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骆小晴突然觉得很委屈,搞什么嘛,她只是为叔叔对徐离晟做的事感到抱歉,才特意过来探望他的,人家情人闹别扭她干嘛要掺和进去?她又不是差到没人要?
她气呼呼拿出手机,电话一拨通就大吼:「淑女也是有脾气的,把你家那只笨狗牵回去,让他不要再来惹我!」
徐离晟被她的大嗓门震得一皱眉,把手机往旁边移开,冷静地问:『请问淑女,出了什么事?』
日暮西山,余晖斜照,在整片溧水河面上点缀出淡淡鳞光,一叶木舟随水一路漂下,在河中心徘徊,不停,也不归。
风吹起,拂过轻微水波,让傍晚空荡荡的河面更显寂寥,握桨的少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这道江水从古至今流传着太多的异话传说,光是端午节发生的怪异溺水事件就让他心慌,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他实在没勇气多待,见男人还坐在船头望着水面出神,忍不住提醒:「徐离医生,天晚了,要祭河等明天吧?」
听到少年的叫声,徐离晟回过神,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河水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也许就算再过十年,百年,河水仍不会有变化,水波流动,只流过岁月苍老,流过百年相思,也在不知觉中流走了那段执念。
那晚听完骆小晴的抱怨,他就第一时间从医院跑出来,跟杜院长请了假,赶了过来,他走得很急,甚至没跟小叔叔他们打招呼,就是怕水珄真的再去投胎,就算不去投胎,说不定也躲在哪里不肯见自己,就以那个家伙一根筋的思考方式来说,非常有可能。
徐离晟来到溧水乡,却始终找不到水珄,那间他曾经住过很长时间的旧屋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每次他都顺着相同的小径来回打转,却走不进去,前方古树翠竹,绿荫遮天,也遮住了原有的路。
更甚至,这里没人记得有水珄这个人,探亲回来的水乡长告诉他,那条路的尽处据说以前曾是一片大宅院,后来瘟疫盛行,就没落了,路也慢慢被草木遮蔽住,根本没人能进去,更不会有人居住。
看来那栋房子就是以前水珄的家,没有他的引领,没人可以走进去,可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这个人?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徐离晟望着水面,喃喃说。
他有工作,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而且他不知道要耗多久才能等到人,默默看着流动的河水,徐离晟头一次体会到水珄的心情,那是种怎样的执着,才能支撑他一直在这里等待下去?
「要回去了啊。」划船少年掩不住心里的开心,笑嘻嘻说。
他觉得城里人都很怪,说话口音奇怪,做事也怪,乡长说这个男人很有学问,让他好好招待,但他一点都看不出男人哪里有学问,反而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至少正常人不会在这个季节买那么多粽子往河水里抛,像是祭河,又像是寻人,一上船就是一天,天不黑不归,看着香喷喷的粽子都扔进了河中,他就觉得心疼。
徐离晟看到了少年像看傻瓜一样的眼神,不由笑了,他也觉得自己很傻,为了一个连勇气都没有的家伙在这里浪费时间,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
少年一直在等这句话,立刻用力扳桨,没多久就回到了河边,徐离晟上岸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夜色慢慢沉下,他转头看去,河水在沉寂中向前流去,缓慢绵长。
算了,该做的自己都做了,如果还是见不到,那只能说他们缘分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