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偷偷看了一眼潘金莲,女人脸上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明显是因为和自己的偷情隐秘,也感觉到了担心害怕。
因为武松回来了,张林不可能像平时那样长时间留在武大郎家里,匆匆告辞而去。
潘金莲自然不敢留他,用目光送他的背影。
这般先躲了两天,第四天一大早,张林刚是起床洗漱完开门营业,就看到武松一身捕头装扮,腰间别着刀,站在武大家门口,身后跟着个挑行礼担子的士兵。
潘金莲开门的时候,委屈无奈地望了一眼隔壁的张林,招呼武松进家。
如今武大郎的正牌兄弟回来了,他这个假冒伪劣还上门种草的兄弟自然得靠边站,再不敢像平时那样有事没事便跟潘金莲在家里小打小闹。
上午他便去了趟西湖乡把买下来的宅子着人收拾一番,不禁感叹,原本还想着即时入住呢,这番因为武大郎和武松的关系,潘金莲一家短期内肯定住不进来了,自己炮轰金门的大计不知何时才能得逞。
排除武大郎一家的银子,他此时身上还有小三百两,原本计划好的和潘金莲一起盘下西水桥街三门面商铺的事情也耽搁了,只能自己先想办法凑钱。
忙到中午的时候,武松又返家来,叫郓哥儿喊张林去吃饭。
饭桌上,武松面目严肃地道:“早上听我嫂嫂讲,张小哥原是说好要跟嫂嫂家一起在城西的西湖乡里卖宅子居住,还有在西水桥街开新的铺子?”
“是呢,只是武大哥出了事,所以耽搁下来。西湖乡两进两出的宅子我已经买下来了,三门面的商铺已经谈好了价钱,不过还没签契。”
武松抱拳道:“承蒙张小哥照料我家买卖,只是我哥哥如今不便动弹,就不去了。嫂嫂在家也能做肉饼和煎饼买卖,要照看我哥哥养病,所以……”
张林忙道:“我懂我懂,那武大娘子就不必搬去了。我原先跟狮子楼的高员外有过协定,这东坡肉的做法只我一家能卖,若是我新开了铺子,便相当于两家买卖了,那就坏了规矩。”
武松笑道:“便是嫂嫂在家不卖也无妨,少挣点多挣点都一样是过活,总不至于让张小哥你丢了买卖。”
潘金莲在一旁嘴皮子动了动,一脸的不乐意,却是没敢反驳。
张林也对这武松有了异样的看法,自古道哥俩分家各自过,这武松也太霸道了,一句话就让潘金莲赚钱的买卖丢了。难道让潘金莲重新起早贪黑地卖炊饼?他愿意,也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
他想了想,琢磨道:“反正小弟也准备做新款面食,不若便把煎饼和肉夹馍的买卖让给武大娘子好了,以后就按照王干娘那边的加盟规矩,从这里进货吧。”
潘金莲感动地道:“那如何使得!多亏张小哥帮衬,家里才能有了几十两银子的本钱,若还不知足地占了你的买卖,叫奴家和大郎如何能心安。”
张林摇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换个买卖一样能赚到钱,倒不至于让嫂嫂你再苦再累着,就这样定了吧。”
潘金莲听得心里暖暖的,恨不得此刻就扑在这男人身上,让他摸让他亲让他入了自己的宝瓮。
同时,她又心里又瞧不起武松这咋露面的野生叔叔,自己也没邀请,他便自动搬来家里住。自己还未发话,他就把赚钱门道往外推,真以为他当家做主呢。
她一想到此,胆子夹杂着怒气也提了上来,忍不住说道:“如今大郎卧病在床,家里自然是我这个当嫂嫂的做主。早先就跟张小哥你谈好了协定,那就按协定办事,不知道张小哥还让不让我家入伙新商铺?”
话音未落,武松瞪着眼道:“嫂嫂既然知道我家哥哥卧病在床,怎么还贪恋着别人赚钱的买卖?便是少赚一点又能如何?你这般忙活,谁来照料我哥哥?”
潘金莲脸色发白,气得浑身发抖,低头哽咽道:“叔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嫌弃奴家对你哥哥还不够好么?奴家白天里忙,夜里也要忙,何曾亏待你哥哥一顿饭一顿酒?你哥哥只怕赚的少,还从那西门大官人府上拿料子让奴家夜里挑灯摸黑地做针线,只为贪那三份工钱,奴家什么时候抱怨了?你哥哥要吃百年老参的配方药,十多两银子一副,奴家去给他买,那西门庆让奴家吃酒才肯卖,奴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从未抱怨。你这当弟弟的倒好,凭白进家里就吆喝这嫌弃那,话里话外说奴家的不是。问也不问我,就把家里赚钱行当给停了,哪有你这般当叔叔的?这世间上做叔叔的,什么时候能当嫂嫂的主了?”
武松听得暴怒而起,蒲扇大手按在刀鞘身上,作势欲扑。
潘金莲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武松一顿狂喷,完了还敢顶着他面瞪眼对视,虽然珠泪挂眼,却半分不让的神色。
张林看到武松按刀的举动,心里一阵抖索,吓得腿肚子发软。又看到潘金莲一副好胆色,不由得暗暗惭愧自己连个女人也比不了。
武松瞪了一阵,终于是收回虎目,颓然地坐下道:“武松是个莽汉,不知礼数,还请嫂嫂见谅。这家还是嫂嫂当得,你要怎样便怎样吧,只是需得对我哥哥上心。”
说着,他目露寒光:“若是嫂嫂欺辱我哥哥,便休怪小弟无礼。那西门大官人是不是县前牌坊街上开生药铺的?”
潘金莲气道:“是又怎的,你只敢在这里欺负自家嫂嫂,还敢把气撒在别人大官人头上?那西门庆想法设法地欺辱奴家,只张小哥和王干娘帮衬着,不见你打虎英雄如何了他!”
武松听了血脉喷涌,提起刀鞘就往门外冲,怒喝道:“我便去宰了那厮给嫂嫂你出气。”
“武二郎你别鲁莽,慢慢商量。”张林忙不迭地探身一把拉住对方袖口。
哪知道武松力大无比,竟把他带得一个趔趄翻砸在地,脑袋磕碰在门槛上,登时血流下来糊了满脸。
潘金莲慌了神,忙过来扶起他,心疼万分地哭嚎道:“你这当叔叔的好不省事,回到家里就欺负嫂嫂,还把张小哥也弄伤了。王干娘,王干娘!”
王婆子早在街对面听到武大家里吵的不可开交,碍于武松的威武名声哪里敢来参合,此时看到张林血流满面和潘金莲的哭叫,赶紧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