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费老让我转告您,那个费要多罗经过费老,还有莫睛郡主的开导、安抚,如今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同意日后不再提及那次的事情了!……而且他还保证,这绝对不干他们俄国的事情,等他回国之后,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咱们一个交代。”太阳落山的时候,马德趁着跟常宁换班,先提起了话头。
“哦?那就好,帮我谢谢费大人他们……”常宁还是无精打彩,浑身没劲的很。
“只是那费要多罗还有一层担心!”
“担心?他担心什么?”
“担心这事儿咱们皇上会不清楚,如果皇上看到了葛尔丹营里的火器,引起了跟他们俄国的误会,他的这趟差事就算白跑了!”
“那就派匹快马去告诉皇上就是了!”常宁随口说道。
“王爷,那费要多罗他……他想亲自去跟皇上说!”
“他?他当自己是什么人?皇上是他想见就见的?……再说了,他懂说咱们的话吗?”常宁不屑道,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稍稍有了一点儿精神。
“王爷,这也怪我们……”
“你们?你们又怎么了?”
“王爷,我们一时嘴漏,跟这个费要多罗说他这次受屈,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给他赔偿。王爷你也知道,这外国人吧,他一个个都贪的要命,尤其是对咱们中华器物,更是宝贝的不得了,听了这话,那家伙还不急急的就想去见皇上?”
“什么?他不是说不会再提那件事了吗?如果让他去见皇上,岂不是还要提?”
“王爷,我们也跟他说了,可这家伙心太贪,我们都逼得他发了誓,可他还是想到了理由去见皇上!”
“什么理由?”
“他说要去帮忙确认一下那葛尔丹使的到底是不是他们俄国的火器,如果是的话,他就要问一下葛尔丹的火器是从哪里来的……”
“那如果不是他就要找本王算帐了是不是?混蛋!”
“他没说这个,可是,王爷,按照流水法制出来的三十四门子母冲天炮昨天已经完成了……这也算得上一套利器,尤其是对杀伤敌军将士有很大的用处啊!……”
“冲天炮?”常宁叫出了声。
“没错,王爷,是冲天炮!只是火枪弄的比较少,才一百来枝!……”
“你你你你……你不是让我难受么?有炮却上不了战场……噢,我明白了,你对我说这么多话,就是因为你自己想带兵上战场,对不对,你还想带上这些炮?”?常宁指着马德,厉声问道。
“王爷英明!”狗屁老子想上战场!马德面上惶恐,心中鄙视,可嘴上却不得不显示一点儿英雄气概,“王爷,谁不想建功立业?尤其是这次皇上都御驾亲征,如果能立了功,就等于在皇上面前挂上了号,那以后还用说吗?王爷,请恕马德的一点儿私心!”
“我明白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是一样?”常宁叹了口气,自以为是的说道:“可你没带过兵,要不然萨布素也不会留你守城。而且就算你这次带了冲天炮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连萨布素这最慢的一路都出发了好几天了,乌兰布通那边恐怕也打的差不多了,别说葛尔丹在四面合围之下难以逃出生天,就算他逃了,又能剩下多少兵马?那时候,哪里还轮得到你去出战?”
“这个……”马德听了常宁的话之后,故作黯然,“王爷说得不错,唉,本想去沾点儿光,可惜啊!……看来咱们就是这种命啊!”??“行了,你也别泄气了,我还不是一样?而且过不了多久恐怕还要惨,你们虽然挣不到军功,可也不会有什么罪不是?”看到马德欲求战而不能,常宁感到跟面前这小子有些同病相怜,心里有了一丝亲近之意。
“无功可立、无功可立……”马德佯装不甘心的念叨着,又对常宁说道:“王爷,要不这样,咱们还是派兵把这些冲天炮送去,另外再写一封信,告诉皇上,就说帮着查明了葛尔丹的火器跟俄国无关,还拦下了费要多罗为皇上解释……只要费要多罗不说他遇到了怎么样的对待,就不会有事,您说呢?这怎么着也算得上一点儿功劳吧?而且这么一来,就显出王爷你关心战事,为咱们大清克尽心力的一面来了,这样,就算皇上要降罪给王爷,总也会考虑一下这些吧?”
“这……容我好好想想!”常宁心动了!还真别说,送炮过去,不管用不用得着,确实是一分功劳,而且马德说的也不错,这还能显出他关心国家来。可是,心动的同时他又有些担心,他怕,康熙虽然是他三哥,可是,一向让人难以捉摸,如果到时候康熙不奖他,反而说他没事找事儿,不好好忠于职守,成天只想着如何报仇,这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米?
“王爷,您到底同不同意啊?您是主将,您要是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好了!”马德催促道。
“……好吧,派人送炮去!记着,多派点儿人,选个为人谨慎的带队,知道了吗?”
“喳!”奶奶的,为了在你家伙面前摊上个日后能说话的位子,居然还要老子跟你套那么久的近乎,真是难伺候。马德躬身领命的同时,暗里却在骂人。
既然常宁同意了,老郑亲王府一伙就选了手下最强的刀手,“草原刀王”旭日干带队,负责将三十四门冲天炮送到清军大营,并且,他们还特别对旭日干点明,一定要说清楚这些炮是由恭亲王常宁命令送过去的,另外,千万可别把马德给牵连进去。
旭日干虽然没弄明白这些主人想干什么,可是,却听明白了命令的内容,所以,毫不犹豫的保证会完成任务。
然后,他就带着五百人出发了!
