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心水拉着余析,迈步入屋后,将门反掩住,慢慢的向里面走去。
屋内的地面上,四处围绕着长明灯,火光闪烁兮兮,像是孟月梅的灵魂在她面前跳动。
余析沉默,一言不发。
卢心水蹲在孟月梅的尸体旁,轻轻的抚摸:“她死的很安详,是服毒自尽,在今天早上,碧莲发现的。我已经吩咐碧莲,把知道的两个宫女,都关了起来。”
余析微微的轻颤了一下,没有问责,甚至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将卢心水从地上拉起来,默默的搂在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了。
卢心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就是余析给她的安慰,没有多余的言语,可是却很暖心。
她趴在余析的怀中,哭了好久好久。
哭的时候,余析的手,一直轻轻的捂在她的小腹上。
她知道,余析明白了为什么孩子会保不住。
可是他没有半分的责怪,因为他知道,孟月梅对卢心水来说,太重要了。
换位思考,如果今日是盛序躺在这里,怕自己也无法压制伤心。
卢心水哭够了,抬起头看向余析,嘴角微微勾起,笑着,带着丝丝心酸。
“我该怎么办?!”卢心水声音中,带着哀求,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余析问道:“她死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卢心水点了点头,把孟月梅晚上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余析。
余析听罢,沉默了。
夜幕降临,余析命人将后花园的宫人遣散,将孟月梅的尸体,抱了出去。
卢心水跟在他的身后。
余析说了,再怎么样,也要先让孟月梅入土为安。
后花园的花丛中,是个好地方,余析说,女人一定都喜欢花,既然现在孟月梅不能大葬,那就先埋在此处。
他找来了暗卫,在花丛中,挖了一个深坑,将孟月梅的尸体,亲手送了进去。
暗卫将一层一层的土,掩埋在孟月梅的尸体上,卢心水终于站不住,跪在了地上。
原本干了的泪,又涌了下来,哭的颤颤抖抖。
余析蹲在卢心水身旁,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再多的安慰,也不如陪伴来的见效。
余析在卢心水耳畔,低声说道:“为了朕跟你的孩子……”
他说不下去了,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余析心中有所分寸,孟月梅的死,肯定跟卢心水,跟朝堂脱不开关系。
昨夜孟月梅提到的那几个人,都是牵连在内者。
她是要保护谁?!
是卢心水吗?!
还有谁,比如她提到的那个生母。
“我一定会为她报仇的,一定……”卢心水转目看向余析,满眼泪光,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倚靠在余析的肩膀上:“我一定不会让月梅白死的……”
“明天,以你的名义,找司马夫人来宫中。”余析低声说道:“如果大司马不准,那你就去司马府探望,记得,去的时候,要张扬,朕会让暗卫随你一起。”
卢心水一脸莫名的看向余析,一时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做此安排。
余析
肯定还有许多事情和细节,没有告诉过她。
是……大司马?!
卢心水轻声问道:“见了司马夫人,要说什么。”
“说……说月梅死了……服毒自杀,然后看司马夫人,会说什么。”余析说罢,就把卢心水从地上扶了起来。
暗卫已经将土埋好,后花园像是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被挖出来的花草,安然如初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暗卫将一切处理的很好,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卢心水的眼中,带着晦暗难辨的神伤。
余析吩咐下去,让一名暗卫看管后花园,也下令以后宫人不得随意进出后花园中。
夜里,余析搂卢心水在怀中:“好好睡吧,宝宝也需要休息。”
“我睡不着。”卢心水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一样:“如果知道,会有一场厮杀,甚至是因此害死了月梅,那当初,我就应该听你的,跟你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
余析说道:“你当初,也是为了朕考虑,皇权是朕一生的夙愿,你都是为了朕而已,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一个开始,对吗?!”卢心水仰着脸,在昏暗中,想要尽量的看清楚余析的表情。
余析叹息一声:“或许,会很快结束,朕……也拿捏不准了。”
旬风雪的事情,是余析意料之外的。
他能掌控的兵权,是在旬风雪的手中,而旬风雪这一次,不但让他失望,还让他血上加霜。
“旬将军,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带兵不归。”卢心水心中忐忑,可还是问了出来。
余析没有说话,静若无声。
卢心水沉默了好久,幽幽道:“因为我?!”
