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皇军”的轻重火力狂风暴雨般向张沿水的队伍打来。“皇军”端着枪猛冲过来,大喊:“缴枪不杀!我们是八路军!”张沿水的部队一听,骨头都吓软了,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张林理都不理他们。带人径直冲进了南门。伪军刚才叫嚷着要活捉的李维明带人把他们没死的人一一活捉。
张沿水见势不妙,下了寨墙,向北逃跑,此时,北面迫击炮弹也落在了寨墙上,东西两面轻重机枪响的如爆豆一般。八路军、民兵四面涌进张家店。丁疤脸等人被击毙,张沿水和他的多数部下被活捉。
这一仗比昨夜的几仗缴获大得多。李维明兴奋异常。
召开公审大会,枪毙了罪恶累累的汉奸张沿水。
根据地迅速扩大。建立基层政权、扩大民兵和地方武装,李维明忙得不亦乐乎。
反扫荡的胜利使得李维明的这一小块根据地与黄河故道以北的根据地连成了一体。
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在中国的抗战中作用是相辅相成的。鬼子在中原正面战场已经三年多没有发动战略性进攻了。并非他们不想进攻,而是他们实在无力进攻。把60%以上的兵力放在巩固占领区也是迫不得已,战线正面又要摆上足够的兵力防止国军反攻,虽然国军此时并没有反攻的实力和意志。此时,冈村宁次在对我敌后根据地反复扫荡以后,刚要集中兵力进攻国军,根据地马上“春风吹又生”而且比以前更扩大了。鬼子的残酷烧杀,使得抱着坚定复仇信念的老百姓更加紧密地团结在自己身边的中国军队八路军周围,也更加拥护在这里坚持抗战的共产党。将他们视为救星。
再说李维明,当初负伤在曹神医家养伤,曹神医的孙女曹玉娥当时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李维明日久生情,爱上了这位能文能武的抗日英雄。这玉娥可是当地远近闻名的一枝花,上门提亲的人也真不少,可这丫头说谁也不同意,曹神医就这么一个孙女,平日也挺娇惯,不过女孩大了总要嫁人的呀,问来问去,总算猜出来了她的心思。曹神医也挺犯愁,要说他也一百个乐意,可是人家李书记愿意吗?再说,这八路军规矩挺严,这也不知道上面咋规定的。
一来二去,三年多了,姑娘都十九岁了,在当时当地可算是大龄姑娘了。李维明来来往往,可是谁也没有把事情挑明。这次徐亮带队伍过来,曹神医有了主意,天地君亲师,在家听父母的,在外要听师长的,这徐团长是李书记的老上级,他应该做得了李书记的主。攻克张家店以后,老人家托媒人找徐亮来提李维明的这门亲事来了,徐亮听了忍不住想笑:这李维明还蛮有魅力的呀。按规定的结婚条件,李维明是样样够格,不过这事儿,怎么也得本人同意吧。
媒人忙说:“同意,李书记同意。”
“你怎么知道?”
“曹神医说的。”
“他问过了?”
“没有。”
“那?”
“不不,他孙女玉娥说的。”
“哦?”徐亮想这里面的故事怕是复杂的多,应该不便为外人言,就答道:“这样,你先请回,我来问一问李维明,最迟明天就给你准信儿。”
把李维明找来,老李以为徐亮要组织新的出击,兴冲冲赶来。徐亮把媒人说的事情一说,李维明]扭捏了半天,平时挺能说的,此时支支吾吾了好大一会儿。
徐亮一看差不多,就干脆以组织的名义宣布同意这门婚事,明日一早就派人去下聘礼。后天就办喜事。消息传出,三乡五里,喜气洋洋,登门道贺络绎不绝。
刘奋战回来了,铁路南边根据地的一位同志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高粱洼。他带的队伍还剩下20来个人。鬼子对陇海铁路封锁很严,他们在地方同志的引领下,绕道商丘以东才在夜间冲过了铁路。
陇海铁路以南的豫东地区抗日根据地,主要是新四军部队开辟的。“皖南事变”后,蒋介石宣布新四军为“叛军”,汤恩伯在其辖区也加紧了对新四军部队的围攻。在豫北、冀南、鲁西一带艰苦地反击日寇“扫荡”时,实力还不够壮大的豫东根据地面临的是日、伪、顽三方面的夹击,其中汤恩伯收编的各种杂色土匪队伍与鬼子作战胆小如鼠,反共却是十分积极。刘奋战带到水东的部队,损失主要是就是由顽军造成的。让他愤愤不已。