三十四门子母冲天炮和炮弹,就放在他们所押送的几十辆大车内。这些冲天炮,炮身仅长二尺五寸,重数百斤,弹道弯曲,炮弹形似瓜状,威力挺大,射程也远。有形容说这种炮:子在母腹,母送子去,从天而下,片片碎裂,锐不可当!
本来,戴梓的突然逝世让费老头等人以为自己很难再造出优良的火器,可是,却没有想到清廷的档案之中仍然有着各种火器制造方法的记载,只是束之高阁没有人理而已!费老头和萨布素从工部以及兵部派出来的工匠嘴里得知这件事之后,立即就派人要来了这些记载,并选择了一些比较合用的开始制造!
此时尚算清初,由于打完了三藩,又打台湾,之后又接着要打葛尔丹,康熙对火器其实还很重视,而且还在宫内造办处、景山和铁匠营设立了炮厂。所以,这时清廷手里还有一些制造火器的能工巧匠。而萨布素得到的又是奉天康熙命令之后,工部兵部严加筛选才找出来的巧匠中的巧匠,所以,制造的还算顺利。只是费老头提出了流水法,要这些工匠教徒弟,每人教一道环节,然后再造,成果拖到现在才出现,不过,却也比让那些工匠挨个儿的造要造的多。
旭日干走了!
费老头一伙人又聚在了一起,当然,这回没有了费要多罗这个洋灯泡,虽然有意让这家伙当“外援”,可还没真正到用的时候。
“你们说咱们到底是对是错?”聊了一会儿之后,费老头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什么是对是错?”罗欣问道。
“我是说啊,清朝的皇帝很勤政!”费老头喝了一杯茶,有些感叹的说道。
“有这种说法吗?康熙或许算一个吧,可乾隆不就是整天下江南,微服去寻花问柳么?他算什么勤政?不过是享受他爷爷和老子给他留下的家业罢了!他的那些事迹什么的,大多都是吹出来的。”于中说道。
“嘿嘿,我说的是,这些清朝的皇帝都勤政,都忙,可他们忙什么呢?还不就是忙着想怎么让汉人忘了自己是汉人,怎么让汉人彻底成为他们手里的工具,成为他们的忠心耿耿的奴才!……为了压制汉人,他们什么都能丢掉啊!我还记得慈禧说过一句经典的反动语句:‘宁与外寇,不与家奴’,可见这些满清贵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说,咱们现在以及将来可能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助长这种人的气焰呢?会不会造成什么更加不妙的影响呢?……我最近总觉得心里有点儿发慌……”
“费老你是有了心病了!”马德微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想!你应该想,咱们不过是小人物,只是想过得更好而已……历史的车轮之上,我们不过是粘在上面的一两粒无足轻重的微尘!”
“马德你别犯酸了!”罗欣拍着马德的头,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我只是想,我能安安稳稳,问心无愧的过完在这里的生活,就行了!”
“说的好!其实咱们哪里能做多少?历史上的人物不是能轻易改变的,更加不是我们能轻易改变的!而且,就算改变,又如何?难道咱们能让日后的中国陷入更加可怕的灾难之中吗?我不这么认为,我也否认自己有这么强的能力!”莫睛幽幽地说道。
“于中,你呢?”费老头又朝于中问道。
“我?这个……吃有山珍海味,穿有绫罗绸缎,住有高楼大院,用有金钞银票,行有车马随侍,就行了!反正,能过上好日子,不用老看别人脸色就行!……当然,再有个漂亮好婆就更好了!”于中朝莫睛咧嘴笑道。
“呵呵,看来倒是我这个老头子有些迷惑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想得开啊!”费老头笑道。
“其实,现在的情形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又能怎么样?离开吗?谁舍得?反正我是舍不得!在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干,每个月也有例银,多好啊!……我知道这很,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不觉得自己怎么了,很正常而已,我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有好处不占是傻瓜!再说了,在这总比我以前天天晒太阳卖西瓜强得多!”于中又说道。
“于哥,那如果睛姐离开,你是不是也会因为不想抛弃这种生活而留下呢?”罗欣突然眯着眼朝于中问道。
“这个,要考虑一……啊呀!……别拧……疼!疼啊!”
“哈哈哈……”
……
“主人!……”
一伙人说开了心中所想,费老头也很快放开了胸怀,正自谈得兴起,阿古达木大叫着搀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阿木尔?你怎么了?”罗欣叫了起来,首先认出了被阿古达木搀着的人,更加让她吃惊的是,阿木尔身上还插着一支箭,血正在不住的滴到地上。
“主人,大事不好了!……我,我们遇上了准……准葛尔的军队,他们有好几千人,旭日干……带人把他们引走,让我回来报信,可是,炮都被他们抢走了!……旭日干也拖不了多长时间,那些人恐怕就……就快来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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