哪儿扯旗一吼,只要给钱给饭吃,有的是人愿意入伙去抢大户的钱和女人。
钱和女人,在各个时代都是能激发出底层穷迫潦倒的百姓内心深处兽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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