跟他一起来的同志也开始控诉日寇和顽军对我根据地军民犯下的罪行,请求兵强马壮的徐亮38团南下支援“反顽”斗争。此时的38团又恢复到1000多人,虽然许多新兵亟待训练,但是部队至少人人有枪,而且都是日本制式步枪三八大盖,仅这一点就让人羡慕不已。弹药充足,新兵训练时竟有实弹射击的科目,这也是不多见的。再加上那些即使是按日本军队的配置标准也超出好几倍的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等,火力方面之强让路南来的同志赞叹不已,连说刘副连长没吹牛,而且还谦虚得很,两门山炮没有提过,而且机枪的数目也少说了不少,大概怕是当时说了,别人更加不信。其实这些多的武器,是刘奋战不在的时候新缴获的。
出兵到路南“反顽”可是件大事,徐亮不敢擅自作主张,正好这段的情况要向上级汇报。徐亮派梁有田带了一个连,护送两门山炮和一些武器弹药、罐头、饼干、香烟、被服等物资到军区汇报工作,请示下一步行动方针。好像出于一种直觉,徐亮把那些看上去似乎也用不着的“折叠船”全部留了下来。
王平在高粱洼张罗制造燃烧弹。在反扫荡中,一营曾经和鬼子的轻型坦克、装甲车遭遇,由于没有反装甲武器而吃了亏。后来听徐亮说苏联红军用装满汽油的瓶子对付敌人坦克很有效,又想起当年在渡口用油葫芦烧敌人碉堡的经历,于是对造“燃烧弹”劲头十足。高粱洼当年有徐亮他们缴获的两个半卡车的汽油,后来在袭击渡口兵站的时候,又拉回来了好几大车。分散埋藏在附近。虽然几年来,造“发火石雷”用掉了一些,但是还是留存了不少。王平先是用葫芦加导火索,但是用起来不太方便。后来用装酒的陶瓷瓶,甩出去就碎,但是引火有问题。后来在陶瓷瓶外缠上一圈类似今天小孩子玩的摔炮之类的东西,甩出去,炸开,起火,效果不错,在后来将“摔炮”用火绒绳串好,临战时在陶瓷瓶上缠上一圈,安全性和可靠性都大大增加了。这种胶泥封口的“燃烧瓶”制造工艺相当简单,王平他们一下就造了好几百个。后来瓶子不够,一边烧制,一边利用各种容器,造了些个奇形怪状的“燃烧弹”,王平说话,过铁路“反顽”再碰见敌人装甲车,就让他尝尝高粱洼的新式烧酒。
梁有田回来了,上级命令38团向陇海路以南出击,支援路南的“反顽”斗争。对38团近一段的战绩进行了通报表扬。同时,对徐亮同志在榆树镇车站纵容部队违反军纪的行为通报批评。这应该很让大家意外。具体违反了什么军纪,语焉不详。
其依据大概来自日伪《平原日报》的一篇报道,大意说什么共匪八路军一部窜扰汴新铁路,在榆树镇车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乘坐客车旅行的数十名日本妇女强行劫持下车,强暴后全部杀死,暴行令人发指云云。
天地良心,徐亮的确没有下令杀死那些“慰安妇”和日本女兵,她们怎么死的,徐亮不清楚,笔者就更不清楚了。至于手下的战士,特别是那些在国军中干过的以及根据地有兄弟姐妹亲人死于日军暴行的,这些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没有干点别的“报仇”的事情,辛兴没有向徐亮报告过,连严学文也没有提起过。
其实,徐亮在某些上级眼中是个有问题的人物。例如康生之类的职业党内斗争专家看来,徐亮在四方面军积极执行过张国焘的错误路线,又参加过西路军兵败河西走廊的行动。抗战开始后,相当一段时间在国民党军队工作,思想“右倾”。当初,巩县防空作战,徐亮负伤,一些人要嘉奖他,而另一些人则要处分他,引起争议。最后,化名胡服中央高层领导出面保护,才使抗日负伤的勇士免遭处分。后来,徐亮以自己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但在组织部门部分“左”得出奇的人的眼里,徐亮始终是另类。此次有人竟然要以敌人报纸的报道为据,给予徐亮相当严厉的处分,在军区领导出面保护下,才以通报批评了事。由于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许多徐亮的老下级如李维明等现在都与他平级了,徐亮的级别还在原地踏步。好在徐亮是一个真正有信仰的坚强战士,是为了理想奋斗的那种人,对自己个人荣辱升迁之类的事情并不以为意。现在,在上级命令他带部队过陇海铁路“反顽”的时候,他又要做出一件注定要更有争议的行动了。
直接的原因是文石的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