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晶莹落了下来。从苍许离开她,已经有一T这一年,恍恍惚惚仿佛做了一个梦,直到他离开的背影,让她又一次记起了父王,他也总是这样来去匆匆。
“兰儿……”母亲轻叫着她。
“娘,我想多躺一会儿。”她望着帘帐之外的母亲。
“好的,醒了叫我。”梅傲雪轻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她的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不要她,只是吻她,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包括为他留下的箭伤。他说:“兰儿,我也不是干净的男人,我临幸过的女子,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我甚至记不得她们的长相,更不要说她们的名讳。兰儿,我爱你,爱你的足智多谋,爱你的凛然气魄,爱你那份为国为民的善良……”
夜里,贺兰记不清他对她说了多少的话,只记得他绵绵的柔情里裹住了太多的相思,或许他除了帝业,是真的爱她,可是他们总是兄妹,这是如何都不能改变的。
爱情,帝王的爱情,宛如易碎的水晶,人言可畏,她不敢去面对。
天色微暗了,他又拿着奏章来了,她为他亲自煮了一杯香茗,递到他的嘴边,他笑了,却没有接,“兰儿,喂给我!”她的脸红扑扑的,倒在他的怀里,又是绵长的拥吻,“兰儿……”他唤着她的名字,柔情若水,可是宽大的手掌却自然的滑入了裙子深处,“哥,不要这样!”“兰儿……”他还是在叫她,“给我生一个儿子,他将是最伟大的帝王。”
“哥,真的不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我想让你生就生!”洛明恪狠的将她压住,根本没有了刚刚的温柔。
贺兰扬起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洛明恪,你疯了,我没有疯,一年前,你对我说,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可你做了什么?”洛明从中走了出来,声音突然变的冰冷,“兰儿,你跟莫修罗,难道不是一样吗?莫修罗……”他低哼了一声,“不,他应该叫洛明逸才对,难道你们不也是堂兄妹吗?我们都是洪武皇帝的孙子,有什么不同?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有胆量娶你,可他呢?他只会撕毁婚约来掩盖真相,只会一味的逃避、逃避,可是他不仅得到了你的谅解,你还一味的护着他,难道我看不出来吗?”洛明恪气急败坏,扬手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兰儿,你看见没有,你在我的手中不过是一个茶杯。”
他站起身。甩袖出了内殿。
他地爱真地就是一个假象。他为了他地江山。早已经将爱抛弃了。昨天。他可以将刀对准自己地父皇。明天。他就会将刀对准她。江山。江山。那个温情地洛明恪可能一直都是一个假象。一直以来不过是利用。不过是阴谋。不过是她自己地一厢情愿。她。这样水性杨花地女子。她值得他来爱吗?值得这位高高在上地男人不顾一切地来爱吗?他只想得到他地江山。他只想他地江山稳固。他只想能拥有一个血统无比纯正地后代。可是她呢?她不过是一个玩偶。真地。她真地就如梅傲霜说地。不过是一条狗。只不过她这只小狗很有本事。
贺兰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地面地冰冷与空气地燥热宛如冰火二重天。让她没有知觉。梅傲冰在窗口望着她。他地心和她相似地紧缩在一起。这个就是她曾经为他挡箭地男人吗?梅傲冰不敢去想。每想起这些。他地心就会痛。痛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与贺兰相好地男人。莫修罗撕了他们地婚约。云鹤成家了。苍许死了。亦辰忍受不了折磨离开了。洛天浩是有妇之夫。刘显不过是记忆里地一场春梦。梦没了。就结束了。殷卿权爱地霸道变成了伤害。洛天佑此时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贺兰。洛明恪呢?他地眼里只有他自己。
九个男人。整整九个男人。哪一个会是她地终生所托呢?哪一个会给她一段幸福地时光呢?
九九归一。总有一个。会爱地真诚!