旬风雪误会了她,所以恨她,大司马更是想杀了她。
一个莽夫,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在盲目的恨意前,会认人挑唆摆布。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孟月梅说,求她保住旬风雪。
“说是,君侧不清,起兵自清。”余析不想再瞒着卢心水了,直接说出来,总比她自己胡思乱想的好。
卢心水:“……”
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心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月梅的话,也因为这些话,有了答案。
余析搂着卢心水,宽慰道:“没事儿,朕表面上,军力在旬风雪,可最终的根基,却不在他手中,你不用为朕担心。”
卢心水轻声道:“是秦国公?!”
余析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得胜的最大筹码,就在秦国公手中。
也会是大司马意料之外的事情。
秦国公虽然没有兵权在手,已经隐退朝堂之外,可他手中,有先祖皇帝的兵符,可调动纪国一半的兵马。
包括门阀的部分兵马,都可被这张兵符操纵。
就要看,门阀将领是怎么想的,赌的几率虽然还是很大,可名正言顺。
如果门阀不听从,那便是造反。
大司马是一个古板淤泥旧理的人,他爱名声,即便是造反,也不想来个恶名昭著,名臭九州。
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为了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余析,就是要逼的大司马造反,以正名灭了
他。
也很有可能,是自己和纪国的灭亡。
这一局,赌的的确太大。
卢心水儒儒道:“如果能偷来大司马手中的虎符,那就好了。”
“睡吧,别想了。”余析轻轻的揉了揉卢心水的头发。
大司马的虎符,哪儿是那么轻易到手的。
不然,他的暗卫和细作,早就办到了。
如今连这枚虎符在何处,他都不知道,怕只有大司马一个人知道。
次日,卢心水就按照余析所说,召见司马夫人。
果然如余析所料,大司马传话说是司马夫人重病,不能来见。
卢心水就声势浩大的,到了大司马的府中。
大司马人被余析找理由,留在了宫中仪事,给卢心水抽出了时间。
夏帛已经从朝堂回到了司马府中,在大厅招待卢心水。
“瑞妃娘娘,家母身体不适,怕是……”夏帛神色难辨,眼中似是有几分纠结。
“就是因为司马夫人病了,本宫才要来探望的。”卢心水微微的笑了笑:“月梅现在也在宫中小住,因为孩子感染了风寒需要照顾,不能前来,可心中担心,本宫就来了。”
当卢心水提到孟月梅的时候,夏帛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虽然只有短瞬间,可扔被卢心水抓在了眼中。
夏帛缓缓道:“家母的病,怕是会传染……”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司马夫人,不然,就坐在这里,不走了。”卢心水直接放赖。
夏帛:“……”
他生硬的拒绝:“不能见。”
“难不成,司马夫人是犯了什么事情,被大司马软禁了不成!”卢心水立马翻脸,拍桌起身。
夏帛脸色铁青。
卢心水立马明白,自己猜对了。
“夏大人知道皇上宠我,疼我,夏大人不是要让我回宫动用皇上的名义,才能见到吧!”
夏帛:“……”
他嘴角冷对:“难道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吗?!”
“我知道,夏大人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卢心水一步一步的挪动到了夏帛的面前。
夏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娘娘不要忘记,微臣也是夏家的人,门阀子弟。”
“可否跟夏大人单独说几句话。”卢心水环顾四周。
大厅里,碧莲和几个随行的宫人站在卢心水的身后,还有一众的府中丫鬟下人。
卢心水先行的让碧莲他们退了出去。
夏帛漠然了片刻,也让府中的丫鬟下人,都退了下去。
大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夏帛疑惑道:“人都下去了,娘娘想说什么……”
“非礼啊!夏大人,你怎么可以……”卢心水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满脸的惊恐,后退一步:“我是皇上的女人,你这样……这样是要杀头的!”
夏帛:“……”
这是摆明了栽赃陷害。
她见卢心水已经把衣服扯到香肩微露,不顾清白的冲到了门口。
卢心水硬着头皮,豁出去了,今天她就是下三滥,也一定也见到司马夫人。
她刚要开门,夏帛就大喊出声:“我让你见还不行!”
(本章完)