梅傲冰托起她冰冷的身体,她喃喃自语的问道:“舅舅,人死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一切也都不可以重来了,也一点改变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我不想改变,也不想重来,我只想逃避,是的,逃避,逃的远远的,逃到另一个世界去,不是更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什么都没有,无忧无虑。”
“
人,你就甘愿放弃舅舅,放弃你娘吗?难道就只有跟你会幸福?难道我们都是你生命的多余吗?兰儿,父母养你一回,难道就是为看着你死吗?”梅傲冰的话刺向贺兰,他想让她清醒,让他清醒。
“可舅舅你说我怎么办?我甚是怨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为什么要不断卷入一个个漩涡里?我怕他伤心,我一次次的避让,可是他想要的,我怎么能满足?他是我堂兄啊!舅舅,为什么男人对九五之位会如此的执迷,为什么我非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我不要,我不要……”
贺兰紧紧的抱住梅傲冰哭泣,她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
“兰儿,一觉醒来一切就不会再有了!睡吧!”梅傲冰轻拍着她的后背,他只有这种办法安慰她,他们已经逃不了了,偌大个京城,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偌大的天下,为什么不给这个孩子一片自己的天地?
一觉醒来,一切都还存在,只是皇帝宣了贺兰进宫面圣。这是一年多来,他第二次宣她,可不知道此时他是怎么一副模样?自己亲生的儿子逼着他退位,他是怎样的心境?
他还是在养心殿,与她上一次到来时一样,都是五彩斑斓的季节,这一次养心殿里比上一次还要安静,除了零星几个宦官打理着皇帝的起居,就在看不见其他的人了。
他坐在小院里的凉亭里,对着斑斑墨竹饮着清茶,脸上和往年一般,依旧的没有血色,病态的苍白,但是鬓角的白色,还是证明他老了,一夜之间变的衰老了,他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轻语唤道:“兰儿,你来了啊!”
贺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回答。
他笑了,又说道:“他让我下旨,封你做太子妃,我没有下。”他淡淡的说着,他依旧喜欢用我,而不是用朕,他真的很少使用朕这个皇帝专有的第一人称称呼自己。
“下与不下,不都是一样。”贺兰冷哼了一声。
“不一样,因为他没有玉玺!”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贺兰震醒了。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掩饰了心中的变化,笑道:“有没有玉玺能这么样?他还是会当皇帝的!”
“是啊!就算没有玉玺,该称帝还是称帝,玉玺那种东西不过是象征罢了,就算我拿着玉玺,我哪一天像过皇帝?”他苦笑着,让人听着可怜。
“皇上。”她轻叫了一句,“不要这么说,你终是皇帝!”
“兰儿,那玉玺,我本不应该拿的,至此至终我都不应该拿的,可是人总是有贪念的,我拿了,一拿竟然就是十六年。而今日,自己的儿子逼着我交出玉玺,我还是将它捂在怀里,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这样的提问,贺兰真不知道将如何回答,她不知道皇上如果交出玉玺,洛明恪会怎么对待他,她不能保证。
“兰儿,你知道他为什么逼着要娶你吗?逼着你,让你给他生儿子吗?”他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领着她出了养心殿,竟然没有人阻拦,他笑笑,道:“在宫里,我的行动还是不受限制的。”
两个人向一座宫殿走去,门前没有人,但门匾上的字却让贺兰震惊,“贵和宫”,这应该是洛明恪生母生前居住的宫殿。
一前一后,两个人进了宫殿,殿里没有人,空荡荡的,皇上笑笑,“云云离世之后,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穿过几丛越来越茂盛的修绣,走上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前面就是贵和宫的正殿,皇上轻轻推开大门,竟然说道:“恪儿来过!”
桌子上摆放着几盘新鲜的果品,向里边望去,屋子里的陈设都很简单,但是却很干净,“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只是很少有人来看望她。”皇上的话语很轻柔,宛如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说话间,皇上已经到了一副仕女图的面前,画上的女子姿态平和,巧笑嫣然,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宠冠六宫的妃子。贺兰痴痴的看着她,皇上却笑了,“兰儿,看看她像谁?”
“和太子很像!”贺兰轻笑了一下说道。
皇上却没有在笑,又重复了一遍:“兰儿,看看她像谁?”
这话不经意间唤起了贺兰的回忆,不自觉的说道:“云渊,她和云渊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